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顾行舟又打了胜仗。
康元帝本想治罪,但顾行舟却一口咬定,道:
“皇上,臣当真没有收到休战圣旨,也不曾见过钦差。想必,钦差大臣定是被贼人砍杀在半道上了。”
“好在,臣不负使命,已替皇上收回戎城,也让南蛮从此开始向我朝进贡!我大殷国运必定能继续昌盛下去。”
“替皇上分忧,是臣份内之事!等到时机成熟,臣想主动请缨,继续前去南境,替皇上拿下南蛮。”
顾行舟凯旋回京,未及康元帝治罪,他先一步表明心意。
卫贵妃一手抚着小腹,笑意妩媚:“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镇国公此次立了大功了,顾家也不愧是大殷的将门世家。不过,总得来说,还是皇上眼光好,慧眼识珠,一开始就重用顾家。”
卫贵妃此言一出,在场众大臣纷纷起身,行了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殷千秋万载!”
康元帝:“……”
帝王被堵得哑口无言。
当下,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他到底指派了几位钦差前往南境,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眼下,康元帝无从责罚降罪,还只能硬着头皮大赏特赏。
顾家又立功了。
于是,顾家唯一的千金,又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阿宁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
多少公子哥都巴望着这门亲事。
其中,不乏世家子弟,以及天潢贵胄。
今日宴席上,几位皇子陆陆续续对顾家大小姐示好,不是命人送果盘,便是堂而皇之递送花卉。
无疑,是故意当着康元帝的面,表明他们的心意。
试图让康元帝赐婚。
要知道,镇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是顾家儿郎们人人捧在掌心的娇娥,若是得到了她,就等同于得到了整个镇国公府的助力。
这些皇子们的意图,康元帝一眼看穿。
“咳咳咳……”康元帝止不住的闷咳,龙体愈发抱恙。
他去年还是身强体壮,亦不知是不是因着过分焦虑的缘故,从今年年初起,身子骨就每况日下。
不然……
也轮不到几个儿子对顾家千金有念头!
康元帝见过阿宁几次,对她印象深刻,他以为自己就喜欢这类女子,无论是卫贵妃,亦或是顾家小姐,他都颇为痴迷。
歌舞笙箫不绝,阿宁只吃了四哥哥命人递过来的果盘,席间实在觉得乏闷,就暂时离席了。
顾远琛一直关注着她,立刻给宫廷的细作使了眼色,让他盯着阿宁。
正值荷季,阿宁来到御花园的水榭旁,她最近在学轻功,很想试试蜻蜓点水,顺便采摘几只莲子。
她从小就喜欢吃莲子,百吃不厌。
每年到了盛产莲子的季节,四哥哥都会很有耐心的给她剥莲子。
阿宁瞧准了几只最大的莲蓬,纵身一跃,借助荷叶的撑力,当真轻松摘下莲子,随后又轻轻松松折返水榭。
她刚站定,身后就传来响亮的巴掌声。
“顾小姐,果然是将门出巾帼,今日当真让孤刮目相看。”
萧九洲眼神痴痴。
他从前痴迷卫贵妃,以为此生只会爱卫贵妃一人。
他的一腔苦恋,从未得到过回应。
直到他当街见过阿宁之后,他改了心意。
原来他心中所爱并非是卫贵妃,而是类似于卫贵妃一样的女子。
他厌恶娇滴滴的哭包,更是不喜整日装腔作势的闺中贵女。
唯有像卫贵妃,与顾宁这样的女子,才能激起他心中的倾慕。
阿宁挺直腰杆,颔首看向萧九洲,漂亮的眸子转了转,立刻就有了主意。
她看得出来,太子对她感兴趣。
她更是知晓,太子与几位皇子之所以巴结她,皆是为了镇国公府的势力。
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
母亲告诉过她,对付坏人,不能只用拳头,还得用脑子。
故此,阿宁神色一变,秀丽面庞上浮现笑意:“原是太子殿下呀,臣女方才献丑了。”
她懒得行礼,孤傲又倔强。
像一只不会容易服从的美丽天鹅。
萧九洲更有兴致,往前走了几步,挨近了阿宁:“顾小姐,你与旁的女子不同,孤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
阿宁保持笑意,内心干呕了一番。
阿宁:“太子殿下现在才发现我与众不同么?看来,殿下从前当真没什么眼光。”
萧九洲一怔,片刻失语。
愣是怔然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话。
思及顾家大小姐素来如此,又思及镇国公府手上的兵权,萧九洲心一横,伸手握住了阿宁的手腕。
“顾小姐,孤从前的确没眼光,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顾小姐乃天底下最特殊的女子,孤时常会想起你。”
阿宁快受不了了。
她的祖父虽早就将爵位让给了父亲,但依旧硬朗伟岸,父亲和叔叔们都是大英雄,哥哥们更是文武双全,一个塞一个俊美无俦。她是在美男堆里长大的,又岂会被太子的三言两语给蛊惑了心智?
