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九九趁师徒三个聚精会神数钱的时候,掐诀念了一句法咒,指向那驴精法师,大喝道:“破!”
一阵青烟过后,哪还有什么白发老头,只见那两个小道童一左一右围着只年迈秃毛的驴精坐着,还在全神贯注的数钱呢。
颜九九也不耽搁,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骑在了那驴精的背上:“**师,听说你要当我师父,你想教我什么呀?驴叫吗?”
两个小道童突遭变故,吓得连滚带爬往后退,嘴里嚷嚷道:“怎么又是这个死丫头,师父,师父,快教训她。”
可空旷的大厅里,哪还有他俩的师父,只余一个短发少女,被一头老迈的毛驴驮着,在它背上颠来颠去。
那驴精被颜九九制住后,十分的不老实,一直原地转圈撅蹄子,妄想把她甩下去。
颜九九一手环抱它的脖子,一手摸到背后从背包的侧袋里掏出一把陶瓷水果刀,直直的抵在它脖子上:“再动啊,你再动一下,姑奶奶就让你血溅当场。”
“师弟,师父呢?师父去哪了?”那两个小道童不见了元通法师,在大厅里四下张望。
“哈哈,找你们的师父?喏,在这儿呢。”颜九九见那驴精不动了,一手揪着它的耳朵,拿刀背敲了敲它的脖颈,吓得它伸着脖子“啊呃”乱叫。
“姑奶奶我耐心有限,你别跟我装蒜,跟你两个好徒儿说人话。”颜九九转动刀柄,刀口直直抵向它的脖颈。
两个小道童惊疑不定的瞪着她和她身下那头驴。
他们看了看之前坐的地方,只见元通法师的布鞋和绸裤散落在地上,而道袍却披在那老驴背上。
可凭他们再怎么努力联想,也实在没法把那瘦骨伶仃的秃毛老驴和他们的师父联系在一起。
他俩平时再怎么混不吝,好歹也是受着唯物主义理论熏陶长大的,哪能接受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即便找了个稍微能接受的理由,朝颜九九扑了过去。
“妖女,你把我们的师父弄到哪去了?快把师父还给我们。”他俩对视一眼,在地上捡了两根建筑管材,吼叫着朝颜九九扑来。
一直趴在窗台上看热闹的狐三三此时终于动了,它从窗台上猛地冲下来,如同一道影子般,窜到二人面前,转瞬之间就给他二人脸上一边爪了三道长长的口子。
二人感到脸上一阵刺痛,吓得立马扔了钢管,蹲在地上嗷嗷叫起来。
颜九九见他师徒三人终于老实了,再次拿刀抵着老驴的脖颈,骂道:“你们这三个败德丧良心的死骗子,骗老人的钱也不怕遭天谴,你们没父母吗?你们自己就不会老吗?尤其是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的不好好努力赚钱养家,跟这个死妖怪狼狈为奸招摇撞骗。当心哪天它把你们卖了,你们还要屁颠屁颠替它数钱。”
蹲在地上的狐三三听完她的话小眼神不由得四处乱瞟,奇怪了,又不是说它,它有什么好心虚的。
见两个小骗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告饶,颜九九只觉得从来没这么威风过。
她干脆用力揪紧老驴的耳朵,咬牙切齿威胁道:“你,别装傻,给姐说人话,不然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做成驴肉火烧。”
“呃啊~呃啊~”老驴又扯着嗓子叫了两声,见实在躲不过,只好开口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两个小道童见师父熟悉的声音,从那秃毛老驴嘴里飘出来,终是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终于肯说话啦,除了骗老人家钱,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颜九九用力一拽那老驴的耳朵,在它耳边说道。
“没,没了。小老儿平时就是替人算算命,看看风水,现如今信这些的人也不多了,实在赚不了什么钱。我自家张嘴吃饭,还得养活两个徒儿,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在报纸上看到气功大师的报道,想到了这个法子,这真的是第一次,女侠饶命啊。”那老驴不安的来回走动,抖着嗓子说道。
“报纸,什么报纸上还刊登这个?你少骗我,肯定没少骗钱。”颜九九质疑道。
“是,是真的,”年纪稍小些的那个道童虽然仍没从师父是妖怪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但因元通法师素日里对他照顾有加,怕颜九九真的把它怎么样了,连忙辩解道,“法,法制日报,还是我买的。”
“法制……”颜九九气笑了,“《法制日报》干什么的你们不知道吗?那上面报道的都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这你们也敢学?”
