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红严格按照自己的计划表执行,只不过第一天就歇菜了,就像白萱想的那样,当她褪去一身土匪装换成邻家女儿装的时候,白萱就知道她要挂,不为别的,就因为这货的气场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裴英红这人,对于怎么讨好另一个,大概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她穿好了一身寻常女子的装扮,自己一个人静悄悄地溜下了山,至于为什么溜下去,用她的话来说——她在丢不起这个人,要是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她应该直接下山将人抢回来。
她在解府门前溜溜达达地转悠了一整天,别说是解青谙,她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这就不由让她开始想入非非,认为是不是自己那天做的太过火,把人家吓着了,她在解府不远处的一个茶摊子里坐了下来,茶摊小本经营,茶杯茶碗以及茶叶都是劣质品,好在她出身也不怎么好,根本喝不出好茶与劣茶的区别,反正这玩意比白开水好喝。
裴英红足足灌了好几大碗茶,开口问老板:“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呗!”
茶摊老板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用来擦汗,他小跑着裴英红面前:“什么事,您说。”
裴英红清了清嗓子,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解府:“这家人怎么大白天的还关门,一个人都没有,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事啊!”
茶摊老板一笑:“一看您就是外地来的,解家前几天遭了山贼,府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他们家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裴英红听了这话,将自己额头上地刘海儿压了压:“山贼?”
“是,咱们这有名的山匪,清风寨,客官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因为这伙山匪,可受老罪了,他们那个大当家,还是个女的,这女人比男人都厉害,她爹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她这么嚣张,她时不时还跑到我们这打一波秋风,有钱有势力的她们不敢动,就敢那我们这些小虾米开刀,唉,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安安稳稳的小老百姓......”
裴英红听了这话,低头,又使劲压了压自己的刘海儿,茶摊老板继续道:“不过这次清风寨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抢了解府,还是青天白日,这帮打家劫舍的强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消灭。”
要不是裴英红这会儿为了低调,她早就把这个茶摊砸的稀巴烂了,她用碗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那你们为什么不报官!”
“官?”茶摊老板怪笑一声,“靠官府还不如靠我们自己,那些脓包废物,也不知道收了清风寨多少好处,每次这伙强盗出来杀人放火的时候,他们都变成了缩头乌龟,躲在衙门里不肯出来!”
裴英红险些笑出声来,这衙门还真是配合,虽然她没有给县老爷送过礼物,不过这次以后,她还应该真好好考虑考虑了。
裴英红和茶摊老板聊完后,自己一个人又悄悄的回到了山寨,正巧看见白萱在屋里撸猫,白萱见到她回来,热情地招招手:“怎么样,还顺利吗?”
裴英红耷拉个脑袋,说不出话来,白萱看她这个状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裴英红被这笑声刺激到了,转身就派了两个人,买了些礼物送到溪口镇的解家了。
解家收到礼物的时候还纳闷了一下,在得知这礼物是裴英红送来给自己儿子时,登时就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话也没说,连人带东西全给扔了出去。
裴英红不死心,又相继往解家送了好几回礼,结果都一样,全被扔了出来,解家放话——要是再有一次这类情况,他们就不管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些东西了,反正杀一个山匪,也是白杀。
裴英红看着鼻青脸肿的自己人,终于郁闷了,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足足关了三天,然后又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般满血复活,自己下山亲自去找解青谙了。
这回她没有大喇喇的白天去,而是披着夜色出门了,到了溪口镇,她什么也没做,直奔解府后院,翻墙进去,找到了解青谙。
那时候的解青谙正,开着窗户看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裴英红猛地出现在他面前,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家又遭了贼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遭了贼了,该贼不仅洗劫了他们家的家当,这回还想“偷走”他的心。
