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二天上午,冷月带着身边的两个弟兄,再次去了小什字的小旅馆。
第一步,她先去了录音带盗窃者曾经租下的客房。
她在柜台边查看了居住登记,按照登记时间,很快就找到了
就是在这个客房里,让她有了新的发现。强虎发现的买菜人,下船时携带的大提包,还放在客房里但盗窃录音带的人,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提包里除了衣物用品之外,还有一支手枪和几个装满子弹的弹匣。
她还找到一个小笔记本。笔记本里都是日文。她准备抽时间请懂日文的人看一下。
在这个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身穿日本和服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们正微笑看着镜头。
照片上有字昭和十三年八月,杭州。
冷月想了一下,那就是一九三九年。照片里的人,是买菜人的妻子和女儿吗去年八月拍的照片,这母女两人还在杭州吗
她心里在考虑,如何探知买菜人的妻女还在不在杭州,如果在,可否利用
冷月把这些东西仍然放在提包里,交给身边的弟兄。
她再次巡视整个房间,确认无遗漏,这才离开房间。
3-8
到了楼下柜台前,冷月手里摇晃着房间钥匙,微笑看着柜台里的店员。
“先生,昨天傍晚你当班吗”她问。
“是的,是的,我当班。”那店员笑容可掬地说。
“那么,昨天晚上这里打枪搏斗的事,你也看见了”
“是的,是的。噢哟,当时真的蛮吓人噻,枪打得好凶噢后来,还有两个人打了起来,也打得好凶噢哎呀,地上流了好些血噢”店员满脸都是兴奋惊悚的表情。
“那么,其中一个打架的人,是不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好好想一想再说”
冷月手里摇晃着房间钥匙,脸上带着微笑,但眼神却冰冷如锥
那店员一看见冷月渐渐严厉起来的脸色,也给吓了一跳。吹吹牛,摆摆龙门阵,莫得事地噻。但对调查这个案子的军官瞎吹牛,那是要招惹麻烦地
“哎呀,小一姐,这个,这个,我就说不好了。我也莫看得清爽噢。”
“那么,按照旅馆住宿登记,这个人是昨天下午一点钟住进来的,也应该是你当班,你对他还有印象吗想一想,他长什么样子,简单说一说就好。”
这位店员先是翻起眼睛看看房顶,好像房顶上写着字。之后又抓了抓头皮,似乎要让他的大脑转起来。最后,他就一脸傻笑地转向冷月,看着她。
但只片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眼睛里更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看见了鬼
冷月盯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店员看的是自己身后
她瞬间横跨一步,迅速回头,同时伸手拔枪
但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声震耳的枪响
她的眼角将将看见,那个店员额头中弹,正仰头向后倒下她瞬间转向身后,一个人影正飞快闪开,很快冲出小旅馆,并向远处飞奔
冷月和两个弟兄都追了出去
街上人很多。一听到枪声,所有人都奔跑呼号起来,一片混乱
但那人在人群里忽左忽右,跑得飞快,眼看就要消失一个弟兄还是开了枪
那个逃跑的人突然张开双臂,一头扑倒在地上
冷月飞奔过去,低头一看,心里就有一点失望这一枪打得极准,正中他的后脑这家伙还在抽动,但她一看就明白,这个人活不了了
3-9
冷月很快叫来队里的卡车,将死者送进中央医院的停尸间。
强虎带着几个弟兄,将死者仔细搜查一遍,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一张船票
冷月一看就明白了,这个人是昨天刚到重庆的三人小组之一现在,这个三人小组两死一伤,伤的被活捉要想将录音带送出重庆,除非外面再派人来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强虎。
强虎看出她的意思,不由撇着嘴摇摇头,“我昨夜审了一夜,买菜的那家伙就是一言不发现在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准备,让他养几天再审我可不敢弄死他”
冷月点点头,没说话。但她把那张照片递给强虎,“不知是不是他的老婆孩子,你看看,再审的时候,能否用得上”
强虎看了看手里的小照片,点头说“好,回头我试试”
3-10
也是这天夜里,惊魂甫定的李莫乔,一动不动坐在自己的宿舍里。
他最担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小旅馆里的店员他见过自己,有可能描述出自己的外貌这个店员已被打死但前去刺杀的人,也被打死了
