深秋的天, 凌冽的冷风将窗棂拍的啪啪作响。
屋子里陈设摆件十分简单,墙角的美人榻,窗边摆着的的红木长案桌, 身后的屏风上用金丝银线绣着展翅高飞的鹤。
隔着屏风,南殊站在那象牙做的梳妆镜前。这象牙的触感犹如美玉般, 但触摸着却是浑身冰凉。
太子殿下手指落在那梳妆台上, 那手掌心宽大修长,如炙热的火焰般。
指腹在上面敲了敲打, 问南殊“它贵还是孤贵”
南殊吓得的浑身紧绷“殿殿下。”
太子殿下万金之躯,论身份地位,甚至于家产些许能有什么比太子殿下还贵的
岂非是单单一个贵字就能概括
南殊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里满是求饶“殿下,是嫔妾说错了, 殿下万金之躯, 岂非是能与这死物相比”
宋怀宴喉咙里溢出淡淡的笑意,呼吸喷在她后颈脖上,炙热滚烫“那刚刚是谁因为这死物,不肯的”
太子殿下可记仇的紧, 一句话就要翻来覆去的讲。南殊刚为着这梳妆台得罪了他,岂非还有好日子过
“是嫔妾。”南殊声音越说越小“是嫔妾有眼不识泰山,说错了话。”
“殿下饶了我罢。”
太子殿下眼帘撩起,里面溢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在夸赞自己, 心中微微舒爽。
“哦”他拉了拉领口,面桑露出微微的笑“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
南殊被他抱着,躲也躲不开,走也走不掉。目光里忍不住的就溢出求饶来“殿下雄韬武略, 英姿飒爽,胸怀宽阔,海纳百川”
她将能想到的好词好句都说了出来,也不管是对不对,只一心想着让殿下饶了她“殿下就饶了我这小小女子吧。”
“饶了你这小小的女子”太子跟着她笑,目光里面却是晦涩一片“孤为何要饶了你”
他垂直眼眸问她,声音低沉却又透着温和“孤一点儿都不想。”
南殊气的抬起头,微一抬眼,那铜镜中的人就要与她对上。太子殿下那目光里带着笑,明显的就是故意逗她。
她心中气的要命,却又不得不屈服“殿下那么疼爱嫔妾,饶了嫔妾这么一回又如何”
“何况,嫔妾生的好,往日里殿下对嫔妾也是疼着宠着,旁人若是欺负了嫔妾,殿下尚且心疼呢。”
南殊也算是天赋异禀,这样酸牙的话也说的出来。
“若是殿下自己欺负了嫔妾,岂不是加倍心疼”她转过身,目光里面带着狡黠的笑意。
“就算是为了殿下自己,殿下都得饶了嫔妾才是。”
太子殿下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轻咬一口她的肩头后才站直起来。
他身的高,低垂着眼眸看人时只感觉高高在上,目光睥睨。
唯独南殊知晓,这并非是感觉,而是太子殿下本就是如此,他的身份、地位让他看这一切都是如此。
“殿下。”南殊不敢再看,求饶似的躲开抱住他的腰。太子殿下生的高大,稍稍一躲就躲开了。
他不让她抱,却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铜镜中“看。”
南殊挣脱不开,被抬起下巴撞入铜镜中。目光对上,在那瞬间,南殊似是看见那双眼里的沉沦。
审核大人请麻烦看清楚了,人家没干啥,对着铜镜说了会话
琼玉楼上下的奴才都被大发去了外间,门口唯独刘进忠一人守着。
南殊这一觉睡到天黑才醒,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撑着身子要起来,发现屋内无人。
撑着身子要下去,刚下软塌膝盖一哆嗦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南殊喉咙里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惊呼,腰肢就被人揽住了。
南殊看着的衣冠整齐,风度翩翩的摸样,撇头不愿意搭理他。
撒娇太子殿下眉心一扬,抱着她一直往软塌上走去,将她安稳的放了下来。
软塌旁的书案是上还摆着折子,太子殿下见她晕过去后没走,则是在一边处理政务。
屋外的奴才们听见动静,没一会儿竹枝她们几个才进来。
南殊娇怯无力的靠在那儿,浑身的那股娇媚感令人不敢再看第二眼。竹青跟在身后,嘴里忍不住嘀咕着。
小主在里面也不知吃了多大的苦。
两人一同用过膳后,太子殿下才琢磨出来南殊并非是撒娇,而是单纯的不愿意理他。
他眉心微皱着,指腹敲打在桌面上,问她“为何不与孤说话”
南殊咬着牙,心中暗骂他不要脸
“嫔妾都说不要了。”她嘀嘀咕咕的,声音小还是让人听得见“可是殿下偏偏不听”
“平日里也未曾见你如此羞涩。”屋子里奴才还在,太子殿下倒是浑然不在意。
她耳尖红红的,极为可爱。那股娇媚之感还未散去,又透着几分纯来。
宋怀宴的手指落在她的发间,指尖缠绕着“孤那私库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孤全赔你就是。”
南殊偏头看着殿下的神色,他又恢复了以往那番令人琢磨不透的样子,好似他刚刚在书案露出的那个表情是她想多了。
还是她真的有那个本事让太子殿下这么神魂颠倒。
南殊不敢乱想,听话的凑上前,薄唇落在他的脸侧落下个吻“那嫔妾还要首饰。”
