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强心里有一个疑惑,李莫山是被熟人所杀那么,幕后者的目的是什么呢想要这个破烂码头重庆江边,有无数码头,为什么盯上了这一个
他们转了一圈,没结果,就去了缉查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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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山是老板,有自己的办公室,自然用不着这个办公室。所以,这个办公室已多日没人来过,桌上地上都落满了灰尘,办公桌和文件柜也是空空荡荡的。
杨三强打了一盆水,开始擦拭家具
葛二和狗子自然不会闲着,也拿了扫把和墩布,一起来打扫卫生。
就在这时,码头管事走了进来。
他张大了嘴说“哎呀,杨所长,哪好让你干这个噻。回头我找两个人来,一哈哈就给打扫干净了。”
杨三强说“举手之劳,不必费那个事刘管事,你有事”
刘管事左右望着,一再说“没么事,没么事。”但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葛二和狗子都醒活,看出刘管事有事,向杨三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这时,刘管事才笑着说“哎哟,杨所长瞅瞅这个事噻。李老板不在了,李太太又不管码头上的事。您说,码头上的大小事,就得您做主了噻。您是缉查所所长嘛。”
杨三强瞄着他,多少猜到他的意思,说“李老板不在了,你是码头管事,就该负起责任来。码头上的事你都明白,该怎么办,不该怎么办,你也都明白。我的要求是,只能干好,不能干差这个你明白吧”
刘管事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今后有么事,我就来请示您好了。”
杨三强冷冷地说“大事,问我,小事,就不要来烦我了”
刘管事一听到这个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连声说“好噻,好噻。”
他这么说着,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钱,直接就往杨三强口袋里塞。
“刘管事,你这是干什么”杨三强瞪着他问。
“小意思噻,小意思噻,都是老规矩。”刘管事一脸谄媚的笑容。
“以前,你给李老板,也是这么塞的么”
“也是,也是,都一样。”
“这可就怪事了。你在李老板手下当差,从他手里拿薪水,还要给他塞钱”
刘管事尴尬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说“杨所长,我也说句实话噻。码头上的差事,处处都有油水,捡巴捡巴也不少噢。我介个做管事的,就靠这个吃饭噻。李老板对我松一点,我就挣得多一点。他要是盯我盯得紧了,我就不太好办了噻。”
杨三强是聪明人,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道道,便走到他面前,盯着他说“刘管事,我懒得管你这些闲事但有一样,码头上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你得给我管好那些垃圾、货物堆放、仓库维修,再有就是联络客户,做好生意这些事,你要是做不好,我立刻把你开了你听明白没有”
刘管事点头哈腰地说“杨所长您瞅着好嘞,三天后,码头上要还是这个样子,您砍我的头让我卷铺盖滚蛋可中噻”
杨三强立刻说“好,三天后,我要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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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不过是个短暂瞬间,倏忽而过。
但对所有相关的人来说,却仿佛度日如年,时时都处于焦虑之中。
头一个处于焦虑之中的,却是缉查处处一长龚滨生。
他已与本部情报科科一长姜哲维协商一致,时时关注周隆庠和梅思平前往上海的情况。到了第三天傍晚,他终于从姜科一长那里得到消息,这两个人已到达上海,同时到达的还有高宗武他们已受到军统上海区顾耀宗的注意
顾耀宗来电,每日将这两个人的动静向本部报告。
龚滨生得到这个消息,心里才算安定了一些。他有一个感觉,周隆庠和梅思平能去上海,是戴老板放去的但戴老板的目的是什么呢他还琢磨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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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感到焦虑的,则是住在小食品作坊里的川上和栗山
他们经过多日观察,再次确定,四号码头是个相当不错的伏击地点
但是,他们却有两个问题难以解决。第一,如何把陈子峰那伙人的一部分,最好是大部分,吸引到码头里第二,他们如何把自己人提前安排在码头里
四号码头是个复杂并且混乱的地方,容易隐蔽,但也时时有码头工人四处走动。隐蔽的枪手,决不能被这些码头工人发现那么,最好的时间,就是夜里
