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xpt4 > 都市 > 悬日 > 第47章 P.墨菲定律

悬日 第47章 P.墨菲定律

作者:稚楚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9-22 05:30:32 来源:就爱谈小说

苏洄的离家出走其实并非临时起意, 他早就想逃,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他的处世态度一向都是逃避,过去的反抗也都很短暂, 收效甚微,至多在外晃荡一夜,然后老老实实回到家里受罚, 唯独这一次, 苏洄并不打算再回去。

宁一宵给了他归属和勇气,让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叛逆一场。

尽管已经离开家半个月,可每到关了灯, 黑暗中, 苏洄还是会想起那天的争吵,那是他记忆里最大的一次,外婆不在,外公几乎说了所有能说的重话,甚至将妈妈也牵扯进去。

你从小到大就被娇生惯养,知不知道现在季家的势力大不如前我老了, 也早就退休了, 出门在外别人也不过是卖给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 真以为还像以前那样呼风唤雨

我事事为你筹谋,一把老骨头, 舔着脸替你挑个门当户对有前途的丫头, 你呢直接把你的病都抖落出来, 是想全天下都知道我有个神经病的孙子

像你这种不中用的孩子,根本撑不起一个家恨只恨我季泰履没生出儿子, 后继无人

原本季亚楠也因为苏洄的贸然行事而头疼, 可听到亲生父亲的这番话, 只觉得心寒。

当初她上大学,选择从政,季泰履根本不支持,只因为她是女孩儿。自主地选择了伴侣,违背父亲意愿,同样没有得到认可,后来丈夫离世,她接管了亡夫留下的公司,更是被季泰履说成是不务正业。

生下来的孩子明明天资聪颖,可偏偏生了这样的病,成了她一生的痛。

她从来没有被自己的父亲夸过哪怕一句,甚至还不如自己的第二任丈夫受他器重。

苏洄也觉得可笑,他原以为这场强制的“相亲”是季泰履担心他的人生,骗也要骗来一个人同他这样的精神病人结婚,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他维系家族荣光的政治联姻。

怪只怪苏洄自己太天真,事实上,当外公将自己的资源和人脉都倾注给徐治的时候,他就应该清楚,亲情和血缘对他这样看重名声的人一点也不重要,抵不过一个争气的女婿。

因此他很直接地告诉外公,如果有的选,他一点也不想生在这个家里,一点也不想做他的外孙。

苏洄是个柔软的人,这几乎是他说出的最重的话。

这些争吵的细节都刻在他脑海里,但苏洄并没有细致地告诉宁一宵,一是觉得宁一宵工作和学习都很辛苦,不想再为他平添负担,二是他铁了心不打算回去,觉得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改变,也不再重要。

和宁一宵一起度过的时光,几乎是苏洄二十年来最轻松的一小段人生。

他可以每天与喜欢的人相拥入眠,和他一起为了确凿的未来而努力,可以每天一起醒来,互道早安,这是过去的苏洄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宁一宵早上起得很早,会做一些简单的早饭,然后和苏洄一起洗漱,并排挤在很小的洗手间,偶尔隔壁的室友会路过,本来在亲昵打闹的两人会突然分开,假装成不熟的样子,各洗各的。

他们会一起挤地铁,宁一宵的手臂是最安全的屏障,苏洄喜欢面对面和他站着,看着宁一宵笑。

宁一宵会歪头,低声问他“笑什么”

苏洄踮起脚,贴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衬衫没扣好,都能看到吻痕。”

宁一宵很无奈地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等到离开地铁才对他说,“昨晚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弄到这么明显的地方。”

“怕什么”苏洄很是无所谓,“反正你这样的人,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是单身,正好挡挡大帅哥的桃花。”

宁一宵只觉得这都是他的歪理,“别人只会觉得我精力过分旺盛,每天加班还有时间做这些。”

苏洄笑了,凑过去小声说,“你本来就是啊。”

