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司笑着说“这样最好相信我,你一定会有大收获”
他正准备挂电话,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个情况,轻声说“吴科一长,我问你一件事。我听说,陈子峰今晚用一条花头巾包着脸,为什么什么原因”
吴济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牧先生,您可能想不到今天上午,陈子峰带着人去了西仓仓库,找到了炸一药那炸一药上的导一火索已经快烧到头了他用牙咬着雷一管拔下来的他刚拔下来,那雷一管就爆炸了把他的嘴给炸破了您说说,他贼胆有多大竟然没炸死他他流了不少血包起来了所以,他包一条花头巾,是为了掩盖他脸上的纱布”
鹰司不用想就知道,他妈的只差一秒钟呀只要再延迟一秒钟,炸一药就会爆炸把他还有他手下的几个人全都炸死比较起来,炸毁西仓仓库,倒是小事了
简直就是怪了他得有多大的命呀竟然在最后一秒钟拔掉了雷一管
他努力用平静的口气说“好了,吴科一长,我晚上等你的电话”
20-12
也是这个时候,也是在军统陕西站。
林家泰吃完晚饭,收拾了碗筷,就没什么事了。他在窗边坐下来,偶尔看看窗外。
李秀兰又对他斥责几句,就不再出声了。她打开床头柜上的小灯,拿起枕边一个小包袱,打开来,开始缝制一件小小的、婴儿穿的衣服。
坐在窗边的林家泰看见,笑得眼睛都要没了。他无声地向她伸出两个大拇指。
李秀兰察觉到了,抬头看他一眼,撇撇嘴,继续低头缝这件小衣服。
没过多久,林家泰听到外面有响声。他向外看了一眼,意外看见,后院的大门打开了。一辆黑色汽车开进来。大门很快就关上了。
那辆汽车开到库房门前停下。前座先下来两个人。他们打开后车门,就从车里拖出一个人。那人在挣扎,但没有用特务拖着他向门前走去。
林家泰明白,特务们又抓了什么人,要把他关在这个临时改建的牢房里
他曾被关在那个牢房里他相信,他要不是有特殊任务,是不可能从那里出来的
库门的门打开了。里面的灯光照在外面的人身上。
虽然只是一瞬间,人就被拖了进去但林家泰还是看清了,那个人是龙瑞华
他曾和龙瑞华乘坐同一辆装满货物的卡车去延安在杨家岭,他曾经拦住龙瑞华,很怀疑他的身份但中央机要局的同志却说“快让他进来快让他进来”
所以,他是自己同志
林家泰瞪大眼睛看着窗外,一时想不清自己该干什么他此时非常震惊
李秀兰无声走到他身边,推一推他的肩,也看着窗外。窗外的汽车正悄悄开走
林家泰仍然大大地瞪着眼睛,回头看着李秀兰。他忽然拉着她回到床边,让她坐下。之后,他在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他一边回头看着她,一边在纸上写字
他写的是借口买东西出门,找公用电话,打4726,找王干事,说龙被捕挂断
他用铅笔指着纸上的字,一边指,一边仔细看李秀兰的表情。
李秀兰不断向他点头,表示她看明白了
20-13
前院,西厢房里。
侯正伦看一眼笑嘻嘻的乔艳芳,回头对吴济怀说“你说吧,什么事”
吴济怀喘息甫定,多少犹豫了一下,终于说“站长,我抓了一个人是秘密逮捕”
“什么人”侯正伦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报告就抓人,是不应该的
“是个共嫌”吴济怀盯着侯正伦,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下去。
“继续说什么情况”
“站长,下午五点钟前后,从八办里出来一个人以前没见过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他提着一个帆布箱,去了火车站我判断他要走,临时决定,逮捕他”
“人呢”侯正伦再问。
“已关进后院了”
“你问过了”
“我初步问了。从他的身份证上看,他叫龙瑞华我从他的帆布箱里,搜出两页纸,都是数字,看上去好像是密码”
吴济怀说着,把两张只有巴掌大,薄薄的纸放在侯正伦面前。
侯正伦把这两张纸看了看。按照他的经验,这似乎是密码本但怎么只有两页而且,也看不出是怎么用的但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个龙瑞华的身份
“你认为他是做什么的”
