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站起来,向他们略一欠身,就仰着脸走了。
川上和栗山,只能恼怒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什么也说不了
3-35
陕北,延安,杨家岭。
林家泰就任中央警卫团第一营营长职务后,深受周兴影响。他上任第一天,就带着三个连长和营部军官,对杨家岭周围的道路、山梁、田野,直至附近的荒坡,都进行了严密检查。
所有哨位是否严密,警戒目标是否明确,战士的警惕性是否足够高,一一查到
对杨家岭西侧的延河,也亲自走了一遍。他仔细询问河道宽度,雨季旱季的河水深浅,人能不能泅渡过河,对河上的船只如何检查,等等,等等,都作了细致检查。
他发现有疏漏之处,立即要求改正。
譬如,南方人和北方人在问答口令时,声音完全不同,有可能造成误会,甚至放过可疑之人再譬如,来杨家岭公干的干部战士,一般会提前通知警卫营,但通知中却不包含人数更没有来人的姓名这个必须纠正
他说“你们都记住,如果有人要来这里公干,你们除了问清楚他们的姓名职务,还要问清楚人数。他们来了,都要仔细核对一个也不能错”
那些军官们,没想到新营长上任第一天,就查出漏洞来在这个地方,任何小漏洞都是大问题是他们绝不敢掉以轻心的
林家泰上任只过了两天,就敏锐意识到,周处一长的担忧是真实存在那些混到延安来的特务,一定潜伏在周围并且危害极大
他无法甄别来杨家岭公干的干部和战士中,是不是有从全国各地奔赴延安来的学一生他也无法判断,那些学一生中,有没有混进延安的特务
这个问题极其严重,他却无法解决这让他时时处于忧虑之中
3-36
李秀兰因为有文化,被安排到边区政一府教育科工作。
教育科科一长是一位老同志,很细心地说“小李同志,你先熟悉一下工作。我们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在各地多开办一些识字班。我们党的方针政策,都要通过这些识字班,传达给每一位乡民。”
李秀兰知道了,这个工作一定很重要。
科里的几个年轻同志,一听说李秀兰是从上海来的,并在江苏省委工作过,后来又在武汉“八办”工作过,对她尊敬得不得了。
他们说“李姐,你是老革命了有空的时候,给我们讲讲上海或者武汉的故事。”
李秀兰完全没想到,她现在不仅是李姐,还是老革命,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快乐。
4-1
李秀兰每天晚上回到家里,都要匆匆忙忙做晚饭,然后叫阿贵来吃饭。
她很快就看出来,阿贵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饭上。他心事好重的
“阿贵,么事唦”她小声问。
“别问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林家泰摇摇头,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
“吾晓得,你一定是工作上的事体。你一定有办法的。刘先生一直说,你好聪明的,一定有办法。”她看着他,希望他打起精神来。
但林家泰心里的疑虑太重了,满脑子都是他的安全警卫工作。
不过,李秀兰还是有办法对付他的。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她看见阿贵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就坐在他旁边,抚摸自己的肚子。
马上,阿贵就被她这个动作吸引了,也凑过来,轻轻抚摸她的肚子。
“是不是比前几天大一些了”他小心问秀兰。
李秀兰大笑起来,“满打满算,只好有三个月,哪里就看出大了”
阿贵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秀兰,我好着急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明白吧。”
李秀兰笑着说“吾晓得,不用你啰嗦。”片刻,又小声说“要抱抱吾不”
于是,林家泰站起来,把她满满地抱在怀里,好一阵儿没松手。
4-2
上海,国际饭店。
佐藤先生和鹰司,参加完日军司令部保密会议室的会议,就回到饭店房间里。
他们坐在一起,一边回想今天下午会议上说的情况,一边考虑,有哪些情况需要他们交换一下看法。
佐藤先生很欣赏鹰司的稳重与细心。而鹰司也领教了佐藤先生的睿智和老练。
所以,他们虽然分别属于海军和陆军,却非常难得地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工作关系。
