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李芳英就知道嚎。
李景隆不为所动,看着他,“再告诉你一件事,皇上已经下旨,让汤軏从陕西都司都指挥,西安总兵的任上调回京师,任闲职”
“啊”李芳英瞬间傻眼。
他再笨也是勋贵人家的子弟,自然知道皇帝发出这种信号代表着什么。
汤家之所以尊荣,除了宫中的贵妃之外,就是因为有人在外掌握兵权。兵权一撤,下一步就是要脑袋
“哥”李芳英吓得说不出话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李景隆长叹道,“我心里真是恨你恨得不行,咱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可”说着,他一拍大腿眼眶发红,“可你毕竟是我弟弟呀我亲弟弟呀我这当哥的嗨”
“哥大哥”李芳英喜从天降,再次获得生机,跪着上前涕泪交加,“大哥,弟弟就知道你不能不管我”
“皇上那,我不敢开口”李景隆叹气道,“只有太上皇那边但是你不在御前当差,你不知道皇上的脾气。我去求太上皇,你的命是能保住,但皇上对我,日后怕是要大打折扣”
“千错万错都是弟弟不好,大哥,弟弟欠您的”
“亲兄弟还说什么欠不欠的”李景隆叹气,“不过,你虽死罪难免,但活罪却难饶,能不能继续待在京师之中,我还要再去求太上皇。还有,要看你的表现”
“要弟弟怎么做”只要能活着,现在李景隆就算要他老婆,他都给。而且还亲自洗干净喷香喷香的,给送到床边去。
“起来吧,先吃饭”李景隆柔声拉起弟弟,“饿了一天一宿,身子受不住了吧”说着,又道,“哎,我这两天眼皮都没合,一想到你哎,心如刀割啊”
“呜呜,大哥,都是弟弟不好”李芳英痛哭流涕。
“走吧走吧,吃饭去”
李景隆摆手,带着弟弟往外走。
可骤然之间,迎面一阵风吹过,他忽然心中猛的惊悸起来,心不停的颤。
下一秒,他愕然回头,那份心中的恐惧又猛的加剧几分。
他赶紧跑到李文忠和李贞的牌位前,双膝跪地,口中念叨。
“父亲祖父,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二位不用惦记。那个那个,这也是给老三个教训,我也是用心良苦”
京师南关水路码头旁,紧靠着滚滚常见的太白楼二楼雅间中,几个看着就非富即贵的男子,轻声说笑。
坐在主位上,三旬年级有几分雍容之气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是汤家第三代的二少爷,汤景。
靠在窗边看长江的,则是故颍国公之子,驸马傅忠。
角落里眼皮子下垂,好似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一样的,驸马胡观。
另外还有几个勋贵子弟,几个官员陪坐。
“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那他妈是黄河”听傅忠靠着窗户,嘴里边念着鱼目混珠的诗,汤景笑道。
“你懂什么,诗是应景。管他黄河还是长江,都是天上之水,滚滚洒落人间”傅忠一笑,目光收回来,“雨还在下,江面的水位又涨了一寸,天威难测啊”
“天威或许对旁人来说是难测,但对几位爷来说呵呵”一位穿着四品文官服饰的官员笑道,“乃是雨露”
雨露淹死你全家
闻言,坐在一旁的驸马胡观,满脸的不屑。
“诸位听说没有,承恩侯被皇上训斥了”一勋贵子弟起身,给众人倒茶,笑道,“听说是收回了侯爵之位,罚银两千两,还禁足半年。”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皇后娘娘的脸面一点没顾”有人惊呼。
“呵,这就是自取其辱,小门小户的办事带着一股小家子气”汤景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穷人乍富,他没那个德行,守不住富贵丢人现眼”
胡观眼皮猛的一抬,“此话怎讲”
“您看啊”汤景笑道,“京师中真正有根脚的勋贵人家,用得着那么自降身份,跟那些商人们打交道吗那才几个钱我听说他们家还一本正经的入干股,每年拿分红,呵眼皮子浅”
说着,他放下茶盏,“我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看上了哪家日进斗金的大买卖,也不用这么玩呀随便让下面人去找茬,说他没交税,运河上卡他的货,说他吃坏了人,说他窝藏人犯。随便找个罪名,他还不得乖乖就范就算出事了,他们也不敢把本家咬出来,哪怕掉脑袋都得扛着”