周五的晚上是他们的采买日,附近超市七点后会打折,加上星期五会员日,很多东西都会比以往划算。

事实上,宁一宵认为逛超市很浪费时间,他一个人生活时大多是事先想好缺什么,然后最快速度买好回去,但苏洄非常爱逛超市,仿佛超市是他作为成年人的游乐场。

他喜欢和宁一宵肩并肩一起挑选水果,或者是在水产区看鱼,也很爱去粮油区,挨个儿把手伸到装着各种谷物的米桶里,比较一番,告诉宁一宵哪个最舒服。

“我比较喜欢这个茉莉香米,还有东北大米。”

宁一宵逗他,“你可以写张纸条,贴这儿。”

“写纸条干什么”苏洄问。

宁一宵抿着笑意,一本正经“提醒那些把手伸到米桶的小朋友,毕竟你已经做过调研了,可以让他们直接找到最舒服的两个种类,不用这么麻烦,一个个试。”

“宁一宵,你讽刺我”

苏洄喜欢打折,很爱吃那里便宜的儿童牛排。

宁一宵想,苏洄可能只是吃惯了好的,想吃点不一样的。

但新鲜感总会褪去,他不可能一辈子爱吃廉价的食物。

宁一宵是被现实反复捶打而长大的人,连享受和苏洄在一起的快乐都倍加小心,生怕这些都只是泡影。

事实证明,他的人生永远都逃不过墨菲定律,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容易发生。

这些的确不牢靠,只需要苏洄的一次抑郁发作,美丽的泡影就全部倾覆。

之前的抑郁期,苏洄都躲在家中,宁一宵只能透过电话联络接触他,并不像现在这样直观地面对爱人的另一面。

他的灵动、亢奋、充满魅力的言语和思考都在一瞬间泯灭了,除了一副不会回应他的空壳,什么都没有。

在苏洄抑郁发作之后,宁一宵请了好几天的假,留在家里照顾他,但苏洄的冷漠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无论他说什么,苏洄都不会回答,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就算亲吻,也不会有反应,甚至会惹他流泪。

反差太大,宁一宵花了很长的时间消化,也早已习惯不倾诉自己的疲倦和负面情绪。

只是公司要求他回去实习,请假太多会对他之后开具实习证明造成影响,而苏洄也比刚开始进入郁期状态好了一些,宁一宵不得不回去。

可他没想到,就在自己返回公司实习的第一天,室友王聪就给他打了紧急电话。

“你快回来苏洄在厨房拿着水果刀要割手腕”

宁一宵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赶回去亲眼看到苏洄瘫坐在厨房的地板上,手腕的表皮留有一道浅的血痕,都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

“还好我发现得及时,好像就是皮外伤,快带他去医院吧”

如果王聪再晚一步,会发生什么宁一宵不敢想。

他带苏洄去了医院,陪他住院治疗,期间苏洄一言不发,好像并不认识自己。

医生叫他出去,告知他苏洄目前的情况,“病人的病史很久了,双相对他情绪造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郁期的自残倾向很严重。你是他朋友”

宁一宵并不想承认这个头衔,但这并不重要,所以他点了头。

“他躁期的状态如何”

“每天都很开心。”宁一宵如实说。

医生听了,很严肃地解释说“病人开心的状态也并不一定发自内心,他的快乐很可能是建立在轻躁狂的基础上,中枢神经递质代谢异常,或是神经内分泌功能失调,他所表现出来的快乐也好,兴奋也好,都不是真正的情感,而是一种病理反应。打个比方,轻躁狂时期的人就像是处于热恋中,头脑发热,觉得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

听完这些,宁一宵变得有些沉默。

“我知道了。”

他一时想不出还要说什么,独自回了病房。在药物的作用下,苏洄已然睡着,多人病房不算安静,灯也开着,宁一宵走过去,果不其然发现睡着的苏洄还皱着眉。

他俯身过去,手指轻轻揉开苏洄紧皱的眉,替他掖好被子,自己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动作很轻地撩开苏洄病号服的袖子,看了一会儿他手腕包扎的伤。

