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司的一只手就放在电话机上。他正在等消息。
缉查处宪兵队,陈子峰那帮人被送上军事法庭受审,正是他们此时最关注的事
电话铃一响,鹰司立刻抓起电话,仔细听着。他偶尔会提一两个小问题,但主要还是倾听
他在警备司令部里早已安排好线人。这个线人每隔几分钟就会给他打电话,向他报告临时军事法庭审判的情况。
这个电话,对佐藤先生和鹰司来说,几乎就是一个现场直播鹰司不断把电话里传来的消息,报告给佐藤先生。他们脸上开始还有微笑,后来就变得严峻起来了。
最后,鹰司放下电话,还是在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他小声说“那个萧安城真有个好脑子,居然能说出所有人身上的钱和放在驻地里的钱还有他们的活动经费这三项的总数是两千元上下这个数,和他们搜出来的钱,基本吻合,差别不大。”
佐藤先生说“这就是说,他们在钱的问题上,没什么问题了”
鹰司说“这也不一定。那个萧安城有多狡猾我们早就知道他可能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许,他说的钱数里,就包含了赃款让别人拿他们没办法”
佐藤先生笑着说“我感觉,还是你判断的对,陈子峰那伙人,也许能过关”
鹰司一点头,“确实有可能”
佐藤轻声说“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他们可是我们最大的威胁甚至会破坏我们的所有行动计划”
鹰司目光尖锐,轻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就采取行动陈子峰和萧安城,是他们的核心,除掉这两个人,其他人就都不在话下了”
佐藤先生点点头,轻声说“希望你安排得好。”
13-25
华商街,武汉警备司令部,何贵湘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就如一大团乌云,压在屋里人的头上。
何贵湘恶狠狠地对白崇信和焦俊才说“我不管你们想什么鬼办法,任何办法都行现在就想决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过关”
焦俊才相当为难,摊开双手说“贵湘兄,我也希望如此呀可钱数对上了呀军法处就收上来这么些钱,和他们报上来的数,差别不大你这叫我怎么办”
何贵湘瞪着他说“你想办法我叫你来,就是叫你想办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们谁都没有退路现在就想办法老白,你也想”
白崇信的小眼睛飞快地转着。他也明白,审判进行到这一步,后退一步就是死路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不断用手抓着后脑勺。
在他们这三个人中,何贵湘是首领,直接对叶篷负责,这没什么可说的,他是叶蓬的老部下,深受信任。
但这三人中的智囊,却是白崇信这个看上去心宽体胖,脑满肠肥,似乎碌碌无为的家伙,却有无数的鬼主意明的暗的联系,也是他负责
他扭回头,小眼睛里闪着吓人光芒,尤如狼眼,直盯着何贵湘
他阴沉地说“贵湘,你够狠吗”
何贵湘愤怒地一拍桌子,叫道“他妈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说不管是什么狠办法你先说出来”
白崇信伸出一个手指,“第一个办法,明天继续审老焦,关键就是你能不能叫那几个证人咬住,陈子峰他们就是收了钱咬住这一点就行”
焦俊才叫道“咬住有用吗钱就是那么多钱”
白崇信叫道“你还不明白呀谁知道我们手里有多少钱谁知道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们知道收缴上来的钱有多少我们说了算他们不认账也不行只要那几个证人咬住他们勒索难民,就行了大不了,咱们拿出一些钱来,把钱数加大不就可以了”
焦俊才不由笑了起来,“老白,看你出的这个主意,我们审判罪犯,却要自己拿出钱来作证据,我们冤不冤呀”
白崇信笑着说“你老焦真是个实在人判决一下,所有钱款交公交给谁交给咱们咱们怎么处理,谁会知道是你的钱,还会还给你”
这三个人互相看着,脸上都露出恶毒的微笑。
焦俊才说“老白,真有你的这还真是个高招”
何贵湘说“你说这是第一个办法,还有什么也说出来”
白崇信沉了一口气,轻声说“干掉陈子峰和萧安城至少干掉那个萧安城这家伙油嘴滑舌,说出话来竟然天衣无缝没了他这张嘴,明天就看你老焦的了”
何贵湘翻着眼睛想了一下,还是问“你怎么干掉我们可不能牵在里面”
