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乔艳芳却不能这么走。诊所里可能有人盯着这个路口,甚至看见她那就不好了
她离了监视点向南走,由艾家弄向东,直至太卿坊,再向北,穿过肇嘉路再到学前街。这个圈子可绕得不小。她步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所以,她走在路上,心里想着的,还是她的萧哥哥。
她猜想,陈子峰和萧哥哥都是特别聪明的人也许,他们就是对了对眼睛,就耍了一个瞒过所有人的鬼花招
这个花招虽然狡诈,但又如此不靠谱他们可能什么都没想清楚,更没计划好,就这样实施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如此狡猾
有一点她相信,萧哥哥肯定受苦了
她心里最爱的,就是萧哥哥但萧哥哥却和她若即若离,从没给过她明白话就是这一点,让她最痛苦萧哥哥,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有多真吗
一个小时之后,乔艳芳终于经太卿坊到了学前街。
学前街这一带,曾经是上海县县衙的所在地,一些老建筑都十分高大。
如今县衙早已不在,就变成一条相当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铺,尤其是经营笔墨书画的店铺为最多。往来的行人中,也以文化人为多。
乔艳芳慢慢从街上走过时,就看见了那家名为“县南”的小旅馆。
“县南”小旅馆很小,却相当精致,是由过去的老房子改建的。附近的老房子也是层层叠叠,整洁而幽静的。她感觉,川上选择在这里幽会,还是很有眼光的。
她慢慢从街上走过。她很快就发现,要在这里伏击川上,最好的办法是堵住两端,在高处安排狙击手。只要川上一出小旅馆,他绝对无处可逃
乔艳芳正在街上仔细观察,恍然之间,隐约察觉附近有些异常。她好像被人跟踪
她大为惊讶,猜不出川上在这里安排观察哨,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里不过是他幽会的地方,难道也要层层防备似乎不应该
她谨慎观察附近,想尽快离开这里。
10-16
高桥坐在桌边,看着一动不动的萧安城,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等待了两分钟左右,他又说“萧先生,请你告诉我。”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他看见萧安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明白,他就要有成果了
果然,萧安城沉默片刻,终于轻声说“药品。”
“什么药品”高桥叮问了一句。
“就是快要运到上海的药品。”萧安城的声音很低。
“那么,他们准备怎么办呢”
萧安城回头望着窗外,沉默片刻,终于说“他们想了三种办法。”
“三种办法第一种,是什么”
“请井上先生帮忙,希望能放过这批药品。”
“第二种”
“或者,在海上截住货船。他们想,卸下这批药品。”
“那么,第三种呢”
“那就是在码头卸货的时候,掉包。”
“他们准备采取哪种办法”
“掉包就是这个”
“这个办法能行吗”
“我不知道。我离开几天了,不知现在有什么变化。”
高桥心里非常高兴。他终于拿下了这个人这个人将来说不定还会有用
将来怎么用,那是将来的事但他眼下说出这些情况,已经足够了
他微笑说“萧先生,请你记住,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将来的事,我会和你商量,既要让你满意,也要发挥你最大的作用好了,你现在可以休息了。明天或者后天,我们还可以继续交谈。请休息吧。”
高桥这么说着,就起身出了房间,走了。
萧安城却一动不动地坐着。房间里很安静,但他心里却是一片火海
日本人什么都知道他们不仅知道药品的事甚至知道龚滨生和骆江将要采取的三种办法并且知道,龚滨生和骆江,只能采取掉包的办法
是谁把这些情况告诉了日本人谁是内奸谁是但他想不出来
如果查不出这个内奸他这次冒险,吃尽苦头,甚至挨打他相信那群混混是日本人安排的他被赶出候船室,也是日本人安排的从他逃出来,日本人一直盯着他
如果他找不到内奸,所有这一切,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甚至成了他人生路上的一个大污点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心里焦虑翻腾的,就是这件事
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内奸找不到内奸,对他来说,就是危险
10-17