伤势不算重,护士只是为他包了薄薄一层纱布,但宁一宵还是觉得很痛。

某个瞬间,医生的话再次回响于耳边,宁一宵的脑中闪过一丝过去从未有过的念头。

所有的快乐都是假的吗都是病理反应吗

仿佛是大脑出现了保护机制,令他没办法接着想更深的内容,一通工作电话打开,宁一宵只好出去。

他带着笔记本在医院的走廊办公,熬夜补上自己没做完的工作,白天再照顾苏洄。

这段时间令他想到了自己中考时期的回忆,当时妈妈被继父打断了一条腿,对方拿着她辛苦攒的钱外出赌博,把她一人丢在家里等死。

尽管快要临近考试,宁一宵还是请了假,回去照顾受了伤的妈妈,生了火等待饭煮熟的间隙,他就坐在炉子前做题,差点累得睡着。

妈妈很愧疚,吃饭时边吃边哭,催他回学校,但宁一宵说什么也没答应,他很努力地考试,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并承诺,一定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抛下自己走了,除了一身债,什么都没有留下。

但宁一宵始终觉得,这次会不一样,苏洄和自己的妈妈也不一样,只要他够努力,他们会有很好的结局。

事情也确实朝着他的计划发展,熬过郁期最难的阶段,在药物的作用下,苏洄也一点点好转起来,情绪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甚至可以和宁一宵沟通,只是时间不太长。

那天他们正在医院吃饭,宁一宵特意带了鸡蛋羹,苏洄刚吃了一口,突然放下手里的碗。

“对不起。”他对宁一宵说。

宁一宵笑了一下,手碰了碰苏洄的脸,“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要道歉,对我永远都不需要说这句话。”

苏洄皱着眉,眼眶很红,“你很累对不对”

宁一宵摇了摇头,“你好起来,我就会好的,所以你要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好不好”

躁郁症最折磨人的地方在于,它时常会营造出一种“我康复了”的假象,因为深陷郁期泥沼的人,会在某个不起眼的时间点,突然浑身轻松,心情攀升至高点,好像真的恢复“健康”。

苏洄就是这样,他突然就转为躁期,重新变回快乐的自己。当他和护士聊天时得知住院费用,便非常笃定要出院,要回到和宁一宵的小家。

宁一宵还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正在公司上班,苏洄自己偷偷回去,想给他准备惊喜,回家后遇到正要出门的王聪,对方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样。

但苏洄并没有注意,还很热情地和他告别。

他回去的路上买了花,忽然发现家里冰箱很空,于是下了楼,独自去银行取钱,打算去超市买很多东西回来。

但苏洄突然发现,自己的银行卡被冻结,信用卡也被禁止消费。

“我们查询过了,您这边是因为主卡持有人选择了冻结名下的副卡,我们也没有权限帮你解开,很抱歉。”

苏洄并没有太意外,毕竟离家出走的时候,季泰履就说的很清楚。

走出这扇门,你以后就不是季家的人,别想着再回来当少爷

他不是傻子,收拾行李时也从床底拿了自己偷偷攒的一笔钱,不算少,但在北京这样的地方,也花不了太久。

离开银行时,外面刮了很大的风。十一月初的北京熬过半个秋天,天气越来越冷,棕黄的落叶被卷上灰色天空,孤零零从苏洄眼前飘走。

他身上的现金所剩无几,但因为太冷,下意识地伸手招了出租车,可当车子为他停下时,苏洄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不再是那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所以又对司机说了抱歉。

司机脾气暴躁,随口骂了句“有病”,这句话好像变成无数根针,扎在苏洄的脸上。

他最后是走回去的,路过一家冰淇淋店,买了两盒,回去冻在冰箱里,作为降级的“惊喜”。

不过宁一宵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苏洄又一次重获快乐,明明回到家是已经很累很累,却还是从背后长久地拥抱着他。

