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反反复复地询问那四个当事人。他们问的最多的,就是秘密抓捕林家泰的,是什么人他们身上的服装、言谈举止、行为做派等等他一再问,那些人有什么特征,你们看出了什么
但四个被调查人,谁也说不出那些人是什么人
这期间,龚滨生又带着郭副科长去了第二十二野战医院,让他辨认那个死者
郭副科长把那个死者盯了又盯,终于说“我没见过这个人情报处也没有这个人”
最后,直至龚滨生逼问林家泰的任务,而那个混蛋郭副科长又特意咳嗽一声,整个调查工作才算最后结束
7-20
吃过晚饭,龚滨生用一个小时时间,起草了一份简练的调查报告。
他在调查报告的最后,写了三条调查结果第一,本部在长沙的行动恐已泄密第二,内部恐有内奸第三,要查清绑架林家泰的人,恐需要很长时间
最后的建议是“王景行、萧安城、林家泰、姜玉凤等四人,初步排除怀疑,可返回原单位恢复工作妥否,请明示。他的签名,及年月日。”
他把调查报告给祁宣益和郭文清看,征求他们的意见。
那两个人把牙花子啧了又啧,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同意了。
龚滨生微笑问“你们两位,谁把这个东西交给郑长官”
但那两个人却推来推去,谁也不肯接。
龚滨生忍了两天的怒气,终于暴发了出来他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拍,大声说“你们爱送不送他妈的谁送谁拿走,我要回医院检查伤口去了”
祁宣益更干脆,直接出了门,高喊一声“林家泰我们走”
龚滨生站在窗外,看见那个混蛋郭副科长站在桌前,把那个吓人的报告看了又看,还是拿了起来,折叠好,塞进口袋里
他心里想,他妈的,你不送谁送王八蛋
7-21
天已黑了。岳麓山里的路并不好走。
终于得到释放,萧安城打着小手电,和姜玉凤一起走在回监听科的路上。
姜玉凤突然大声说“萧安城,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几句话你不要总是闷着”
萧安城用小手电向她脸上照了一下,就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萧安城可以叮嘱林家泰打肚子,不要打死人却没办法叮嘱姜玉凤在小邮局门口,那家伙后脑中弹倒在地上,他才看见姜玉凤。所以,姜玉凤打死的万一是自己人,一旦被人追究,恐怕就真有一点麻烦事
他说“小姜,你干得不错非常不错我都没想到你会盯上来我觉得,你干脆调进行动大队吧”他说完就笑了起来。
姜玉凤却歪着嘴说“你就想叫我离开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萧安城说“我就是这么一说,我说了也不算数。我就是说你做得好而已。你这个人,被吓着了,警惕还是这么高,真行”
这时,姜玉凤却问了一句所有人都在疑惑的事,“抓林家泰的是什么人”
这下子,萧安城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已经猜了很长时间,却没有猜出来
最要命的是,这些人显然知道,军统在长沙有一项极其秘密的行动他们甚至知道王景行对萧安城有交待并且知道萧安城和林家泰之间的事毫无疑问,他们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但是,他们是谁肯定不是日本人也不可能是中一共方面的人可以肯定,那些人就是国方的人但国方的几个情报机构,他都知道没有哪个情报机构会这么干
7-22
回到监听科,姜玉凤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她说,她要早点睡,这两天累坏了
萧安城打起精神,先检查了一下这两天的监听情况,然后就坐在一部电台前,一手托着头,仔细考虑这两天里发生的怪事
这几年,什么样的怪异行动他都见过,但就是没见过眼前这么怪异的还有什么行动,要保密到这种程度他只能肯定,决不是小事决不是小事
到夜里十二点时,还在值班的两个监听军官都头戴耳机,继续监听电台信号。
萧安城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给龙瑞华发一个电报。
他一调到老龙的频率上,就听到耳机里的呼叫信号。
“昨夜就呼你,没回音。”老龙在电台里说。
“昨夜遇到怪事有人绑架林家泰,却叫我去审讯让我问林家泰在长沙的行动”