但还是那个问题,如何把陈子峰那些人吸引到码头里又选择在哪一天时间不确定,他们手下的人如何提前进去
川上和栗山,为了这个问题思考三天,却没有找到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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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文墨巷的陈子峰这些人,就不仅是焦虑了,甚至是愤怒
周隆庠和梅思平去上海,高宗武也去了上海他们就是去和日本人谈判的并且是背着党国,背着委一员长这就是暗通敌国如此明显的事,当长官的却不肯阻拦,将他们逮捕反而说什么,他们迟早总会回来的等他们回来再说
陈子峰最感愤怒的,就是这一点
但是,他也没办法再混蛋的长官,也是长官没有命令,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三天里,“洋人”和“主笔”去了上海,对他们的监听,也就停了下来。
现在只剩下对“堂侄”和“教授”的监听。
“教授”没什么动静。但“堂侄”和周佛海之间却通了一次电话。
陈春圃说“赵老板又约我一起吃个饭。”
周佛海问“你怎么说”
陈春圃说“我说好哇。我说,我越考虑,越觉得你这个生意很好”
周佛海说“好,就是这个态度不过,吃饭的时候,你要提一下,怎么做才最稳妥不管怎么说,你还在政一府里工作,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来。你问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陈春圃说“我明白,就是再逼他们一下”
周佛海说“对不逼到最后,他们不会听你的”
之后,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陈子峰把这个录音听了好几遍,仍然听不出是个什么事但周佛海如此重视,都说明,陈春圃和赵时甫之间的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者,是一个天大的生意
这其中的诡异之处就是,周佛海这种人,绝不会对什么航运生意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汪主席的“中日和平”但赵时甫这种人,则只对赚钱的生意感兴趣
所以,赵时甫和陈春圃之间谈论的这件事,如果是一件生意的话,它的重要性,一定在这个生意的背后
这是陈子峰和队里的几个军官反复讨论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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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城的焦虑,却受到赫伯特先生的高度赞扬。
他一收到萧安城交给他的足有三页纸的作业,只扫了一眼,就用他深邃的目光,把萧安城盯了好一会儿
他一抖那三页纸,说“好”
其他话,他是在上课的时候说的
他说“这是我收到的唯一让我意外的作业非常好它可能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什么都说明不了但这就是基础是我们今后开始的萧先生是真正动了脑筋的”
他又说“我要把这三页纸钉在墙上我建议,你们把这上面的内容都抄下来琢磨透这就是你们继续研究日军密码的基础我今天不必讲什么了。这三页纸,就是我原本要讲的课”
下课之后,十八个同学都聚集在那三页纸的旁边,把上面天书一般的内容,都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冯继成碰碰萧安城的肩膀,小声说“我看得出来,你是真下了功夫我曾经这么考虑过,但下不了这么干的决心实在是太麻烦了”
萧安城低声嘟囔一句,“你工作忙嘛。”
冯继成回头盯着他,盯了很长时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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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三强也焦虑。他为了一点小问题,整整焦虑了三天
刘管事塞给他一小卷钱,不过是二十元钱看上去不多,却超过他一个月的薪水
他第一个念头是,把这个钱交给陈子峰。
年初,为了强虎在武汉周边关卡收了难民的钱,给全队招来那么大的麻烦如果不是有贵人在暗中相助,几乎把所有人都整垮这个教训,杨三强也吸取了
但问题就是,这点钱实在太少了狗子在“茂源号”窃了十八元钱,还被他的同伙嘲笑这要是交出去,弄不好也会被弟兄们嘲笑
这个问题的另一面是,这二十元钱,确实超过了他一个月的薪水又着实很诱人
他犹豫了三天,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这二十元钱交上去
到了第三天,码头里来了两个人,一下子就把他的犹豫打断了让他觉得,这二十元钱实在算不上什么事他也就不再去犹豫这件事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