白崇信小声说“不用我们我们借刀就可以了”他伸出手,用力向下一切
何贵湘阴阴地笑着,盯着他,不易察觉地点点头
13-26
还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池三爷就到了杨府。
他来之前,是给杨老板打过电话的,说要来问候杨老板,并请杨老板等候。
杨老板在电话里夸张地说“哎呀,三爷,咱们真该见个面才对。不巧,我在外面还有一点事,时间说不好。你到我家里等我,咱们不见不散如何”
池三爷这就没办法了。人家杨老板那么大面子,说话那么客气,那么看得起咱们,请咱到他家里等,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就等吧。
池三爷只好在杨府里等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中午之后
崔槐可能也接到杨老板的电话了,对池三爷相当客气,一直陪他坐着,聊着闲天。
到了中午,崔槐特地请池三爷到他的小房间里,就着精致凉菜,喝了一点小酒,甚至还划了两拳,很是畅快。
池三爷今天来杨府是有任务的早上,池大小姐给池三爷的指示也很明确。
她说“三爷,这个事只能劳烦您了。您试试,看看能不能跟杨府那边缓和一下。我们两家总是这么绷着,不是好事。您看看,杨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池三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几天“查火烛”,没睡过一个好觉,已经让他脸色青白,全身疲惫。要是能和杨府缓和一下关系,对大家都有利。
他说“成了,这事交给叔了”
池三爷端起小酒盅,和崔槐碰了一下,“滋”的一声喝干,哈了一口气,说“好酒”
崔槐说“三爷喝着好,比什么都强。”
池三爷却斜着眼睛,盯着崔槐,说“麻三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一看崔槐的眼睛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
可崔槐却说“三爷,不怕您三爷笑话。我不是崔槐,我是催本儿是跑腿的下人我才来多少日子,好多事情还摸不着边呢杨老板也不是什么话都对我说。”
池三爷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蒙人的话没听过,就笑着说“你小子好滑头不是为了池杨两家安宁,我才不会来呢来了也见不着人你说这叫什么事”
13-27
临时军事法庭的庭审,总算告一段落,陈子峰小组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乘坐小卡车从警备司令部回来,先去缉查处食堂吃中午饭,然后回到驻地。
弟兄们脱下像绳子一样绑着他们的军装,换上自己的便衣,这才轻松起来。
他们轻松地在小楼里走来走去,互相说笑。偶尔碰到萧安城,就哈哈笑着拍他的肩膀,快乐地说“老萧,真有你的一条一条,说得清清楚楚让那位焦法官没话说”
有的说“老萧,你那脑子,真是一架呱呱叫的录音机,我们身上搜走的钱,你怎么全记住了啊,你怎么记的”
乔艳芳挽住萧安城的胳膊,大叫着说“怎么回事,他怎么成老萧了你们这些坏东西,应该老老实实叫他萧台长到现在才知道萧台长的厉害呀真是的”
弟兄们向她哈哈笑着,又向她做怪脸,都是很快乐的样子。好像今天过完了堂,他们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天下太平了
萧安城只是笑着,并不说话,只是不断和弟兄们击掌,表示庆贺。
今天上午,他们算是过了第一关。想想庭审的过程,还是挺叫他愉快的。
此时,鲁迪抱着双臂,站在客厅门口,表情冰冷阴晦地看着他们,脸上却是很不屑的模样,仿佛要看他们的笑话
陈子峰走到他面前,客气说“鲁长官,你对我们,还有什么指教”
鲁迪把他的薄嘴唇撇了撇,说“陈队长,戏,才开场大头还在后面呢”
陈子峰盯他一眼,低声说“鲁长官,多谢提醒。我们呢,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早点结束这个麻烦,全力去抓日本特务这才是我们的本职”
鲁迪一声吼“既然这样,你们就不要去勒索难民”
陈子峰也瞪起了眼睛,“我们没有勒索难民”
鲁迪转身就向楼梯口走过去,又回头说“你们是不是勒索难民,明天见了证人,就知道了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说完,就上楼去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