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物妹的修仙日常 30.绿眸

颜九九和圆圆一起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声音正缓缓朝着山上移动，片刻后变得有些模糊。

她灵机一动，指了指左边的房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左边那扇窗户打开，正对的是村子中间上山的大路。

如今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圆圆跟她配合默契，只需她一个动作便心领神会。

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左边房间的门朝里推开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缝隙，招手示意，颜九九便跟在它后头钻进门去。

房间的窗台下放着一张学生用的写字台，狐三三绕过二人，轻轻巧巧的跳了上去。

这是一扇木制的由下往上推开的上悬窗，也幸亏吊脚楼地势高，只要稍稍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就能清楚的看到路上的状况。

颜九九才刚靠近写字台就听到外面压抑的哭声大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在这寂静的深山中听起来尤为瘆人。

她强忍着害怕催促圆圆把窗户支开，圆圆也知机，轻手轻脚的推了条缝隙，刚好能看到路上的情形，又不会被人发现。

它一手撑着窗户，好奇的躬下身子朝外看，只一眼，便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蹲在桌子上的狐三三也看见了窗外的情形，它浑身被低低的气压所笼罩，蓬松的大尾巴垂在桌沿上，烦躁的甩来甩去。

颜九九被它俩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也凑上前去，矮下身子看向外面。

“唔……”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若不是圆圆反应快捂住了她的嘴，她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只见外面一条长长的白色队伍从大路上穿过，这队伍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披麻戴孝，垂着头着头哀哀恸哭，仿佛是赶去给什么人送葬一般。

哪有人半夜两点多去送葬的？这也太邪门了。

而且她视力好，看遍了整条队伍，也不见有扶棺的和捧灵的，反倒是如同游/行一般，就那样沉默的，顺着村子里的大路朝山坡上走去。

她甚至还在这队伍中看见了阿玉还有白天撞到她的那对母子，这样看来，这群人并不是什么魑魅魍魉，而是村子里的村民无疑了。

颜九九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意迅速从背后窜起。

整条队伍缓慢而沉默的从窗外经过，渐渐的便只看得见尾巴了。

正当她有些受不了的打算从窗边退回来，却在队伍最后面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这个披麻戴孝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她到底在哪见过呢？

颜九九苦苦思索着，没防备那人悄悄回过头来，她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师兄！

那人居然是镇元道长。

颜九九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在她准备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救人的时候，却见自家师兄缓缓抬起了右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跟着队伍消失在了大路上。

再也顾不得其他，颜九九推开圆圆，紧张的冲回大厅，一把拉开了镇元道长的帐篷拉链。

果然，帐篷里头空空如也，哪还有他的影子。

“师姑你……”圆圆见颜九九这么激动，怕她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连忙跟着她回到客厅，却见自家师父的帐篷里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好好躺在里面睡觉的人竟然不知所踪。

“咦？我师父呢？”圆圆惊讶的上前，摸了摸他的被褥：“还是温的，应该刚起来没多久，难道尿尿去了？”

颜九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去开客厅的大门，然后就发现，门被人反锁了，他们被锁在了里面。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镇元道长的手笔，她下意识的去寻狐三三，可屋中哪还有它的踪影。

看样子它是从窗户溜出去，追着队伍去了。

颜九九无法，只得招呼着圆圆躺了回去。

本来她还握着手机硬撑，想等到二人回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八成是白天赶路太累的缘故，最后她仍然不知不觉的沉入了梦乡。

再度醒来，鸡已经叫过三旬了，颜九九躺在帐篷里伸了个懒腰，手却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体。

她心中一动，是狐三三回来了！

她好奇的推搡狐三三，想询问它昨天晚上的情况。哪知道狐三三微微抬了抬眼皮，不耐烦的说道：“问你师兄去，别吵我，我要睡觉。”然后把尖尖的小嘴埋回了蓬松的尾巴里。

颜九九只能无趣的撇撇嘴，穿上衣服钻出了帐篷。

才刚出来，便听到镇元道长的帐篷里传出清浅的鼾声，好吧又一个补觉的夜猫子。

她有些无趣的看向圆圆，却见它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正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翘着个二郎腿，瞪着眼睛躺在地铺上发呆。