就在这时,高桥意外来访。这让佐藤先生和鹰司都很意外。他有事为什么不在会议上说,或者在会议期间说,反而要特地跑这么一趟呢
高桥面带微笑,在他们面前坐下。他稍稍考虑一下才开口说话。
他说“佐藤先生,有这么一个情况,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佐藤先生向他伸出手,“高桥君,不必客气,请说吧。”
高桥低声说“我得到这么一个情报,说共方组织里,有一个姓龙的人,他负责的工作,就是有关电报加密,或者破译密码方面的。似乎,他在电报加密方面有了一些进展,研制出两种加密方法,一种是一五尾加密方法,另一种是随机数字加密法。并且得到共方高层的赞赏。”
“你说的共方高层,是哪一层”佐藤先生轻声问。
“延安的中央机要局”高桥意味深长地说。
佐藤先生不由用力一点头。这一点至关重要说明这两种加密方法确实很好
“这两种加密方法,使用了吗”他问。
“这一点,不清楚。既然已获得共方高层的赞赏,可能很快就会使用”
佐藤先生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高桥的本意不在这里。共方是否更换加密方法,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不管怎么看,此事也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之内
所以,他盯着高桥,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高桥继续说“这是在上海得到的情报,我自然要先在上海查一下。”
“以高桥队长的智慧,一定有收获了”佐藤先生脸上露出微笑。
“是。我看,姓龙的人不可能很多。我在上海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一个姓龙的人他曾经住在南市老北门外的长白街,开了一家很小的,名叫益祥的无线电修理店。”
“你说曾经,他已经离开了”
“是,他大约今年三四月间,离开了上海,搬走了”
佐藤先生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相信,他一定逃不出你的手心”
高桥也快乐地笑了起来,“多谢佐藤先生夸奖。我后来发现,这个姓龙的人搬到了武汉。他的所有物资都是运到武汉的今天早上,我得到武汉宪兵队的报告,说武汉确实曾经有一个姓龙的人,开了一家名叫益祥的无线电修理店。”
佐藤先生已收起了笑容,冷静问“地点”
高桥说“汉口的铭新街”
这时,不要说佐藤先生,就是鹰司也大吃一惊从水渔街,或者从云樵街出来,就是铭新街住在水渔街的,是陈子峰的宪兵队住在云樵街的,则是骆江的缉查处
这么一个地点,让佐藤先生和鹰司,都大为意外
高桥的眼神表明,他还有更让人意外的情况
他说“武汉宪兵队报告说,这个无线电修理店也搬走了这个姓龙的人,把他的行李全部运送到重庆两位,听到这个情况,你们有什么想法”
佐藤先生回头看鹰司一眼,点点头,示意他先回答。
鹰司大为意外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个姓龙的人,似乎和陈子峰的宪兵队有什么关系他几乎是跟着他们走上海的长白街,距离巧家弄就不远在武汉,就更近了”
他低头想了想,又说“编制电报加密方法,应该和陈子峰没什么关系难道,是和那个萧安城有关系吗他是报务员难道,他是共方的人”
高桥说“在罗店作战时,他曾经替林家泰发过一封电报”
鹰司立刻说“但那已经证实了,是林家泰先找了陈子峰,陈子峰同意之后,萧安城才发的电报”他摇了摇头,又说“我看不出他和共方有关系的任何线索”
高桥严肃说“我得到的这个情报,是从共方内部来的这就是线索我的内线还告诉我,这个编制新加密方法的人,下一步的主要任务,就是破译日军密电”
房间里安静下来,他们三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老实说,这个情况就很严重了日军的密电一旦被破译,那简直就是一个大灾难
终于,佐藤先生轻声说“高桥君,你说的情况很重要,非常重要等我去了重庆,一定把这个人好好查一查如果他是共,如果是他要破译日军密电,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必须除掉的敌人”
鹰司问“那个姓龙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吗”
高桥轻声说“他在上海和武汉使用的名字,叫龙瑞华”
谁都没想到,黄汉辉和彭绍勇策划的一次伏击行动,竟然蜿蜒曲折地牵涉到龙瑞华和萧安城这就预示着,他们都有麻烦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