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江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你说的对他到西安来,一定有什么事这个我们回头再讨论。你说,还有什么”
陈子峰向梁金凯点了一下头,“第三件事,就是和翟长官有关的事,也是我们在电报里不敢明说的事这件事有点复杂”
“你尽量说清楚我们有时间”骆江这么说的同时,还是盯了梁金凯一眼。
“长官,是这样。重庆洪门的堂主叫赵时甫,他拉了几个有钱的老板,一起劝说侨委会的常务陈春圃,要和他共同投资长江航运生意”
骆江仰着脸想了一下,“你说的陈春圃,好像是”
陈子峰笑了一下,“您说对了他是汪主席夫人的堂侄”
“他有钱”骆长官瞪着陈子峰。
“长官,是侨委有钱都是国内外捐来的钱,支援抗战的侨委留了一部分在手里”
“那么,他们的生意谈成了”
“是,谈成了这个月十八日,他们到银行里,把各自的资金转换成汇票这些汇票,现在就在梁参谋的皮包里”
梁参谋听到这里,就从皮包里拿出那几张汇票,递到骆江手里。
骆江上手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这是空头汇票这种汇票是要出事的”
陈子峰接着说“长官,让您说对了他们从银行出来的当天,就出了事陈春圃的皮包被人偷走了但偷皮包的人又被人开枪打死了还打伤汪主席的一个卫兵接着,这个皮包就失踪了”
骆江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子峰,又回头看梁金凯,眼睛来回转着,明显在思考这件事
“老天赵时甫的目的,原来在这里在江湖上,这叫空手套白狼他简直是疯了也对公款下手他就是找死”他大为惊愕地说。
“是长官他们就是想坑侨委的钱那是国内和国外的人,捐助抗战的钱这些家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陈子峰的眼神也变得相当严厉。
“但是,这些汇票,又被另外的人劫走了”
“是长官”
“什么人”
“长官,开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和这件事根本就没关系但他妈的,就是有人怀疑是我们拿走了皮包为这个,我们还受到司法部的审查后来,龚长官命令我们查清这件事。我们琢磨很久,渐渐怀疑可能是日本人从中捣鬼果然,我们找到了线索,就找到了这个皮包”
“你们找到了皮包”
“是抢了皮包的日本特务,把皮包藏在树洞里想在夜里拿走我们按这条线索找到的”
“后来呢”
“长官,这样一来,我们也不敢把这个皮包拿出来拿出来就成了我们的罪证”
“这倒是不错,你们还能想明白这一点”骆江歪着嘴,冷笑一声。
“于是,我们就去请教翟处一长翟处一长也赞成我们的想法,这个皮包不能拿出去这样一来,翟处一长就想利用其中一部分资金,为迁到重庆的公司建厂房什么的他一直筹不到这笔钱,头发都快急白了不过,他要做这件事,在重庆不行最好是在北平,这样,谁也查不到所以,我们才想到了您长官,这就是第三件事”
这时,骆江就不说话了。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低头思考这个情况这件事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或者,他能不能避免麻烦
他思考了整整十分钟,想清楚了,才轻声说“确实,你们不能把皮包拿出来拿出来,就变成你们的罪证了不是你们偷的,也是你们偷的”
“是,长官,我们正是这么考虑的。”
“好,就算其中一部分资金用来安置迁到重庆的厂矿,这是好事,我没意见。但其余资金呢你们怎么处理”
“长官,我们不知道。翟处一长如果在,他要和您商量这件事他似乎想用这个钱办企业支援抗战”
“翟处一长呢人不见了”骆江疑惑地看着陈子峰,又回头去看梁金凯。
“长官,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件事翟处一长和梁参谋他们,是昨天上午到的,但到了昨天晚上,翟处一长就失踪了梁参谋找了他一夜,也没找到”
骆江回头去看梁金凯,“你怎么找的”
梁金凯的眼睛仍然是血红血红的,脸色也是青紫色的。可见他已焦虑到什么程度
他哑声说“昨天傍晚,翟长官先回的房间。我说我要在附近看一看,有没有异常情况。但是,等我回到房间里,发现他不在。我感觉,翟长官是要回房间的。他就是想散散步,也不会走太远。我先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没碰见翟长官。这时,我就有些担心了我向附近的商户们打听,但他们没注意有人绑架或者打架什么的。再往后,我又去了派出所,打听附近有没有刑事案也没有”