乔艳芳也想不到,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她从学前街慢慢走过的时候,狡猾的川上,偏偏就站在“县南”小旅馆二楼的窗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盯着从下面走过的乔艳芳他感觉,今天没白来
昨天,高桥那个混蛋,居然指责他找女人这个混蛋,竟敢干涉老子的私事
但高桥有一句话可能说对了,他说这么有规律的事,谁看上一眼,都会发现你的事他和那个姓曲的女人幽会,可能确实太有规律了
凡事形成规律,必然坏事这是特工行里的一条铁律
那么,能够看出这个规律的,除了高桥,也许还有潜伏在上海的中国特工
再说一个那么,我能采取精心设计的行动,给那些中国特工致命一击吗
川上今天在学前街安排了人,自己也特意在小旅馆房间里观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果然发现那个中国女特工了老师曾经想在四川路那一带设伏捕捉她他也想尝尝这个漂亮小丫头的鲜却没有成功弄得他心里还有点痒痒的
现在,这个小丫头正从旅馆窗外的街边走过去
哇哇,她可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很苗条,很妖娆别提有多诱人了
但是,忽然之间,他看出这个小丫头的行动有了一些变化,她正在向附近观察甚至,她还稍稍加快了脚步
川上明白,这个美丽诱人的小丫头足够精明她已察觉到危险
所以,要捕捉这个小丫头,甚至给那些中国特工致命一击,他还必须好好策划一下
10-18
乔艳芳察觉到危险,很快离开了学前街,重新回到太卿坊,继续向北走。
她出入商店,穿行小巷,又搭了一段电车,费了一番周折,才算甩掉身后的尾巴
她回到驻地里,陈子峰他们还没回来。
看家的弟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驻地里很安静。
她静静坐在桌边,细细思考在学前街发现的情况。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川上已察觉到危险甚至要反伏击狗东西,真够狡猾的
所以,要想伏击川上,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的
10-19
此时,杜公馆大客厅里的气氛,已经渐渐平和下来了。
原本不可能和缓的局面,意外因刘日辰的出现而改变。
上海曾经闹得天翻地覆的帮派争斗,原来是日本人在中间的挑拨这个情况,谁都看明白了
龚滨生不住向刘寅贵使眼色,希望让他明白,那几十箱鸦片的利益,要比小世界十年的保护费都要高这才是最重要的
最终,青帮和洪门捐弃前嫌,终于按照骆江的提议,一致同意协助**转移药品。
骆江微笑说“后天,这批药品将要运到上海,希望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一切都商定之后,刘寅贵和胡堂主先离开了。
剩下的人都端着茶杯,心情愉快地站在一起聊天。
骆江和龚滨生最关心,也最好奇的,就是和赖先生低声说话的刘日辰。
他们两人对了一下眼睛,就确定由骆江先上前搭腔。
骆江走过去,客气说“刘先生,今日初次见面。我真是非常感谢刘先生的一番话。”
刘日辰微笑说“骆先生,请不必客气。”
骆江又说“请原谅我的好奇,您是杜先生有朋友”
旁边的赖先生哈哈地笑起来,“刘先生首先是我的朋友,是共过难的朋友”
“怎么呢”骆江更加好奇了。
“日本人的挑拨青帮和洪门的仇恨,抓了我后来又抓了刘先生。我们两个人就关在一起,还是刘先生想出办法,杜先生才知道我的下落”
“刘先生,日本人抓赖先生,我们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抓您呢”
“我那个时候正在生病,桂龙海桂科一长安排我住在一个朋友家里。我后来才知道,日本要胁迫桂科一长在南市交换双方的人,这才抓了我。”
“哎呀,日本人干的事,实在没有道理。”骆江谨慎地说。
“是,我也是这么看。好在,后来杜先生把我们救了出来,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其实,骆江最想知道的,是这位刘先生的真实身份。但话题这么转,总是转不到这个话题上,让他有些着急。他就回头去看龚滨生。
龚滨生也是个精把子,自然明白骆江的意思。他觉得,直接问可能更好。
他走过去,笑着说“刘先生,我也有些好奇,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刘日辰微笑说“不瞒两位先生的关注,我在八办工作。”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