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城走过去,“先生,您认定就是他”
“是的就是他我绝没认错”
“不过,请您再仔细看一看,他并不是斜眼谁都可以看出他不是斜眼”
刘本贵怒视强虎,把他看了又看,最后说“他勒索我的时候,就是斜眼他这个样子我认识就是他绝对没错”
萧安城沉稳地看着他,说“先生,请不要急。他是不是斜眼,我们先放在一边。有一个情况我要跟你说一下。警备司令部调查此事时,收走了这个人身上所有的钱,大约是七十几元钱。但是,他刚刚补发了两个月薪金,是三十元。他剩下的钱,就不够六十三元了而且,在此之前,他一定还有一些积蓄。你算算,是不是这样”
刘本贵叫道“他吃了喝了找女人了”
“刘先生,您说的有道理。但他花了多少,这个情况却很难查清楚”
“你查不清楚,就不能说他没有勒索我”
“您说的对。现在,我尽可能把当时的情况还原出来,然后您再看看有没有道理。”
“不管你说什么也是他勒索我”
“先生,请您听我说。当时,您过关卡的时候,正是这位兄弟向您要证件您在您的证件里放了三元钱,对不对”
“对”
“他却斜着眼睛看着您,什么话也没说,对不对”
“对他瞪着我就是嫌少”
“先生,请您回想一下,您过了关卡之后,是不是回头看了一下您看了吗”
“我当然看了我要记住他”
“他在干什么您还记得吗”
“他出了关卡,往人群里走了这算什么情况”
“先生,我告诉您。您把证件交给他的时候,他并不是斜眼,他只是从您的耳边看过去,向人群里看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日本特务的踪影”
“你胡说八道”刘本贵瞪起了眼睛。
“我没有胡说。他不是嫌少,也不是盯着您他是在盯那个日本特务但那个日本特务正往回走,这个弟兄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所以,他有点拿不准。再后来,他让您过去后,就带着人出了关卡,去追那个日本特务我再补充一点。几天后,我们在黄陂关卡发现了他的踪影。我们追进山里可惜,晚了一步那个日本特务杀害了一个看林人,逃跑了他一定进了武汉”
会场里有点乱了。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这个意外情况。
焦俊才敲着桌子,高声喊“安静都安静”
这时,主席台上的李处一长却敲了敲桌子,说“被告辩护人,我问你一句,你说的这个日本特务,确定吗”
萧安城转身立正说“报告长官,确定在上海时,我们就认识这个日本特务我们把他杀害的看林人的尸体运回武汉,请第二十二野战医院的外科主任,傅雪岚傅医生检查。她一看那个伤口就确定,这是日本特务川上干的傅医生知道他的杀人方法就是一刀割断颈动脉”
李处一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似乎在考虑什么,“他确实是日本特务”
萧安城立刻说“是,长官,我们和他打过交道,认识他所以,强虎才会盯着他看”
李处一长点点头,“好,你继续吧。”
15-20
在德明饭店的二一五号房间里,鹰司也从电话里听到这个情况。
他小声说“在岳西关卡,那些人认出了川上,差点抓到他”
佐藤先生同样小声说“川上和我说过这个情况真是冤家路窄呀”
鹰司出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看来,我们必须认真对待陈子峰这些人了”
佐藤先生一点头,“你要立刻想办法”
15-21
警备司令部的会场里,旁听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人。
萧安城向李长官点头,然后转向刘本贵,并且努力在脸上露出微笑。
他轻声说“刘先生,您说您被人勒索这个事,可能有一点凑巧。您把证件交给他的时候,他刚刚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他不是嫌少,他只是在犹豫,那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日本特务所以,他并没有注意证件里的钱他后来带着人去追踪那个日本特务。先生,我再说一句话,希望您别生气,他可能都不知道您给了他六十三元钱”
刘本贵虽然很生气地瞪着他,却没有说话。
