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州今天是自已开车来的。
他上周末跟沈榆吃过晚饭,就出发去邻市出差了,今天下午谈好,本来有个庆功宴,但他说自已有点事情,先离开了。
回到京市,谢宴州就来接沈榆了。
“坐副驾驶还是后座?”谢宴州问。
沈榆有点犹豫:“我好像不太方便坐在副驾驶。”
“那就是选副驾驶。”谢宴州还是很懂对方的言外之意的,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说,“不难,但是需要你配合。”
沈榆刚冒出一点疑惑,却见谢宴州朝自已弯腰,一手扶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虚虚地停在他腿弯处。
“你的意思是……”沈榆明白过来,“你抱我吗?”
“嗯,要吗?”谢宴州在等他的回复。
沈榆有点担心自已的太重,问:“你抱得动吗?”
回答他的,是下一秒身体腾空的感觉。
沈榆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手搂住谢宴州的颈部,因为惯性,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呼吸落在唇瓣上,痒痒的,沈榆忍着没舔。
谢宴州的动作好像僵硬住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
因为这样,沈榆不可避免往下滑了一点,扣着对方颈部的双手用力的同时,脸不由自主往上抬了抬。
鼻尖轻轻碰到了对方的。
只是很轻的触碰。
但双方却都浑身一震。
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经过,脊椎微微发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触碰,却又不约而同错开。
好似再进一步,就会引发天雷地火。
好几秒后,沈榆错开目光。
“走吧,我有点饿了。”沈榆垂眼,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
但不知道是不是车库里太安静,沈榆感觉自已的吞咽声很吵闹。
余光悄悄瞥了眼谢宴州。
好在谢宴州只是“嗯”了声,便大步走到车边,把沈榆放进副驾驶,转头去把沈榆的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
应该是没发现他的异常。
沈榆松了口气。
他没发现,谢宴州的速度比平常慢了很多,甚至于走路的动作也有点不太自然。
手机响了一声。
沈榆解锁手机,发现是林嘉旭发的消息。
AAA挖掘专业林大哥(出村版):【?你跟他走了?你们俩单独出去???你们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我不准!!!】
沈榆:【……就是吃饭。】
AAA挖掘专业林大哥(出村版):【本大王不在身边你也要保护好自已啊榆!】
沈榆:【别闹。】
AAA挖掘专业林大哥(出村版):【现在嫌人家闹了,当初跟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还叫人家小甜甜呢!哼![兔子生气跺脚jg.]】
林嘉旭的头像是个粗犷的大汉,发这些矫揉造作的话特别有一种割裂感。
沈榆嘴角微抽,正想着在网上随便复制个抽象文案跟他魔法对轰,侧脸忽然感觉到轻柔的呼吸。
心跳好似骤停了一瞬。
沈榆侧脸,和谢宴州对上视线。
青年弓身,单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朝他身侧探去。
呼吸越来越近,差一点就能碰上。
沈榆心跳得极快,眼睛不自觉闭上,睫毛轻轻颤着。
几秒后,耳边响起“咔哒”一声。
沈榆忽然意识到什么,睁开眼,低头一看,安全带稳稳系在身上。
沈榆:“……”
原来是在扣安全带。
谢宴州直起身:“怎么了?”
沈榆别开脸:“没什么。”
心里却生出几分轻微的恼怒。
搞什么,还以为他要——
沈榆的想法猛然顿住。
等等,他在想什么啊?!
他和谢宴州又不是那种关系,打住,打住……
驾驶座的门关上,谢宴州扣好安全带,点火上路。
车里的电台放着不知名甜歌,轻快的节奏环绕着他们。
沈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刚才沈骞的问题——
“你对那小子有意思?”