“站长,我猜想,他可能是个联络员,要把这两页纸,送给什么人站长,您如果同意,我想从明天开始,好好审他一下,也许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侯正伦不动声色,却回头看了乔艳芳一眼,说“乔中尉,你怎么看”
乔艳芳仍然笑嘻嘻地说“侯长官,这是您的工作,我不能多嘴。哎呀,侯站长,我在您这里已经呆很长时间了,我也该走了。”她说着,就站了起来,并且向侯正伦敬礼。
侯正伦也站了起来,点头说“吴科一长说的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别人。”
乔艳芳说“这是当然的。我走了。”
20-14
后院,林家泰的住房里。
李秀兰突然一声喝问“吾的蓝线哪里去了”
林家泰低声回答“什么蓝线,我我不知道呀。”
李秀兰大声说“昨天还在这里地,怎么就不见了你给吾老实讲”
林家泰的声音更低了,“我就扯了一小段,剔牙齿了。”
李秀兰大叫“你吃得死呀告把你,以后吾地东西,都不许你碰走一边去”
终于,李秀兰用力推开门,又重重地一摔,走了。
林家泰站在窗前,不安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实在拿不准,她能不能出去
20-15
庭院里很暗,砖铺的甬路有些曲折,旁边的房间里有一些灯光照出来,给李秀兰照了一点亮。她围着一条大围巾,器宇轩昂地走着。
有人从她身边走过,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却也没有阻拦她。
最后,她终于走到了大门口。能不能出得了门,就看这里了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站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李秀兰走到他面前,瞪着他,突然高声说“侬挡着吾呀吾要出去”
那人小心问“林太太,您,您要去哪里”
李秀兰仍然高声说“阿拉蓝线线被狗糟蹋掉了,侬晓得伐吾要出去买线线”
那人张口结舌看着她,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李秀兰再次叫道“怎么地侬不让我吾出去呀那好勒侬给吾买去好了侬记着好伐,蓝色,是天蓝色地,要细棉线。要上海出产的,本地棉线不经用地,要断掉地这里是两毛钱,侬拿好好伐。一支线只好一毛二分钱。不要买贵了但也不要太便宜了便宜没好货侬晓得伐”
那人终于说出话来了,“林太太,我我走不开。”
这下子,李秀兰就叉腰大叫起来,“侬走不开是啥子意思啊,侬说把吾阿拉今晚就要用的侬晓得伐侬不给吾去买,倒要叫吾出去买伐啊,侬讲不讲道理”
终于,一个年轻人跑过来,连声说“林太太,您要出去买东西是吧。您去好了。我们这里十一点关门,现在还早着呢,还不到七点钟。您去买吧。”
李秀兰鼓着嘴说“这还差不多像句人话真是地早也不说明白”
她拢紧围巾,器宇轩昂地出了大门。
刚来的年轻人埋怨守卫,“你有毛病呀她就是只母老虎,你拦着她干吗”
守卫委曲地说“甚啊她哇啦哇啦说个半天,俄一句也莫听得明白俄都不知道她要做甚哩”
年轻人说“人家走到这里,还能干啥,不就是想出去嘛你以后再看见她过来,就往外挥手,让她出去,不就得了真是的”
20-16
“八办”保卫干事王槐远,突然接到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只说三个字“龙被捕”之后就挂断了。他听明白了,也被这句话给吓住了
“被捕”这两个字清晰易懂,前面那个“龙”,不是姓就是名今天就出去一个龙瑞华怎么回事,他被捕了
这么严重的事,他绝不敢耽搁,立刻向刘日辰报告。
刘日辰更加震惊地看着他,“什么人打来”
“一个女人。”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麻烦你找王干事接电话。我说,我就是。她就说,龙被捕之后就挂掉了”
刘日辰一拍桌子,“我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了这个人来的电话,一定可靠龙就是龙瑞华可以肯定,他就关在军统陕西站他承担更重要的任务你现在就去了解情况,多想想办法,尽快把他解救出来哎呀,他怎么会被捕呢这个事太严重了你快去去想办法我等你的消息”
王槐远不敢再耽搁,掉头就往外跑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