萧安城温和说“还有一种可能是这样。他确实收了您的钱,甚至把钱装进口袋里了。但刚才两位连长的话您也听见了,我们其他人,并没有勒索难民”
“你想就这样一了百了”刘先生愤怒地瞪着他。
“不是。现在我们身上没钱,钱都被长官收走了。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们把六十三元还给您,再向您郑重道歉,您看可以吗”
这位刘先生很生气,也很愤怒地瞪着萧安城,却好一会儿没说话。
谁都没想到,这位刘先生虽然很生气,也很愤怒,却到底是个精明的商人。
他再次回头看看一号和二号两位连长,又看看眼前的萧安城,并且看出他的精明。最后,他又看看那一排坐得笔直的被告军人,他明白,他必须适可而止了
他转向焦俊才,大声说“长官,我是证人,该我做的证词我都做完了我确实被那个人收走了六十三元钱,他们也承认了其他的,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可以走了吧”
焦俊才瞪着他,心里很不愿意让他走但想一想,他的指控,都被那个萧安城给化解掉了,再留下他,已没有任何意义
他恼怒地说“三号证人,你可以走了”
刘先生什么话也不说,掉头就走出了会场
现在,就剩下台上的控告方焦俊才,和台下的被告方萧安城,直接对抗了
焦俊才决不想轻易放过萧安城但想了想,手里确实没有硬货他只有最后一招了
他突然转向主席台侧面,向那里喊道“鲁迪,你出来听见没有快出来”
瘦瘦的鲁迪,慢慢从侧面走出来,有点惊慌,又有点冷漠地看着他。
焦俊才转向主席台的各位长官,说“他是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军法官,鲁迪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宪兵队里做调查”
会场里所有的人,包括坐在主席台上的长官们,都回头看着瘦瘦的鲁迪,仿佛他是刚刚冒出来的怪物
“鲁迪,你最近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宪兵队做调查”
“是,长官。”
“你是不是相信,他们利用检查关卡之机,勒索难民了”
“是,长官,我相信。”
“你有调查结果了吗”
“长官,有了。”
“是什么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长官,这个强虎,承认承认”
“他承认勒索难民了”
“是,长官,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只要承认就行了”
“可是可是”
“闭嘴没有什么可是我让你说再说话”
“可是,长官,只有他一个人承认”
“他只要承认就行了”
“可是,他只承认了一次”
“谁信你说谁会信他只勒索了一次谁会相信只有他一个人勒索了”他严厉地瞪着萧安城,大声说“你们确实勒索难民,获取了不义之财”
萧安城盯了鲁迪一眼,又冷静地看着焦俊才,说“长官,您这么说有些勉强。三号证人刘本贵先生,指控我队强虎收取了他六十三元钱,确有其事但我刚才已经说了,当时事出有因就算强虎真的收取了,也仅是个例区区六十三元钱,构不成勒索罪”
焦俊才大喝一声“强虎”
强虎立刻起立,大声说“到”
焦俊才问“你是不是收取了三号证人刘本贵六十三元钱”
强虎听到现在,已经把什么情况都听清楚了。他再粗鲁,此时也知道该怎么说。
他说“报告长官,我确实不知道什么钱的事我当时只注意有个人往回走,背对着我。我一直在猜测,那家伙是不是那个叫川上的日本特务后来,我把证件还给那位先生,就追出去了。实话实说,我刚才听了那位先生的话,我可能确实收了他的钱,但有多少钱,我确实不知道。我这人比较马虎,同事们都知道。但不管我收了他多少钱,都不是出于本意请长官明察。”
焦俊才更生气了。他明白,从这个人身上也榨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他大声说“被告辩护人,你说你们没有勒索但我们却从你们身上和驻地,收缴了许多钱这个你怎么解释”
萧安城盯着他,脑海中却突然紧张起来。
15-22
如果说,以前他不知道冷月手里的钱怎么样,心里还比较虚的话,现在却不必为这笔钱担忧了但让他紧张的是,如果背后使坏的人,硬说收上来多少多少钱,是他们勒索的,那他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