解青谙当然不肯,裴英红这大姑娘也是没什么经验,告白告了一本被骤然打断,她涨着一张大红脸,险些给了解青谙一巴掌,手都伸到脸颊旁了,没舍得,收了回去。
如此往复了五六回,解青谙终于是受不了了,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家爹妈,解父解母听了惊怒交加,而后将府里能打的家丁都派给了解青谙。
裴英红再一次光顾解家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这姑娘是个不撞南墙或者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货,第一次没有准备,那就来第二次,这次她准备足足的迷药,将解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家丁都给迷晕了。
解青谙显然也没想到能遇到这种情况,他就像一个女妖怪看上的唐僧,唯唯诺诺又矢志不渝的守住自己的初心。
裴英红又一次以失败而告终,第二天,她决定还是用自己的方法,下山抢人算了,就在她带着一群山匪闹哄哄地跑到解家准备抢人的时候,正巧和另一伙山匪打了个照面。
解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这么招山匪惦记,这伙山匪住在距此一百里外的三岗寨里,平时没事干也不往这边跑,他们有自己的地盘,三岗寨里这几个毛贼今日闲来无事,就溜达到了溪口镇,然后也看上了解家。
此时的清风寨从天而降,正好搅和了人家的好事,三岗寨的人放话,一定要踏平清风寨。
这事闹的,裴英红好死不死的还来了一回“英雄救美”,乐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解父看着眼前这个坐在高头大马声的裴英红,眼里和心里的感觉都十分的一言难尽,他什么话也没说,“砰”的一声将门关了,把裴英红晾在了一边,裴英红也不恼,带着人溜溜达达地回到了清风寨。
自那以后,裴英红就溪口镇住下了,每天天不亮就跑到解家门口守着,都快成人家的“看门狗”了,就等着解青谙出来见一面。
然而,这个守株待兔的方法也仅仅第一次有用,自那以后,解青谙就变成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裴英红心里其实挺没滋味的,她一个大姑娘,被人嫌弃到这种程度,说时候,挺丢人的,要是搁平常人家,脸皮薄的,估计早已经上了吊,但裴英红是谁,她是清风寨的大当家,土匪窝里的大姐大,哪能就被这一点困难吓倒,为了讨好解家人,她不顾山寨众弟兄们的反对,将从解家抢来的财物如数奉还,这才换来了解老爷子的几句话。
由于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追求解青谙,解家在溪口镇算是是彻底的出了名,其实要说影响,这件事不仅仅在溪口镇,就是远近十里八村,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多少也都听说了一耳朵。
解青谙一个好好的读书人,还没考取功名,名声就这样被“败坏”了,解老爷子气的半死,直接给他上头的大佬写了一封信,让他们抽空灭了这一伙强盗,与此同时,他也准备给儿子换一个地方读书。
解家在溪口镇还是有点人脉的,他打探到裴英红这几天不在这里,就马不停蹄的给儿子准备外出的细软,让他出去避避风头,实在不行就干脆别回来了。
就在解青谙离家后的半个时辰里,留在溪口镇的小喽啰飞奔回山寨,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裴英红。
那时候,白萱正抱着三花和她闲聊,乍闻这个消息,她顿时觉得好戏要来了。
裴英红听完,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换了一身衣服,她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腰间、手腕和脚腕处都用绳子捆的结结实实,拎着□□牵着马,吆喝一声就要走。
白萱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裴英红急了:“你没听么,解青谙要走了,他要离开这了,我要下山将他抢回来,关在山寨里,我就不信了,姑奶奶我还制服不了一个小屁孩!”
白萱:“......”
“你等等,”白萱拉着她,“你这样去不行!”
裴英红:“怎么不行?”
“你的样子他是见过吧,她现在避你如蛇蝎,你就这么贸贸然闯下去,把他吓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白萱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松动,继续,“他要是跑了,你得多伤心啊,是不是,你要是想让他永久的留在你身边,你就听我一句劝?”
“什么?”
“我下山替你把人抢回来!”白萱说。
裴英红皱眉:“你?”
“是我,我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他也不防备我,等我到了他进前,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裴英红思索了良久,决定听从白萱的意见。
白萱得了裴英红的允许,喜滋滋的带着一群山匪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