这时梁金凯明显激动起来了,眼睛里甚至有了泪水,“骆长官,我们昨天上午刚到呀傍晚就不见了这不是出鬼了吗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仇人怎么会出这种事我想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昨晚一夜,我就是在大堂里,房间里,还有外面的街道上,转了一夜长官,我找不到他了”梁金凯真的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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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这个时候,失踪的翟振川,终于在昏暗中苏醒过来。
他头疼欲裂,就好像有一个石碾子,在头脑中滚来滚去,四处碾压。耳朵里,更是一片嗡嗡隆隆的响声。这种响声,让他想起在重庆轰炸的日军飞机
他勉强举起手,去抚摸剧痛的后脑。手一到那里,就仿佛触了电似的剧痛
他隐约想起,昨天傍晚的事。他和梁金凯分了手。梁金凯要到附近转一转,查看一下。他只想早点回房间。他有许多事要考虑
无记名汇票不知能不能成功转移到自己手里北平的骆江如何帮助他剩余的资金,他打算怎么办办企业也不是想办就可以办的
最关键的一点,他不能引起任何人怀疑
他隐约想起来,他是走到一家小饭馆的门前时,后脑突然遭到重击
他躺在昏暗中,顺着这一点记忆,一点一点回忆着,生怕这点记忆会悄然消失
他渐渐想起来,在他隐约的记忆里,那间小饭馆里正飘出一股怪异的味道他是陕西人,知道这种怪异的味道是什么味他差点笑出声来,那是一股强烈的羊膻味
这时,他慢慢睁开眼睛,打量周围。
这是一个小房间,没有窗户。他猜想,这里可能是储藏室,或者干脆就是地下室
他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床上有被褥。他忍着剧痛,慢慢扭头,看向房子的另一边。这时,他看见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看着他。
老天他是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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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饭店五楼,骆江房间里。
梁金凯终于说不下去了。他两只手不断攥紧拳头,又松开,再攥紧。他焦虑地看着骆江和陈子峰等人。他希望他们帮助他找到翟长官
骆江向他摆摆手,“兄弟,你要冷静我判断,绑架翟长官的人,应该是日本人”
说到这里,他转向陈子峰,“你们和翟长官联络的时候,有人看见吗”
陈子峰说“长官,我们也很小心是半夜里去的在附近看清楚了才进去我们是捅开门锁进去的应该没人知道”
梁金凯恳求地看着他们,“请你们一定帮助我,找到翟长官”
陈子峰说“梁参谋,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翟长官这里说完了,就去找”
这时,骆江一挥手,“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说你们的事,还有什么”
这时,陈子峰就有点犹豫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实在太敏感了
他小声说“长官,我现在要说的事,可能是件要人命的事能让梁参谋知道吗”
骆江盯他一眼,就回头去看旁边的梁参谋。
梁参谋更加惊愕,看看骆江,又看看陈子峰。他终于明白,他们要说的事可能很敏感,是件要人命的事但他不想离开这里他想知道所有情况
他瞪着眼睛说“汇票的事,就能要人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要命我现在就在西安我和你们是一体的不管有什么事,是死是活都和你们在一起我这样说行不行”
骆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陈子峰说“梁参谋说的有道理,汇票的事就能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一个也跑不了你再加上一件要命的事,也还是这个结果”
陈子峰嘿嘿地笑了起来,伸手先和梁参谋握了一下手,说“兄弟,那我们就祸福与共了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同样,我们的事,也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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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小屋里,翟振川渐渐冷静下来。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