这两年,很多人都问过沈榆类似的问题,就连林嘉旭都问过。
每一次沈榆的回答都是“我们现在是朋友”。
可是刚才……
沈榆微顿,微微侧过脸,谨慎地瞥了一眼谢宴州。
没想到谢宴州正好朝他看过来。
视线在半空中短暂交汇。
应该是很寻常的事情,可沈榆却像是被抓包偷东西的小贼,立刻就收回视线。
他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说:“你认真开车,别乱看。”
“报告长官,没有乱看。”谢宴州像是笑了一下,“我在看后视镜。”
沈榆:“……”
这嘴。
谁让他说话的。
沈榆哼了一声,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假装自已在睡觉。
但过了一会,沈榆的指尖,摸索着,触碰了一下自已的嘴唇。
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了回去。
晚餐是在一家新开业的餐厅吃的。
餐厅位置有点偏,临湖,院落秀丽,风景很好。
谢宴州停下车后,从后座拿出轮椅摆好。
服务生走过来,毕恭毕敬问:“谢先生,我们来吧。”
“不用。”谢宴州推着轮椅到副驾驶旁边,又说,“你转过去。”
服务生“啊”了声,不明所以,但见谢宴州表情认真,还是乖乖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谢宴州打开副驾驶门,轻手轻脚把沈榆抱着放在轮椅上,扶着轮椅让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才关上门,把车钥匙递给服务生,让他们停车。
沈榆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如果换成是他,对朋友是没有这样的细心周到的。
进了餐厅,沈榆才发现除了服务生没有其他人。
“刚开业吗?”沈榆问。
“是的。”服务生回答,“不过今天没有人是因为谢少包场了。”
沈榆点点头,心中荡起细微涟漪。
他们的位置在落地窗前,外面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
穿着燕尾服的乐手在一旁拉着小提琴,一顿饭吃得格外优雅。
但沈榆有些心不在焉。
他发现自已总是很想看谢宴州的脸。
好奇怪啊,明明也就几天没见,跟几十年没见一样,记性不至于差到这地步吧……
搁下餐具,沈榆抬眼,发现谢宴州不见了。
他有些疑惑地四处看了看。
“这里。”身后响起谢宴州的声音。
沈榆回头,发现谢宴州端着一个遮盖严实的餐盘走了过来。
“还有菜吗?”沈榆问。
谢宴州离沈榆有段距离,他没回答,用下巴指了指,示意沈榆揭开银器罩。
沈榆听话地拿开。
银器罩打开的瞬间,火焰冲了出来,照亮沈榆的惊讶的表情。
谢宴州勾唇,拿过银器罩盖了回去。
再打开的时候,里面不是火焰,而是比火焰更明亮的红色蔷薇。
沈榆伸手碰了碰,发现是真花。
谢宴州把餐盘给沈榆,沈榆拿着翻来覆去看了看,发现没什么机关,很有兴趣地问:“怎么做到的?”
“说了就不是魔法了。”谢宴州勾笑。
沈榆不服,想弄清楚原因:“能再表演一次吗?”
“你会识破的。”谢宴州看穿他的想法,但语气很纵容,“下次玩个更有趣的。”
“好啊。”沈榆拿起那朵花,在指尖把玩,,“下次我要近距离看。”
他笑得眉眼弯弯,谢宴州的心软成一片。
……
结束后,谢宴州送完沈榆,回到别墅。
浴室里没有亮灯,水声淅淅沥沥响着。
谢宴州单手撑着墙壁瓷砖,任由水从头顶淋下,砸在皮肤上。
他闭着眼,脑子里全是某个人的影子。
沈榆被抱起来时惊讶的表情、近在咫尺的唇、搂着自已肩膀的体温……
很漂亮的唇形,看着很柔软。
如果亲下去,会更软吧……
明明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应该产生这种想法,却控制不住思绪发散。
谢宴州低头看了眼,眉头紧皱。
水温偏低,浴室内的温度却在不断攀升……
直到薄唇里吐出一个轻不可闻的名字。
夜色才逐渐暗淡。
半小时后。
谢宴州从浴室走出,脸色阴沉。
头发随便吹的,微湿的发尾落下几滴水,将地毯洇湿。
谢宴州低头看了眼,脑子里又浮现沈榆的脸。
他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
重重把自已砸在床上,谢宴州睁眼看着天花板,心绪起伏。
手机忽然震动,来电人显示是一只小兔子的eoji图案。
看到这个名字时,谢宴州第一反应是有些心虚。
毕竟刚才在浴室里,擅自喊了沈榆的名字。
如果沈榆知道,肯定会骂他恶心混账不要脸之类的吧......
谢宴州顿了顿,在电话铃声快结束前,按下了接通键。
“怎么了?”谢宴州开口。
“你嗓子不舒服?”沈榆问,“听着声音好沙哑。”
谢宴州:“......”