但阿宁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了太子。
她玩心大,一会一个主意。
这厢,阿宁非但没有推开萧九洲,还娇俏一笑:“太子殿下,这么说来,你是喜欢我咯?”
萧九洲身为太子,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但眼前少女,的确让他耳目一新。
“顾小姐这样的女子,谁又会不喜欢呢,孤当然也不能免俗。”
阿宁顺着他的话,又问:“那华颜呢?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呀。我堂堂顾家大小姐,总不能跟旁人抢男子。”
华相一党常年被打压,如今已没什么实权。
萧九洲也对华颜无感,更是早就厌恶了被华家拿捏。
真要是可摆脱华家,他求之不得。
萧九洲立刻接话:“只要顾小姐也对孤有好感,孤便尽快去退婚。”
阿宁噗嗤一笑,笑靥如花:“好呀,那我就静等太子殿下的好消息。”
萧九洲眼神痴了痴,抓住美人的柔荑,很想占点便宜。
他以为,小姑娘家都经受不住撩拨,他早就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定能拿下顾小姐。
就在这时,一声阴沉且暴戾的声音传来。
“太子!你在做甚么?!”
这嗓音充斥着愠怒与不敬。
来人是顾远琛。
顾家四郎,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鲜少会出现在大众视野,据说为人高深莫测,是顾家的军师,年纪轻轻就有诸葛之才。
萧九洲当下就放开了少女的手。
而阿宁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笑道:“四哥哥,太子殿下要与我一道赏荷花呢。”
顾远琛已经足够隐忍,此刻,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前捉住了阿宁的手腕,稍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顾远琛眼眸深沉:“阿宁,休要胡闹!”
阿宁吐吐舌头,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很难被教导的样子。
顾远琛这又看向萧九洲:“太子殿下还请自重,没记错的话,太子与华小姐的婚事在即,吾妹年少,还望太子注意避嫌,莫要僭越。”
萧九洲强忍着怒意,他笑了笑,刚要开口套近乎,却见顾远琛直接拉着美人离开。
“……顾四……”
萧九洲只能目送顾家兄妹两人离去。
他脸上神色转为阴沉:“哼!这个顾四,当真半分不给孤面子!”
不过,转念一想,顾大小姐对他态度还算好,也好似对他有意,这无疑令得萧九洲心花怒放。
没有一个男子,能逃得了美人关。
更何况,还是一位母族强硬的母族。
“四哥哥!我疼!”
阿宁一路嚷嚷,手腕吃痛。
她家四哥一惯骄纵她,今日算是第一次对她动怒。
阿宁不明所以。
顾远琛没有搭理,径直拉着阿宁出宫,直接将对方塞进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回府!”顾远琛对着车夫低喝一声。
他也上了马车,与阿宁面对面坐着。
少女的潋滟桃花眼中,俱是委屈与倔强。
而顾远琛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双深邃幽眸,是一片沉沉暮色。
两人大眼瞪小眼。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大门外的青石长道。
车轱辘的声响极有规律。
阿宁哼了一声,双臂抱着胸口,撇过脸,望向车窗外。
一只莲蓬还被握在手中。
顾远琛快被气煞了。
“阿宁,你真是不乖。”年轻男子极具威慑性,不怒自威。
少女只淡淡斜睨他:“四哥哥,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又怎么不乖了?”
顾远琛:“……!”
嫌他管太宽?!
顾远琛闭了闭眼,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他上辈子寿终正寝,在高位待了数年,早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男人双手搭在膝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看着清瘦,但一身的肌肉。
这一世,时光眨眼而逝,眼看着阿宁已经从胖娃娃长成窈窕美人,顾远琛知道,他与阿宁之间的事,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
“阿宁,除了我之外,世上无人可以管你。”
顾远琛词不达意。
他更想说,她是他的妻,生生世世都是。
少女当然不会轻易服软:“四哥哥,你到底讲不讲理?!你年纪不小了,赶紧娶妻吧,省得总是管我!”