“这样吧,把你们骗的钱都交出来,然后你们三个跟我去警察局自首。”颜九九指着他们道。
“老夫不去,老夫就算去了,警察也不信啊。女侠你行行好,就放我爷三一条生路,钱都给你,我们错了还不成吗?我们仨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呃啊~呃啊~”
老驴扯着嗓子哀嚎,惹得地上两个小道童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一边给颜九九磕着头,一边苦苦哀求她放自己一马。
搞得颜九九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欺压良民的恶霸,一时也没了主意。
正在这时,门外一道声如洪钟的嗓音传来:“小友侠肝义胆,贫道实在佩服,若小友信得过,将他三人交于我可好?”
颜九九看向门外,一个身穿天青色道袍,手握拂尘的中年道长走了进来。
他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熠熠生光,唇上蓄着短须,走动间自有一股潇洒之气,好一个中年美男子!
跟元通法师假冒的猥琐老道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但颜九九是谁,接连上了几次当之后,她怎么可能还会随便相信人?说不定这是骗子又有了更高超的伪装手段呢。
她马上询问身边的狐三三:“三三,这又是个什么妖怪?三……”
她在地上找了一圈,哪还有什么狐三三的影子,她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背包后面。
颜九九:“……”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那个丑丑的毛绒挂饰,回到了她的背包上。
道士走到颜九九面,拱手一揖,道:“贫道乃终南山玄水观掌门姜镇元,小友这厢有礼了。”
颜九九狐疑的上下打量他,并不接话。
被她骑在身下的驴精圆圆见到这道士后,整头驴都焉儿了,耸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圆圆,你为何趁贫道出门云游又偷偷溜下山为祸人间?”他一脸责备的盯着那老驴的眼睛,喝到。
“师,师父,弟子知罪。”那老驴见他训斥,顾不得背上的颜九九,曲起前腿,趴跪在地上。
颜九九顺势从驴精背上下来,瞪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然后指着他俩道:“好啊,原来你们根本就是沆瀣一气,妖怪请来了妖怪头子。姑奶奶可不怕你,你们做下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要打便来吧。”
那镇元道长对胡搅蛮缠的颜九九颇有些头痛,摸着下巴上的短须,苦恼的问道:“贫道究竟要怎么做小友才愿信我不是妖怪?这头老驴名为圆圆,乃我年幼之时的坐骑,因在道观中日日受香火熏陶,得以提早化形。后来渐渐年迈了,就在观中做些磨磨看门的活。”
“就是性子有些顽皮,偶尔趁我不在,偷溜下山混进人群中游玩,平时只是淘气些罢了,做下这等错事也是第一次,希望小友能给它一个悔悟的机会。”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它,就这死秃驴,它装狗道士骗人的时候,可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呢。”颜九九趁机又用力揪了一下驴精圆圆的耳朵,惹得它“呃啊”惨叫个不停。
那镇元道长无奈,只得从斜跨的布包中拿出了一个红本本外加自己的身份证,递到颜九九手上:“这下小友能信了吗?”
颜九九翻了一下,西北道教协会荣誉会长,姜镇元,身份证也对的上,再看看照片,好像的确是面前这人。
可万一这证件是造假的呢?她一时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只得对那镇元道长说道:“你先到旁边等一下,我要自己思考一下。”
然后,又一屁股骑回了圆圆背上。
镇元道长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她的背包,从容的退到了门外。
“三三,你说句话呀,这道士是妖怪吗?我要不要信他啊?”颜九九见他走了,余下的师徒三人又眼巴巴的看着她,侧头询问狐三三道。
“是人,是真的。”
狐三三简短的回答了她的疑问,便再也不肯说话了。
颜九九心里有数之后,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把镇元道长又叫了回来:“既然道长诚心诚意的求了,这驴精就交给你管教。”
“可这两个小子总不会也是你观中之人吧?他们可是连这老驴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你别想骗我哦。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都见报了,总得有人去伏法吧?人类社会有自己的准则,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就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道长身为修道之人,更应该顺应天意,随便打破规则就不怕欠下业债于修行有碍吗?”