“好。”那带着薄茧的指尖的指尖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太子殿下抱着她下了软塌。
“孤带你去挑。”
夜黑风高,太子殿下的銮仗从琼玉楼中出来,消息一出,耳尖的人立即就闻到了消息。
要知道,最近这段时日殿下宠殊承徽宠的紧,还从未刚去就出来过。
于是,殿下的銮仗一出来,四方就开始打听,可殿下的消息行踪素来都是刻意瞒着的,只是听闻轿撵是往太宸殿的方向去的。
永和宫中,周承徽听闻小太监的话,眼睛都亮了“果真”
“殿下果真从琼玉楼中离开了”
她聪慧的紧,知晓殿下的行程不好派人跟踪,便派了个小太监看着琼玉楼。殿下何时去,何时回来,这点倒是知晓的清清楚楚。
小太监在地上磕着头“是,奴才瞧的真真儿的,殿下的銮仗从殊承徽那儿离开了。”
周承徽满脸喜意,可随后心中又有些忐忑“殊承徽受宠那么长时日,怎么殿下说走就走了。”
殿下并非是个好伺候的,浑身上下泛着股冷意。君恩难测,殊承徽这段时日也算是受宠
宫女瞧出主子的心思,宽慰道“应当是殊承徽惹了殿下生气,失了宠殿下这才从琼玉楼离开的。”
“主子您想,殊承徽也就这张脸过得去,平日里学识什么估计一窍不通,光是一张脸又有什么用”宫女道
“殿下估计跟她说不上话,可不就腻了”
“也是,殿下宠这位殊承徽都宠多长时间了腻了也正常,论也该轮到旁人了。”
周承徽听后心中这才放心许多,她扶着宫女的手往外走,心中忍不住激动“刚吃多了,出去消消食吧。”
消食不过是借口,不过是想着能不能撞上殿下。
宫女扶着她的手“小主要不要换件衣裳”
“不用。”周承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既然是偶遇,太刻意反倒是不好。
她目光往太宸殿的方向看去,就是不知,能不能撞上
这边暗潮汹涌,那边南殊却跟着殿下去了私库。
太宸殿的地下,整整地下一层全部被打通,沉重的门用玄铁而铸,点着油灯走下台阶,看见那堆积的满满的珠宝时南殊整个人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这整个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无数的奇珍异宝在黑暗中泛着光,凌乱的架子上摆着的都是首饰字画,有些甚至于堆不下了,就这么错落有致的摆在地上,随意的放着。
“喜欢”身后没了动静,太子殿下伸手将她拉了下来。密室内似是格外的冷,他罩着大氅掀开一角将她的手裹了进去。
南殊彻底回过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殿下可当真儿的有钱啊。
“喜欢什么就拿走。”掌心陷入她的指缝中,他像是随意把玩着。
一侧的刘进忠却是忍不住的眼皮子跳动,殿下对殊承徽可真大方。这些东西可都是前太子留给殿下的,无一个不是好东西。
没想到殿下就这么赏给了殊小主。
之前珍贵嫔等人也要过,整个东宫里就珍贵嫔胆子最大,仗着自己恩宠,时常的吵闹太子殿下要赏赐。
殿下当时心情好了就赏,心情若是不好了就不理会珍贵嫔的话。
当时他瞧了觉得殿下心思难测,如今看来竟觉得像逗猫一样
倒不像是对待殊小主,明显的偏爱起来。
南殊也没想到,但是这么多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敢乱挑啊。
宋怀宴倒是不在意,接连指了好几个样让人送去琼玉楼。
南殊在一旁瞧着,都是珍贵无比的珠宝首饰,殿下说一样,刘进忠就在一旁拿册子记下一样。
足足挑了一箱笼,这才罢手。正当南殊松了口气后,却见殿下眼神一眯又看向了别处。
“那缠枝连纹柜不错。”刘进忠立即记下,又听殿下道“黄花梨木雕山水梳妆台也挺大。”
几个小太监连忙过去抬。
“那张寒玉床也极好,现在不行现在冷,等到了夏日躺在床上不用放冰也是凉飕飕的。”刘进忠记都快要记不过来了,手腕写的飞快。
感情今日不是赏赐,这分明是搬家来了。殿下再赏下去倒是不如把这私库的钥匙给了殊小主,让殊小主看中什么自个儿拿吧。
刘进忠心疼的牙疼,太子殿下忽然不知,提起兴致般越点越欢快“那张黄花梨雕仙鹤长桌。”
“右边那个紫檀雕花鸟纹台镜,看的很清楚。”随后,看见什么太子殿下笑了“还有最里面那把白玉摇椅。”
“那摇椅又大又宽,足足可以躺两个人。”
南殊初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等再看着殿下指着的那些东西,不是能躺就是能跪,要不然,就是能看见人
她脸颊爆红“殿下”
她转身就要走,这密室里她待不下去了
宋怀宴遗憾的收回手,却也没忘了吩咐“那摇椅现在就送去。”
南殊想到他说的躺两个,都不敢直视那把摇椅。
室内黑暗,她又腿软。
太子殿下干脆抱着她,见她羞红的耳尖忍不住的逗道“孤送你那么多宝物,你礼尚往来不得还孤一份大的大生辰礼”
然而,南殊脑子嗡嗡的全都是下回不用跪梳妆台,改跪摇椅了,下意识便道“生辰”
她睁着一双眼睛,面容羞涩,纯真的眼眸里爱意绵绵“谁过生辰”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