另一个,就是韩进东他曾与韩进东面对面搏斗过不过,当时天色已黑,他拿不准韩进东是否还能认出自己也许,在当时那个混乱情况下,韩进东也可能认不准
但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冷静地等待北原苍介三个人,现在两死一伤北原也被捕,他会不会开口他如果开口,自己则只有死路一条
但北原是他童年时的伙伴。北原比他大四岁,少年时,北原带着他,一起做过许多捣乱作恶的事北原要是被人抓住,即使挨打,也瞪着眼睛一声不吭
李莫乔此时再三掂量,仍然相信北原不会开口
之后,他就想到,我是北原两个女儿的干爸呀从今往后,北原的妻女,就是我的责任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关照她们
想到这里,他搬出电台,给上海的高桥队长发报。
“北原小组失事,两死一伤北原落入敌手至今已三天,相信他不会开口”他第一个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北原是个很顽强的特工,一定不会开口”高桥的回电也很坚定。
这个回答,让李莫乔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北原的妻女在杭州,可否请长官关照她们。”
“我会关照。你要完成任务,保管好录音带”高桥在回电里说。
“再派人来,需可靠办法。他们在码头查得很严如派不进来,我可能有机会随长官外出巡视。届时再联络录音带极其重要另,海军的人可否用”
李莫乔在电文的最后又补上这一句
“不谨慎潜伏等待时机”这是高桥最后给李莫乔的回答
对李莫乔来说,他现在只有谨慎等待了那个录音带,实在太重要了
3-11
上海,井上公馆。
高桥坐在他单独的小办公室里,看着野泽给他发来的电报。
说不上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件事,多少有点心神不定。他知道,北原是个很顽强的特工,决不会轻易开口但他就是有一点心神不定
他目前只知道,录音带极其重要,保存在野泽森浩手里但野泽的安全却系在北原苍介身上北原如果开口,野泽和录音带都将消失这是一目了然的事
但北原会不会开口,却是一根很脆弱的细线,极不可靠地悬着这时,他就想到了北原的妻子和女儿可能,野泽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最后的叮嘱吧
这时,鹰司从外面进来,看着他,似乎要看他有没有什么事。
于是,高桥就把电报交给他,说“这个事,你怎么看”
鹰司看完电报,笑了一下说“野泽似乎很惦记北原的妻子女儿,他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我听说北原的妻子很漂亮,是那种”他停下来,谨慎看着高桥。
高桥微笑看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鹰司眯着眼睛,思索片刻,说“你不会有些担心吗对北原和他妻子”
高桥一点头,“我还就是有一点担心你怎么样,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鹰司再次看了一遍手里的电报,说“好吧,我看看怎么处理一下。”
鹰司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高桥则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相信,以鹰司的智慧,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3-12
重庆。
现在,不要说军统的行动大队,就是中统和宪兵团也知道,录音带并没有被送走
日本特务曾经派人来取,但都被行动大队的韩进东给灭掉了一个受伤的,也被他们抓住了所以说,录音带仍在重庆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严密监视和搜查进出重庆的人一个也不漏
但是,这样的监视与搜查,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他们却毫无发现
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极其重要的录音带,仍在重庆
他们现在只能严之再严找到如此重要的录音带,有可能让他们立一个大功
3-13
重庆,洪崖洞。
韩进东的伤势已渐好。他和冷月一起,看了强虎对买菜人的审讯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死硬骨头,死活不开口,一句话也不说强虎对他审讯可绝不客气每一次审讯都会有一顿暴打那家伙快被打死了,还是不开口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