两个小骗子一听说颜九九要送他们去坐牢,吓得连连磕头讨饶。
镇元道长似是也没料到这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会讲出这样一番话来,震惊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半晌才答非所问到:“小友最近是否发生过重大变故,比如生活中突然出现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关你什么事。”颜九九眼神乱瞟,还是不太放心他。
“呃啊,师父,这死丫头的灵光是紫色,我亲自试出来的。”驴精圆圆按奈不住多了句嘴,换来颜九九一阵拳打脚踢,惹得它又“呃啊”乱叫了一气。
镇元道长指着他俩哈哈大笑,道:“小友就饶了它吧。我这趟下山,师尊曾说过,会遇到与我师门有缘之人,想来就是小友无疑了。”
说着他从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木牌,递到颜九九面前。
那木牌正面雕刻了一个“禅”字,反面却刻着一个“道”字,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却透着一种庄严古朴之感。
也不知为何,颜九九看到这个木牌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下意识接在了手中细细摩挲起来。
镇元道长在心中腹诽道:果然还是师尊高见,我这一趟下来一无所获,还以为他老人家算错了,没想到机缘竟然在这里。这小姑娘看着有些胡搅蛮缠,可胸中自有一股正气,身上还隐隐有一层浅淡的功德之光,想来是有大造化之人,这一趟也算是没枉费师尊的嘱托了。
“小友心中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困惑,欢迎执这玉牌来终南山寻找我等,我等恭候小友的光临,”镇元道长潇洒拱手,“至于这俩小子,也烦请小友交由我来处理,毕竟你一个小姑娘带着他俩去自首,警方那边也不太好交代,我一定给小友一个满意的答案,你看如何?”
颜九九拿到木牌,不知为何心中控制不住的对镇元道长亲近了几分:“行吧,那他们骗的钱要全数交出来。你不知道那些老人有多可怜,有一个患癌的老爷爷得知被骗,险些吞药自杀呢,还有好几个老婆婆气病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
镇元道长闻言怒瞪了驴精师徒三人一眼,三人吓得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至于钱的事情,就只能麻烦小友处置了,方外之人不适合沾染俗物,就当贫道欠小友一个人情如何?”镇元道长询问道。
“道长信得过我?不怕我卷了钱跑路?”颜九九有些意外。
镇元道长呵呵一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小友侠肝义胆光明磊落,贫道自是信得过的。”
“好吧,大不了我麻烦点跑一趟,”说完她又踹了圆圆一脚,“臭驴子,把你骗的钱全都交出来,一分都不许留下,还有把你行骗的账册也给我,要是有半点隐瞒……”
镇元道长不怒自威的瞥了一眼驴精,说道:“它不敢,小友大可放心。”
之后,镇元道长不仅手把手教了颜九九这个小木牌的用途,还指点了她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法术。
颜九九喜不自禁,这下她再也不怕在半空跌下来了,这道长的术法可比半吊子狐三三强多了。
然后,那骗子师徒三人又在镇元道长的监视下,灰溜溜的交出了身上所有的财物,以及行骗的账册,被镇元道长提溜着朝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镇元道长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师尊说,山上的秋茶正是时候,恭候故人前来品尝。”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
颜九九拿搪瓷小刀划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入那小木牌,鲜红的血珠在触及小木牌的刹那,迅速渗透了进去,竟是一点也看不到了。
然后她举起小木牌对着地上堆着的一大堆RMB喊了一句:“收。”那堆钱便迅速消失在了地上。
颜九九高兴的快疯了,哈哈笑道:“三三你看到了吗?以前都是看小说羡慕别人,如今姐也是有空间的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