颜九九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它的胳膊，又指了指外面，圆圆便跟着她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

二人洗漱完毕站在竹楼前面聊天。

“师侄，你师父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吗？”

“我也没留意，我才刚醒呢，嘿嘿，”圆圆摸了摸乱糟糟的后脑勺，“师姑也不用烦心，反正人都回来了，等他起来再问便是，还怕他跑了不成？”

颜九九迟疑的点点头，她倒不是怕师兄跑了，而是怕他又像个撅嘴的葫芦一样什么都埋在肚子里不肯说。

“师姑，早上吃啥呀？”圆圆摸了摸肚皮，充满期待的看着颜九九。

颜九九想了想，这地方条件有限，卡磁炉做不了太多东西，早上还是煮粥吃好了。

她心中一动，说道：“我们去山上采点野菜菌菇吧，再加些虾仁干贝，煮粥吃，怎么样？”

圆圆听到要做野菜海鲜粥，口水都下来了，哪还有不同意的，当即连连点头。

颜九九便去竹楼杂物间里取了个竹篮子，带着圆圆慢慢往山上去。

它俩刻意避开大路，在从房子右边的小瀑布后面绕到山上，此行颜九九还有一个目的，她想去山上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究竟在捣鼓啥，这么一大群人走过，再怎么样也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吧，她要凭自己的本事打探出来，省的回去看师兄和三三故弄玄虚。

清晨的山村静的出奇，颜九九和圆圆站在村后的山坡上，发现宁静的村寨里连一个活人也看不到，若不是昨天他们亲眼见到过村民，说不定还以为这里是荒村。

奇怪得很，不是说山里人为了做农活，大都起得很早吗？怎么天都蒙蒙亮了，家家户户连个烟囱都没烧起来。

她一边疑惑不解的朝下看，一边随着圆圆在树木间穿行。

秋天能吃的野菜品种不多，二人走到半山腰，除了捡到一小把嫩绿的野苋菜以外竟是一无所获。

其他的野菜要么又老又枯，要么就是不适合煮粥。

不过颜九九的目的也不在此，她带着圆圆往山顶上走，老远就看到一片灰色的渔网绕着一排杉树将山的另一边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去，好奇的贴近那网，透过上面的孔洞朝另一边山谷中看。

还没看清楚对面的情形，就被一阵巨大的水流冲击声吸引了注意。

只见山谷的左侧山崖上，一道足有三十米高的白色瀑布笔直的倾泻而下，哗啦啦砸进山谷中一泓碧绿的深潭里，水花如同玉珠一般四散飞溅，一股带着湿意的冷气扑面而来，驱散了早起的困倦，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圆圆呆愣愣的注视着前方的瀑布，问颜九九道：“师叔，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就在那瀑布后面？”

水声太大，掩盖了它的声音，颜九九并没有听清，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谭中央那颗突起的巨石上。

她看见，那石头上蹲着一个瘦小的白色身影，说不上来是什么，像猴子，又像小孩。

一开始颜九九还以为那是块石头，直到那东西微微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这东西全身都被白毛覆盖，眼睛居然是碧绿色，感受到颜九九的目光，它警觉的看向山顶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

那是什么？野人？

颜九九吞了口唾沫，拉了拉圆圆的袖子：“师……师侄，你看见了吗？”

圆圆没听见，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的大声喊：“师叔，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颜九九被他吓了一跳，正准备转头去瞪他，却感觉到身后的光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

二人缓缓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堵在他们身后，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们，语气森然的问道：“看见什么？”

这人悄无声息的靠近，吓了颜九九一哆嗦，她拍着胸脯，故作镇定的说道：“瀑……瀑布呗，还能有什么？大哥你起的真早啊，你也是村民么？”

