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先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是说我太幼稚吗”杜先生脸上露出一丝狡诈。
“不我是说另外一些人譬如,中**方潜伏在上海的少量特工人员譬如,中一共方面在上海各行业里的秘密组织譬如,还有一些我不愿意提到的人是他们幼稚”
“你说他们幼稚,能否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他们心存幻想,以为采取了这一系列破坏活动,暗杀了一些日本人,我们就会让步,或者产生出什么机会来让他们夺回药品这完全是幻想是不可能的”
杜先生终于咧开嘴,露出狡猾的微笑,“高桥先生,我很奇怪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倒是很好奇,会产生这样的机会吗让他们夺回药品能吗”
“绝对不能帝**人绝不会做这种事他们没有任何机会我也决不允许”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说完了”杜先生这句话里,已有了要送客的意思。
“不我还有别的话要说”
“请,我听着呢”他声音里已经有了不耐烦。
“杜先生,今天上午,还发生了一些事有一伙暴民,闯进一家日本人开设的诊所里。这是一家为周围百姓开设的诊所,为他们治病医疗方面的服务。但这伙暴民却完全砸毁了这家诊所我相信,有人想恶意诬陷这家诊所,甚至在明天的报纸上,发表一些胡编乱造的不实言论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此时,杜先生一动不动看着高桥,目光在平淡中藏着锋锐。渐渐的,他眼睛里隐约渗出一股杀气,似乎要把高桥包裹起来
高桥察觉,他似乎看轻了这位很少抛头露面的江湖大佬
他猛然想起,这位青帮大佬手下的帮会成员,遍布上海的每一个角落如果他发起狠来,恐怕是更大的灾难
他稳住心态,先承受住杜先生暗藏锋芒的眼神,然后转变话锋说“杜先生,我是非常尊重先生的,并且,真诚希望将来,能与先生合作。我再说一句实话吧,我很希望先生能够出任上海商会的会长,为今后的日中合作做出贡献”
大客厅里极其安静,似乎有寒冷的风从四面角落里渗出来,包裹住高桥和鹰司。
鹰司出身贵族,早就领教过这种不动声色的威严这种威严的后面只有一个字杀
他很难预料,这位不苟言笑的杜先生,今天之后,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此时,杜先生款款地站起来,掸了掸长衫,用极轻的声音说“两位先生,租界里有那么多报纸,谁都管不了他们你们找错人了”他说着,就向外伸出手。
杜先生的这几个动作,这几句平常的话,已经让高桥明白,他今天碰了大钉子望云路诊所的事,明天必然见报明天的局面,是他控制不住的
他站起来,用更尖锐的目光盯着杜先生,然后向他一欠身,就转身出去了。
鹰司急忙跟在他身后,也走了。
杜先生并不费心送他们出门。他直接就上了楼,进了浅仓先生的房间。
20-13
在房间里,浅仓先生放下手里的报纸,不动声色地看着刚刚进门的杜先生。
杜先生向他微微一笑,仿佛不经意地说“日本人快要疯了他们害怕明天望云路诊所的事,上报纸”
浅仓先生点点头,没说话。
杜先生稳稳地在沙发上坐下,沉思片刻伸手拿起电话。
他拨了一个电话,稍等片刻,然后说“胡主一编,我跟你说过的事,明天租界的所有报纸都必须刊登还要放在头版”
过了片刻,他又说“好就是要这样”随后就放下了电话,抬头看着浅仓先生。
浅仓先生凝视他片刻,轻声说“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机会但是,这是一个什么机会呢”
杜先生不由垂下头,一动不动地思考着。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看见从门外经过的赖先生,就招手叫他进来,说“敦先生,这几天你安排一下,最好去一趟。”
他看见赖先生意外的眼神,笑了一下说“我已经得罪日本人了。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也许,我应该搬到去住一段时间。敦先生,这就是一个准备,以防万一用的。”
赖先生立刻点头说“家里安排好了,我立刻就去一趟。我会把这事办好。”
杜先生点点头。他抬头看了浅仓先生一眼,向他笑了一下。
20-14
此时,在十六铺码头对面,藏着大炮的仓库里,却传出来一阵阵的笑声。