谢宴州咳嗽了声:“没什么。”
“感冒了?”沈榆语气里有点担心,“你家里有感冒药吗?”
“有。”
想到他在为自已担心,谢宴州没忍住勾唇,无声笑笑。
享受了沈榆几句叮嘱,谢宴州才把话题扯回去:“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沈榆的声音低下去,莫名有点心虚的意味。
谢宴州想了想:“陪你打游戏?”
“现在不太想打游戏。”沈榆好像也因为找不到话题有点尴尬,隔了几秒,“嗯……下周熙悦那边要竣工了,你去验收吗?”
“嗯。”谢宴州说,“你们那边是青姐负责查验吧。”
“对,不过我也会一起。”沈榆声音微扬,“到时候,还请谢总多多指教。”
谢宴州笑:“倾囊相授。”
沈榆也笑了笑,说:“晚安。”
“晚安。”谢宴州低声说。
挂断电话。
谢宴州坐起身,低头看了眼情况,捏了捏眉心,无奈又烦躁。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这样……
疯了,真的是疯了。
……
隔天夜里,feather酒吧。
谢宴州推开包间,绚烂的光和音乐声扑面而来。
包间正中央,几个女生围着谢晓音叽叽喳喳,他们身后挂着一条横幅,上书几个大字:【热烈庆祝谢晓音女士脱单!】
“这儿呢!”旁边沙发坐着的薛远庭喊了声谢宴州。
谢宴州走过去坐下。
薛远庭勾着他肩膀:“什么情况啊你?感觉挺没精神的,没睡好?还是那啥过度了?要不要哥们儿给你把脉看看?”
“别恶心。”
谢宴州一听就知道薛远庭这又是为了泡妞学的半吊子把脉,拍开他的手。
“你妹脱单,你来得这么慢,要罚酒。”薛远庭从旁边顺过来一杯香槟,“先罚三杯。”
谢宴州接过,懒洋洋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薛远庭没反应过来:“什么?”
谢宴州:“她什么时候脱单的?跟谁?你吗?”
薛远庭:“……”
“你是有多不关心她……怎么可能是我,是个混血的小鲜肉。”薛远庭扶额,看他的眼神像看个渣男,“人家办脱单arty,第一个邀请的就是你这个亲哥,结果你竟然一无所知?你脑子里只有沈榆的数据吗?”
“她是想找我要钱。”谢宴州抿了口酒。
“靠,脱单能问你要钱?早说啊!”薛远庭一拍大腿,很是遗憾,“我都错过多少钱了!”
谢宴州懒得跟他贫。
聊了几句,谢晓音发现他们在这,走过来,在谢宴州旁边谄媚地问:“哥,刚下班啊?”
“嗯。”谢宴州点头应声。
“怎么了?”谢晓音疑惑,“这地方不好?刚装修完诶,我求韩羽好久她才借我的。”
“别管他,肯定是跟沈榆有关系。”薛远庭靠着沙发,摇晃着酒杯,老神在在地说,“单相思就是这样,懂的都懂。”
谢晓音有点惊讶,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还没追到吗?都几年了?”
谢宴州:“……”
“你快闭嘴吧,你看他那个怂样,追都不敢追的。”薛远庭哈哈大笑,“搞不好以后你孩子会走路了,他都没追上。”
“也没那么夸张吧。”谢晓音说,“这主要是因为我哥还没开始,要不咱们一起探讨探讨怎么追啊?”
说到这个薛远庭来劲了:“没错没错,这种事情要有个开头!”
谢宴州难得没让他闭嘴,抬眼扫了眼苍蝇搓手的两人,懒散开口:“怎么开始?”
薛远庭一副老师的样子:“先要确认,沈榆对你什么感觉。”
他问谢宴州:“你觉得沈榆对你的态度,是朋友还是可发展对象?”
谢宴州想都没想:“朋友。”
薛远庭:“呵呵。”
薛远庭:“我就没见过你们这种‘朋友’。”
他看见谢宴州放在旁边的手机,一把抓过来:“不然你现在打电话问问沈榆?”
谢宴州拒绝:“不。”
正推搡着,手机屏幕亮起,正是沈榆的来电。
薛远庭见状,眼疾手快就给接了,直接塞到谢宴州手里——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