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十年代谈恋爱 34.套话

中午下班时间, 周嘉言站起身对张晴如说：“张同志，麻烦你等一下,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然后转过头朝着黄花眨了眨眼, “黄花你先去吃饭, 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黄花努力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跳, 点点头：“嗯, 我知道了。”

张晴如面色不虞：“什么事这么着急, 偏要在吃饭的时候说。”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张晴如没有继续装好脸色：“说吧, 找我什么事？”

周嘉言余光瞥了一眼窗外，慢悠悠地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昨晚睡得不好？”

张晴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立马否认：“没有，我昨晚一觉睡到天亮。”

其实不是, 她昨晚半夜醒了过来，夜深人静的时候, 最容易想起一些诡异的东西，正好她想起了白天周嘉言说的有关影子的事情，夜黑风高，外面的风肆意呜咽，吹得窗户不停响动, 影影绰绰仿佛看到了有一个影子在她床边站着, 害得她赶紧把头缩进被子里, 弄得她后半夜没睡好，早上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上班了。

日常关心完同事之后，周嘉言直接切入正题：“你前天中午上完厕所后是不是回来过办公室？”

张晴如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有，我那天从厕所里出来就直接去食堂了。”

她怎么突然说起那天的事情，那不成她那天看到我进办公室了？张晴如心里有点慌乱，强迫自己不要被周嘉言唬到了。

周嘉言不屑地斜了她一眼：“你就别装了，我是没有看到你那天有没有进办公室”，故意停了一下，见张晴如暗自舒了一口气，她接着意味深长地道，“可是有人看见了。”

刚放松的心情又被挑了起来，张晴如紧张地舔舔了有些干的嘴唇，眼光四处扫视，见周围没有人，瞬间又有了气势：“还想蒙我，我不会上当的，那你说说那个人是谁？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造谣的，那天我中午我上完厕所根本就没有回去办公室，直接去饭堂吃饭了。”

张晴如直觉周嘉言是在哄骗她，想要让她承认改动报表的事情是她做的，她可没有这么蠢，做了坏事还傻逼逼地凑上去说是我做的，再说了，要是周嘉言真的掌握了她陷害她的证据，还会这么冷静，只私下里和她对质，却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她，她可不相信周嘉言会这么好心。

周嘉言有些气馁，原想着张晴会是个没脑子的女人，随便吓唬吓唬她可能就露出马脚了，没想到她还不笨，深谙死不要脸、坚决不承认的道理，继续说道：“我可没有骗你，是隔壁办公室的苏姐告诉我的，她跟我说那天中午她忘记拿粮票了，中途折了回去，却意外看到了你在办公室里鬼鬼祟祟，好奇心的支配下，她站在窗边看了你好一会才走的。”

隔壁办公室确实有一个叫苏姐的同事，不过周嘉言和她只是点头之交，关系一般了，苏姐那天根本没有忘拿粮票，自然也不会有回来的时候撞见了张晴如这件事，这一切都周嘉言自己编的，目的是为了诈一下张晴如。

张晴如此时脑子有些混乱，那天中午她还特意跑到外面瞄了一下有没有人，还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才对，但也不排除在她专心干坏事的时候，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目睹了这件事的发生，而后又悄悄走了。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乱了阵脚，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只要她死不承认，周嘉言能拿她怎么办，对，就是这样：“我那天是忘记拿钱了，所以才跑回了办公室，我什么事也没干。”

欲盖弥彰的意思很明显了，张晴如说完最后一句话只想捂着嘴巴，我是今天早上吃馒头吃傻了吗？干嘛要补充这么一句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我可能还做了别的事。

周嘉言挑起左眉，脸上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笑容：“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她顿了顿，吊起张晴如的紧张心理，然后才道，“你说你上完厕所没有先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食堂，这两个说法前后矛盾了，你脑子是进水了吗，这么冷的天难道还被冻住了不成？”

骂人的话飘飘然就说出口了，张晴如的脸刹那间有点扭曲了，她直接把火气对上周嘉言：“你脑子才进水了，我好着呢，我就是一时忘记了不可以吗，多管闲事，你问完了没，我要去吃饭了。”

“诶，等一会嘛”，周嘉言赶紧伸手拉住张晴如，好声好气地说，“事情还没解释清楚，你这个当事人不能先走了，我一个人唱不了独角戏。”

说的是什么话，张晴如没听明白，不耐烦地拍掉周嘉言扯住她衣角的手：“你有完没完了。”

周嘉言及时收回自己的手，才免受她用力之下的一拍，不慌不忙地道：“刚才说到哪了？哦，我想起来，说到了隔壁办公室的苏姐看到了你进了办公室，然后我就问她，你当时在做什么，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