陈子峰、萧安城、谭浩和林家泰,还有几个弟兄,都围着卡车上的大炮笑着。
傅雪岚、廖若兰和韩丹三人,站在后面,也微笑看着他们。
这门大炮太可笑了它有又粗又短的炮筒,那么可笑地向上扬着。它原本很威风的防盾,此时就像风中的纸板一样,快要倒下去了。
这门纸糊的大炮看上去轻飘飘的,一只手就能把它掀翻。
卡车的车厢板上贴着标语,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庆祝明治维新七十周年”车厢的四角插着四面彩旗,很张扬的样子。
一个弟兄说“你们看这个炮筒子,像个什么”
另一个弟兄开口就说“像个大**”他突然察觉说了粗话,急忙捂住了嘴。
其他人哈哈大笑着,拍打他的头,并且偷眼向三个女士那边张望。
陈子峰快乐地笑着,回头向傅雪岚等人说“傅医生,你们弄得好实在太好了谁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真家伙好干得好”
这时,乔艳芳推开门走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这门大炮,开口叫道“哇噻好粗呀这么大的这么大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暴笑起来,甚至笑弯了腰。
乔艳芳惊讶地看着他们,“怎么了,我说什么了这么大的家伙,你们谁见过”
仓库里的人又是一阵大笑。大家都快要笑疯了。
陈子峰笑得嘴巴都歪到一边去了,对乔艳芳说“你怎么样,点布好了”
乔艳芳说“都布好了。窗口正对着南市分局背后的小巷。两个弟兄留在那里守着,观察外面有没有异常。今天夜里,我带人把机枪带过去这不就行了吗”
她看着陈子峰一脸狡诈的笑容,低声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笑成那样”
陈子峰也低声说“他们刚才,说那个炮筒子,像个像个”他笑着,用双手比划了一下。
乔艳芳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狠狠打了他一拳,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就是一群哈流坯子看见一个炮筒子都要动歪心思混蛋东西一群混蛋东西”
那些弟兄们,又是一阵肆意的大笑,很快乐的样子
乔艳芳眼睛向那边一瞄,忽然发现,萧哥哥正用微笑的眼神看着她呢。
她再回头,则看见廖若兰刚刚把眼睛从萧哥哥脸上移开。而她身边的傅医生,正用一种神秘的眼神看着他们几个人。
她心里掂了掂,现在最迫切的,是希望萧哥哥能再高看她一眼。如果真能样,她在萧哥哥的心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心里打的这个主意,就打到廖若兰身上了。
她悄悄走过去,挽着廖若兰的胳膊说“姐,你们好辛苦,糊的真好”
20-15
乔艳芳这么说着,就引着廖若兰向角落里走过去,并拉着她在炮弹箱子上坐下来。
“姐呀,”她笑着说“明天就要行动了。你说,我们的行动没什么问题吧”
廖若兰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你看,你怎么问我呢,这种事,你们是最有经验的,有没有问题,你还能看不出来吗”
乔艳芳咯咯地笑着,好不快乐的样子。
但随后,她就收起笑容,低下头,心思很重地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廖若兰推她一下。
“姐呀,”乔艳芳目光深远地说“我们所有这些行动,一个是报复日军在南京的大屠杀另一个,就是想等来一个机会,对不对”她盯着廖若兰。
“是,我们就是这两个目的”
“但是,这是一个什么机会呢前天夜里,你告诉我这些情况。这两天我就一直在琢磨,会出现什么机会呢你想明白没有”
“我也一直在想,但我也没想明白。”廖若兰收起笑容,小声说。
“姐呀,咱们这么想,明天上午,我们要去炮轰日军司令部。你说,日本人会不会气得发疯下午,我们还要去南市分局劫狱”
“他们更会气得发疯”廖若兰立刻接口说。
“对呀日本人气得发疯,他们会怎么办你想想,他们会怎么办”
廖若兰一动不动地看着乔艳芳,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姐,他们一定会更疯狂地报复我们这是我们可以想到的结果”乔艳芳轻声说。
“我们也会继续报复他们”廖若兰认真地说。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