“他赵家倒好,装模作样的,想要钱还想不让人说嘴,当彪子立牌坊,结果让那些商人当枪使了吧诸位看着啵,日后还有他们家现眼的时候呢”
“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傅忠说道,“你当谁都是你汤家,门生无数。赵家哪有跟脚,那位国丈就是看着名头大,他能使唤动谁”
“要么说小门小户呢”有人继续捧臭脚,随即又道,“不过这次收回爵位,也是够”
“他那爵位不传家的,没有丹书铁券恩封的爵位算什么爵”汤景不屑,“哪像咱们的父祖,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军功”说着,一笑,“免死金牌”
“那逼玩意谁家没有就他妈你当真”胡观心里又骂道,“再说,是你爷爷有免死金牌,又他妈不是你”
随即,他心中摇头,“怎么一个个的都飘成这样大明朝是老朱家的,可不是你们家的呀咱们父祖那辈充其量也就是管事的,你们现在缺好像都是金枝玉叶一般”
“说正事吧”汤景面色一沉,很有些领头大哥的风范,看着傅忠,“你那边”
“早都妥当了”傅忠笑道,“淮安守备回话,咱们的船不查,放行”
“好”汤景笑笑,又看着胡观,带了几分客气,“您那边”
“盐到了,我才能召集皇商”胡观开口道,“总不能屎还没拉,把苟叫来了”
“哈,这个狗,比喻的恰当”汤景大笑。
“两淮的盐商们可是急了”那户部的官员笑道,“这几日总是往下官的家里跑。”
“他们是野狗,闻着血腥味了,比谁都勤快”汤景冷笑,“别给他们好脸,抻着他们”说着,环视一周,“只要这些盐商们跟着咱们做了一回,日后就容不得他们。”
顿时,胡观心中一惊,看向汤景的目光带着了几分郑重。
“他倒是好大的野心”
两淮盐商闽浙海商这都是天下最有钱的人,尤其是那些传承了百年的豪门,说富可敌国一点不过。
只要这些人贩卖私盐的把柄在汤景的手里,胡观可以料想到,汤景这些勋贵人家的子弟,有一万种方法拿捏死那些盐商。
倒时候那些皇商,就成了他们的狗腿子
倘若汤景真是为了他外甥打算,不出十年,他外甥身边内有勋贵大臣外戚之家,外有盐商钱袋子,有人有钱还有权。
“好深的算计”胡观心中暗道,“怪不得他瞧不上太子爷的母族,赵家确实跟他们一比,上不得台面啊”
随即,他又忧心忡忡的往深里想,“常家第三代可没啥挑大梁的人物,蓝家蓝春那也是个木头,太子爷将来有谁可以使唤等淮西勋贵这些老的都死干净了,汤景完全可以用钱,把这些二代三代们绑在一块儿”
想着,胡观猛的打个寒战。
“怪不得他动了私盐的心,风险是大可收益也大,钱来得快倒是其次。主要是这些人一旦参与了,就等着跟他汤景绑在一块,脱都脱不开”
就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只见李芳英推门进来。
“老三,你可来了”傅忠皱眉道,“好几日没你消息,这都等着呢”
“呵呵”李芳英一笑,岔开话题,“我这边说好了,胶东卫,河道衙门畅通无阻”
“你没和你大哥说吧”汤景低声问道。
“我又不傻,和他说不是等于”李芳英指了下头上。
旁观的胡观又是心中一惊,看着李芳英,“你”
李芳英找李景隆的事他是知道的,可李芳英现在却说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当初汤景他们吩咐过,不许找李景隆。而李芳英怕自己办不下来,私下以汤景的名义找了李景隆。
“有这个货,你们不死都奇怪了”胡观心中冷哼,“李芳英跟李景隆,是他妈一个爹生的吗差距怎么这么大”
“那行,既然万事俱备”汤景举杯笑道,“那就让盐船即刻启程”
咚咚咚,外边又突然传来脚步,紧接着又是一人进来。
胡观心中再次一惊,“到底有多少人掺和进来了”
来的这人他认识,不但认识而且还是亲戚。因为论辈分,他要叫一声姐夫。
这人是因为胡惟庸被老爷子诛杀的,原吉安后陆仲亨之子,汝宁公主的驸马,陆贤。
他爹因为胡惟庸死了,可他毕竟是老爷子的姑爷子,而且当时公主刚刚和他完婚,连个子嗣都没有。杀了他,公主就成了活寡妇,无依无靠之人,所以他才侥幸留了一条性命。
“才来”汤景开口,“快坐”
“听说吗”陆贤环视一周,“辛彦德那书生,把淮安知府给杀了”
“嗯”众人一惊,全部站了起来。
ibiqu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