苏洄和往常一样对他说好多话,包括一些不着调的幻想,和没有经过考量的打算,但没提经济来源被切断的事,只是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宁一宵,我想去找个兼职,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工作啊我现在去找王教授,让他帮我找实习,你觉得可行吗”

苏洄想了想,王教授和外公关系密切,说不定早就打好了招呼,不会给他帮助。

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就像一只蚂蚁,如果季泰履动真格,一只手指就能挡住他的去路。

但苏洄还是认为自己不是废物,总有可以让自己独立的本事。

“要不我去教小孩画画吧”他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但没有得到宁一宵的回应,于是在他怀中转过身,这才发现宁一宵已经累得睡着了。

苏洄有些心疼,蹭了蹭他的鼻梁,又小心地亲吻他的嘴唇,学着宁一宵平常的样子,轻轻拍他的后背。

“晚安,宁一宵。”

躁期的行动力总是很强,苏洄第二天就偷偷写了简历,在网上的平台发布,很快得到回音,凭借着学历和躁期出众的口才,他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尽管真的就只是教六年级的小学生画画。

白天他还是回到学校上课,并且比以前更有动力,周三,宁一宵也有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所以他们约定好在食堂见面。

天色不算好,一夜大风没消停,食堂门口的一棵刚栽上去的树被硬生生吹断,倒在路边,路过的学生都绕道走,苏洄却蹲在树前,观察它的断面,直到学校的工作人员来赶他走,他才不得已去到食堂。

等待的间隙,苏洄撕开了一个棒棒糖的包装,含到嘴里,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端着餐盘找空位的冯程。

冯程也看到了他,原地愣了愣,然后似乎犹豫了半天,但在苏洄朝他笑着招手时,还是略带扭捏地走了过来。

“好巧啊。”苏洄表现得很热情。

“好久不见。”冯程说话习惯半低着头,又时不时抬眼盯着苏洄,被发现后再躲开眼神。

“对啊,我前段时间生病了,而且也不在家住嘛。”苏洄丝毫不在意冯程的腼腆,很开朗,说话的间隙他忽然发现冯程放在一旁的申请表,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有些惊喜,“诶你也在申请csc”

“啊”冯程收起资料,“只是随便看看,我”

苏洄意识到是自己不该多看,连忙说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心上。”

正说着,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洄。”

在嘈杂的人声中,他几乎一瞬间辨别出那是宁一宵,于是一下子回了头,很开心地站起来便要走,后来想起冯程,又扭头笑笑,“我先走啦,你加油。”

冯程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望着他离开,也一直看着他和宁一宵吃饭说话的样子,看了好久,才低头吃自己的。

收拾了餐盘离开,冯程忽然在食堂附近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他手里提着一兜看上去就不便宜的水果,对他招手,于是冯程走了过去,“怎么来学校了”

冯志国说“送老太太过来找她外孙呗,怕他在外面吃苦头,眼巴巴跑来送钱。我反正是要接送她老人家,就顺道给你带了好吃的,怎么样学习是不是很累啊。”

冯程听到他说的,不由得关心了几句苏洄的事,没想到冯志国开口便说苏洄不知好歹,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当,非得离家出走,本来只需要接小少爷上学放学,结果他甩手一走,自己现在要干的活儿反倒比之前更多了。

“他妈的,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听到父亲骂苏洄,冯程立刻起了情绪,疾言厉色地打断,“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

冯志国都被自己儿子这股无名火弄得愣住,他的脾气明明一向温顺,从来不会顶嘴。

“你抽什么风读书读傻了”

冯程不想听,水果也不拿,转身便走了。

“这一个两个的,操。”

冯志国也懒得管,自己上了车,等着季家老太太接济完孙子回来,刚关上车门,连烟都没点,看了一眼拿来的东西,心生烦闷,骂了一句,最后还是提着水果下车,往儿子的宿舍去。

“真他妈欠你们的。” ,无防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