“细说细说细说”龙瑞华连续发了三组信号
萧安城吃了一惊显然,龙瑞华知道什么情况,并且知道情况很严重这又是一件让他疑惑的怪事
于是,他尽可能简洁而清晰的把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向龙瑞华叙述一遍。
“你的判断说关键点”龙瑞华直接问
萧安城再次仔细思考一下,就发出以下电文“军统多人抵长沙郑介民在长沙似乎已在长沙建立通讯中心我只知该任务极其秘密但已被外人探知想借审讯林家泰,探知任务详情我就知道这些只能猜测此事极其严重”
龙瑞华那边过了很长时间,才回了一个短电文“我要汇报你休息吧”
萧安城再次思考自己汇报的这几点,但也没看出有什么重要性。似乎,老龙知道一些情况,并且看出重要性,所以才急于汇报似乎也不想对他多说
他再三思考,长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仍然毫无结果
7-23
也是这天夜里,也是在长沙西城。
在湖南大学南边的一片起伏茂密的岳麓山林里,有一栋小小的,不太引人注意的小教堂,名为真耶稣教会教堂。教堂为三层木结构,年代已相当久远了。
夜已很深,小教堂里仍然亮着灯,在那片黑乎乎的山林里,就像指路明灯一般。
一个人影从山路上转过来,看见教堂窗口里的灯,就飞快地跑过去。
他冲上几级台阶,轻轻敲门。只片刻,那门就开了。身穿黑色长袍的教堂执事看清来人,就让开门,客气地请他进去。
到了灯光下才看出来,进来的人是空军特勤团特种连的少校连长金行健。
7-24
金行健冲上楼梯,很快进了三楼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个正在看报纸的神甫。他抬起头,看着金行健,原来是贝克少校。
金行健在贝克少校对面坐下来,目光严厉地盯着他,说“贝克先生,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损失了好几个人一死四伤我却不知道我干的是什么你说,天下有这种事吗请你一定告诉我”
贝克扭回头,目光冷峻地盯着他,“你的伤员怎么办的送医院了”
金行健叫道“我没那么傻我的人一进医院,我们就暴露了你别担心,贝克先生,我们是空军,我们无论到哪里执行任务,都会带着军医他们的伤已处理好了”
说到这里,他慢慢俯下身,盯着贝克先生的眼睛,“那个萧安城说,打肚子打肚子他叫那个林家泰只打肚子先生,你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吗”
贝克少校更加惊讶地看着他,“他已经怀疑你们是自己人”
金行健一点头,“是的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猜出我们是什么人先生,请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也好决定我的下一步”
贝克少校盯了他片刻,终于说“我一直怀疑,在长沙这里,可能有一次重要会面”
金行健张大了嘴,“谁和谁”
贝克先生向他点点头,“我最担心的,是你们的政府,和日本人会面我甚至怀疑,这是一次特别重要的秘密和谈金先生,我要特别告诉你,这种和谈,不符合我们美国政府的利益其实,也不符合你们的利益你要想明白这一点”
金行健的嘴,张得更大了,“先生,您的消息可靠吗我真的难以相信”
贝克先生说“能够预料到的事,大多不会发生发生的,都是让人难以相信、难以预料的事我的要求是,你要帮我查清这件事你要记住,中日和谈,决不符合美国的利益,也不符合你们的利益”
金行健震惊地看着贝克少校,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和谈在长沙难道已经谈好了吗他真的不敢相信
7-25
杭州,日本租界。
京杭大运河东边的日本租界,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早上天一亮,居住在这里的日本侨民就开始他们一天的忙碌。
日本男人们走在路上,昂首挺胸,睥睨一切似的横着膀子走路。但他一看见认识的人,立刻欠身鞠躬,满脸都是谦恭的笑容。他们那种模样,要多假就有多假
日本女人们则踮着小碎步,怀里抱着小包袱或者肩上背着箩筐,低头走着。她们只要和别人对上眼睛,立刻谦恭地一点头,然后匆匆走过去,很忙碌的样子。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