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庭悦 第二百五十二章：和她也没啥关系嘛

应希孔点了个头：“王妃大人领典客署，边贸的事您自个心里要有个底，这事细条框理说来也不归您的鸿胪寺管，对了，南安郡王可从南诏回来了？”

庭悦颔首，恭谨道：“前二日接了信，应当是在路上了。”

那封信是刘玉衡写给守清的，她接到信的当日就叫恭王把信给陛下送去了。

应希孔一副同情的神色看她：“陛下碰上这些事总要郁愤，王妃大人侍候立政殿，当真是辛苦。”

嗯，庭悦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异牟宜居然会送一份这样的边贸国书，反正这东西是从南安郡王那过了一轮，事关皇家阴私，她这个宗亲八成又要在立政殿接陛下的怒火。

他们这些官员们多少都能摸到立政殿的砖瓦，庭悦在立政殿那真是女皇眼皮还没抬，她就很乖觉地先跪下了，随侍天子侧，女皇高兴她陪笑，女皇渴了她添水，女皇怒了她请罪，一板一眼比谁都规矩，哪家臣子多少都知道些。

她倒是无所谓这个，当皇帝要烦的事太多，龙案上的折子日日堆得像座山，还动不动有臣子为着这点事那点事过来求见，每天这么忙，还指望女皇有个好脾气？

庭悦刚穿过来就把女皇当偶像，她开了个外挂也不过十四岁入殿，女皇那可真是自打十四岁入营，打了七十多场大小战役一次没输就算了，人登基以后一边捶高句丽和鲜卑顺便把契丹、东西突厥、南诏都收拢，一边还能免农税、兴水运、轻刑罚、兴科举、治太平。中间还能生个活宝似的沈弘宁出来。

弄的我朝路不拾遗兴旺发达，除了长安还有好几个经济中心，万邦来朝谁都服气，庭悦觉得女皇跟神仙似的，被不痛不痒骂两句跪一会真不算啥，她心甘情愿得很。

而且女皇根本就没想针对庭悦，私底下对她可好了，尚食局有个公公特别会做兔子，人还特意叫那公公去清河郡王府把府里的厨娘教会了再回来。

最重要的是啥，是庭悦她姐姐乃太子侧室，陆云起又是校检侍中的太子宾客，明面上清河郡王府就是倒向东宫那边的，女皇对着庭悦撒脾气发怒砸杯子，那就是要敲山震虎隔山打牛，就是要让陆云起心疼，就是要告诉太子叫他心里有点数。

自打庭悦看明白了这个就跪得更加不在乎面子，虽说跪的是她，但这事其实跟她没啥关系嘛。

她与陆云起到如今也算相知，这些事上他怕是比庭悦还要冷血，大丈夫先天下再私情，如果他因为这觉得女皇是个昏君针对自家老婆没事找事然后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庭悦不会看上他的。

先天下再私情，他们是同一类人。她和陆云起早说定了，如果他真要戍守山河二十年，而自己要在京中掌文秘不得从的话，头一件事就是忍着痛好聚好散。

思及此，庭悦轻轻地攥了攥拳，对着应希孔施礼，诚恳道：“晚辈在立政殿不过做些侍书的活计，算不得辛苦，倒是劳烦伯父跑一趟了。”

“都是分内事，王妃大人事忙，微臣便不留客了，叫个书使送送您。”应希孔长叹一口气，估计在想怎么跟女皇措辞，下手轻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庭悦应声道是，说来年节已过，鸿胪寺的活计确实少了许多，她外国语学得乱七八糟，靠自己嫁了个好老公莫名其妙地混到了管理层，想想就觉得心中有愧，今日既案牍不多，就在案上看了会江抱石刚送过来的梵文寿经译本。

“王妃大人，江南道送来的他邦人娶汉家妇入我朝户籍的档子，邓大人派下官过来叫您核过，他再叫人送户部那去。”葛舒尧轻敲了两下木屏，身上一股辛夷花的香气，恭谨地将手上的档子送过来。

庭悦嗯了一声，顺手页页翻过，我朝地大物博，他邦人想留在我朝做正式公民难得很，除了自己真有两把刷子可以走人才引进这条路的，其他人只能靠娶个汉人姑娘，入赘似的过来，外邦姑娘想过来嘛……那就只有做妾这条路了。

江南道这些年逐渐开始富庶，报上来的人确实比往年多了些，庭悦一一看了，往下头标了自个的签名，推回去道：“成了，给邓大人拿去吧。”

葛舒尧接过档子后，开口问：“听邓大人说，王妃大人方才亲自去了趟司农寺，可是这回边贸出了差错？”

庭悦心中存疑，往椅子后靠了靠，抱着臂微微抬头，看着葛舒尧的眼睛，故意道：“没什么差错，今日事情少，顺路过去和应伯父分了盏茶罢了。”

葛舒尧点头，眼里闪过一瞬而息的慌乱，敛好眸色后恢复了鸿胪寺同僚一如往常的整活语气：“听唐大人说陛下准备叫人编《姓氏志》了，王妃大人上回《礼典》就编的极好，怕是后头又要扎在馆里头找古书咯。”

庭悦也作出一副在鸿胪寺整活的姿态：“你消息这么灵通的？编《姓氏志》这么大的事，本官未必轮得到这个。”

我朝虽开了科举，但考试不糊名字就算了，还要看考试之前考生家里头的人脉梳拢，说起来如今还是门阀世家辅佐皇室治国。

《姓氏志》相当于给我朝所有大家大姓作文史列档，然后排个等级列第，把我朝最尊贵的几个氏族给定下来，这样一本书一编就要三四年，算是学士们能轮到的肥差美差了。

葛舒尧语气轻快，故作高深道：“怎可能不叫王妃大人去，我朝难道还会把清河崔列作二等不成？指不定下一个就是您四明楼了。”

“油腔滑调。”庭悦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找邓大人，本官这儿还有事呢。”

“王妃大人日日事忙，弘文馆和立政殿那儿事多便算了，宫闱六尚府中主母，什么都要管，下官是个闲人，这不是想跟您说您后头若又要编书，找古籍又麻烦，可叫下官过来随您使唤的。”葛舒尧拿着档子随意做了个礼，“做牛做马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