男人平凡无奇的脸上饱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这里是禁地，你们进村子的时候，没人跟你们讲过么？”

“知道，知道的，”圆圆见势不对，连忙挤进颜九九和男人之间，把颜九九护在了后面，“我和孙女就是想上山采点野菜菇子之类的做饭，听到这边有水声，就好奇过来看看，这也没有进去不是。小老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它陪着笑脸，挡住男人探究的视线，慢慢往旁边挪。

离开那渔网护栏的时候，颜九九又回头看了一眼，潭中的巨石上哪还有什么白色的身影，只留下古井无波的深潭，如同一块碧玉，静静镶嵌在山谷之中，承受瀑布的锤炼。

颜九九跟在圆圆后头往山下走的时候，那男人手握着锄头，依然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戒备的看着他们，眼中的排斥意味浓的化都化不开，离远了看，就好似一座守护着禁地的石像。

一路上二人都有些沉默，这沉默一直持续到颜九九在竹林间发现了一大片鲜香菇和一个小小的冒出土外的笋尖。

她眼前一亮，招呼圆圆采蘑菇，然后自己把竹篮中的镰刀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刨开竹笋周围的土壤，将它整个儿挖了出来。

于是这天早上，她用这些材料煮了一大锅鲜香味美的竹笋菌菇海鲜粥，配着一小碟清爽可口的野苋菜，四人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吃完后大家聚在一起分享了各自收集的讯息。

镇元道长告诉他们，昨晚他起夜的时候，看到这群村民站在村口开会，因为好奇，他便挤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然后就有一个人上前给他们发孝衣，他打算跟过去看看这群人想干嘛，于是就顺势披在身上，跟上了队伍。

谁知这队伍一直走到了后面的山洞里，那地方早年曾是别人承包来开采玉石的矿洞。

后来斩断的玉脉渐渐枯竭之后，贪婪的承包商不肯死心，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指挥着工人继续往下挖。

后来出了事故，矿洞坍塌了，村里的青壮年劳力几乎全都折在了里面。

颜九九微微点头，难怪来儿这两天了，她见到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镇元道长接着说，他本想跟进去看看的，谁料到了门口却见那村长焦叔守在外面，拿着火把一个挨一个的照向村民的脸，他怕穿帮，于是寻了个机会，从队伍里溜了回来。

虽然他的说法很合情合理，但颜九九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些异样。

首先，镇元道长并没告诉他们村民们开会都说了些什么。

并且，也没有给他们分析这些人半夜三更的为什么要披麻戴孝钻进一座废弃的矿洞里。

除非……她看向镇元道长，他根本就知道，只是不想说。

她下意识的去寻狐三三，没想到狐三三也正好看向她，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狐三三也开始分享它的见闻。

它虽然没混在队伍里面，但是它仗着自己身材小，趁村民不备钻进了矿洞里，原来那洞中放着一排排的挖掘工具，铁锹锄头应有尽有。

这些人一言不发的排队走进去，拿起工具就顺着矿洞墙壁上的铁梯下到最里面的平地上，全神贯注的挖掘着什么。

“难道他们对外宣称矿脉断了，却是为了趁人不备自己偷偷采集玉石？”圆圆挠挠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颜九九看向低头抿茶的镇元道长，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师兄肯定知道原因，但绝对不会是偷偷采矿这种浅显的原因，不然他也就不用这么忌讳了。

见大家都沉默下来，她也把早上在潭中巨石上看见白色身影和遇到高大村民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问了圆圆是否也看见了。

圆圆诧异道：“这么邪门儿？没有呀，我什么也没看见，就看到一道高高的瀑布落下来，该不会是瀑布水花太大，师姑眼花了吧？”

狐三三倒是歪了歪脑袋不置可否。

只有镇元道长震惊的打翻了手里的茶杯，愕然的问道：“师妹，你说，你看了它的眼睛？”

“怎……怎么了吗？”颜九九被他的态度搞得心里发毛，磕磕巴巴的问。

“这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