张晴如脸色僵硬地问：“怎么回答的？”

周嘉言微微一笑，两颊梨涡浅浅，娇俏美丽，可是在张晴如看来，此时的她就像头顶上长着两只尖尖小角的小恶魔：“我跟我说啊，她看到了你在一张桌子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我又问她，你站的是哪一张桌子，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

又要我猜，猜你个大头鬼了，张晴如觉得自己的那颗小心脏忽上忽下的，没个着落，不配合地回了句：“不知道。”

周嘉言已经看出了张晴如的心底防线隐隐有些松动了，这是个好兆头，再加把劲可能就成功了，不能让躲在门口的人失望了：“她告诉我你站的那张桌子是靠窗的那一张，那不就是我的桌面吗，话说，你那时候在我的桌子上都做了些什么？”

她往前踏了一步，步步紧逼：“我报表上的数字是不是你改了的？”

张晴如大喊一声：“我没有，你别想套我话。”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周嘉言决定换一种说法，循循善诱：“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就算是你做的，你认了又如何，我还能把你怎么着，别婆婆妈妈的，多大的人了，比人家小学生还不如，起码小学生敢作敢当。”

张晴如也是被周嘉言这番话刺激到了，周嘉言说的对，办公室除了她们两个就没别的人了，即使她现在承认了那件事是她干的，周嘉言能奈她如何，时候只要她死不承认，说是周嘉言想要推卸责任，诬陷她，别人只怕还是会相信她的，抬起下巴，冷笑一声：“没错，是我做的又如何。”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周嘉言心里得意的不行，面上却装作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是你偷偷改了我的报表，让我工作出错，替你背了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快点，把你内心恶毒的想法大声说出来，这里就是你表演的平台，周嘉言心里暗戳戳地祈祷。

张晴如冷冷地白了她一眼：“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居然还问我，我就是讨厌你，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想看你笑话，我才是最有能力的那个，凭什么大家都觉得你比我好，我哪里不如你了？”

越说到后面，张晴如的情绪越是激动，终于把内心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了，还是当着她最厌恶的人面前说的，很是痛快了。

周嘉言面色不变：“所以你就把我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报表弄废了，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

张晴如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看到你被李姐骂，我就开心的不得了。”

周嘉言朝她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对着门口说：“你们都出来吧。”

张晴如不明所以，心里有点不安，转头看向门口，只见李姐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黄花，她憋着笑，对着周嘉言眨了眨眼。

此时张晴如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天要亡我，这会儿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她这是被周嘉言算计了，慌张地说：“李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是周嘉言，是她骗我……”

“好了，不要再说”，李姐打断了张晴如的话，她面色沉静，“我刚才在门外已经听的很清楚了，不需要你再解释一遍，关于报表出错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该如何处理自由领导决定，你自求多福吧。”

李姐真是烦透了张晴如，工作能力一般就算了，还整天只会投机取巧，钻营这钻营那，这次还学会了陷害别人，这种原则性的错误她绝对不能姑息，最让她难堪的是，她居然毫无察觉被张晴如利用了，间接变成了对付周嘉言的枪手，被人当成猴子这样子耍，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暴怒的。

张晴如被李姐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呐呐出声：“李姐，我可以向你解释的，我当时只是……。”

周嘉言眉开眼笑地朝着黄花招招手，欢快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然后再对盛怒中的李姐说，“李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李姐转头看向周嘉言，眼神里露出探寻的意味，她之所以会这么恰巧地出现在这儿，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这个人就是周嘉言。

就在刚才，她在去食堂的路上被黄花拦住了，说是有点事情需要她帮忙，她就问是什么事情，黄花不说，只是把她拉到了办公室门口，然后躲了起来，直到听完了周嘉言和张晴如的这一场对话，她才明白了真正要她帮忙的人是谁，原本她还觉得周嘉言是一个聪明却有点天真的女孩子，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她要对周嘉言改观了。

临走前，周嘉言还好心地解释了：“其实隔壁办公室的苏姐根本没有看到你那天进了办公室，这一切都是我编的，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哈哈。”

三人开开心心地走了，不，应该说是周嘉言和黄花挽着手高兴地走了，李姐依然黑着一张脸。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晴如一个人了，她气得胸口一直在颤抖，周嘉言，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怎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呢，非要跟我作对，真是气死我了，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高高抬起，想要用力摔在地上，转念一想，摔坏了她还得重新买一个，还得自己打扫，得不偿失，而后把水杯重重放下，趴在桌子上独自生闷气，猜想着李姐会怎么和领导说，领导又会如何惩罚她，这都是什么破事，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