少女到了叛逆期,很是厌恶被人管束。
她今日只是想逗逗太子,谁让太子不长眼,非要惹她呢。
可四哥哥却从中作梗,坏了她的好事。
“你……!”顾远琛太阳xue的青筋直跳。
顾远琛忽然伸手,捏住了少女的脸蛋,迫使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呜呜……”
小姑娘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伸出双手,朝着顾远琛一通乱挠。
顾远琛俊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了几道指甲划痕。
见自己最敬重的四哥哥破了相,阿宁总算消停,好似终于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她垂首盯着落在车板上的莲蓬,嘀咕:“干嘛要生气?多大点事儿呀,我不过就是想玩玩太子……”
她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顾远琛险些被她气笑。
“玩玩太子?嗯?太子是一般男子么,可以任你玩弄?顾宁,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行为有多危险?!”
一旦萧九洲使了计,迫使顾宁务必嫁他,届时,顾家只能明着违抗圣旨,才能保下她。
少女抿唇,稍稍擡眸,偷看了一眼顾远琛,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四哥哥呀,你方才太凶了,我都被你吓坏了。”
顾远琛薄唇轻轻一扯。
她会被他吓坏?
那太阳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兄妹两人相继沉默,顾远琛拾起车板上的莲蓬,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很有耐心的剥起了帘子。
剥好的莲子,又递到少女唇边。
阿宁可不会客气,直接张嘴就吃。
温热的湿感,在指尖蔓延开来,顾远琛忽然浑身紧绷。
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好似半点经受不住撩拨。
前世无数次的旖旎画面涌入脑中,他猛咳了起来,随即,耳垂与面颊都开始涨红。
阿宁像看见什么好玩的事,大笑:“哈哈哈!四哥哥,你为何会脸红?你耳朵也红了!唔……”
顾远琛忽然伸手,堵住了阿宁的唇,禁止她继续喋喋不休。
少女眨眨眼,一双桃花眼水灵灵的,她眼底一抹狡黠一闪而过,随即,顾远琛便觉之不妙。
果然,这坏东西竟添了他的手心。
顾远琛立刻收手,怒视她:“阿宁!”
少女俏皮托腮:“干嘛呀,四哥哥,你真是太古板了,半点不圆滑,你这样的人,将来的日子得有多么无趣,我未来的嫂嫂会嫌弃你的。”
顾远琛:“……”
年轻男子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但脑中一片乱麻。
他知道,眼下务必要隐忍。
但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忍到什么时候。
回到镇国公府,四公子就下令,让小姐禁足了。
阿宁被送去寝院时,一路嚷嚷不休。
顾远琛擡手掐了眉心,又吩咐几名女护院:“盯紧了小姐,若是她非要逃出府,就一路暗中跟着。”
“是,四公子。”
顾远琛就没指望过可以困住阿宁。
顾行舟夫妇从宫廷归来后,京都城不少权贵也陆续登门道贺。
沈浪与崔墨初也来了。
但他二人打着登门道贺的理由,却是给阿宁带来了不少礼物。
一看便知,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二人是被困京都的质子,这些年就没机会离开京都。
其实,按着前世,他二人理应可以各自回到家族管辖之地,但顾远琛使了计,让三位质子一直被“困”京都。
如今,皆已到了定亲的年纪,自然很想攀高枝,只要能成为顾家的女婿,今后在京都城还有谁敢欺负?
顾远琛一眼识破他二人的意图,直接逐客。
见状,沈浪和崔墨初也不藏着掖着了,双双跪在顾行舟夫妇面前。
沈浪:“晚辈不才,想求娶顾小姐,望顾伯父、顾伯母可以首肯!”
崔墨初:“我、我对顾小姐才是真心的!让我当赘婿都可以!”
沈浪顿觉压力甚大,也突然改了口:“我也可以当赘婿!”
崔墨初不服输:“我精通琴艺,还擅烹饪,一定可以成为顾小姐的良人!”
沈浪:“……!”
顾行舟夫妇二人面面相觑,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家阿宁,可真是受欢迎啊。
顾远琛亲自出面,身后带着几名护院,他冷着脸下令:“把他们两个给我扔出去!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进来!”
沈浪和崔墨初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但顾四公子说一不二,护院立刻照办。
沈、崔两位,不多时就被镇国公府的护院给扔了出去。
镇国公夫妇二人对阿宁的婚事很是看重。
他二人一惯信任老四,遂与他商榷了起来。
“阿宁是咱们家三代才有的嫡女,婚事万不可马虎。”
“不过,阿宁还小,我实在舍不得她嫁人,再留几年吧,咱们可就怎么一个女儿。”
“可不是嘛,要是让老爷子知晓,咱们早早给阿宁定了亲,老爷子会从关外杀回来的。”
“阿宁是我的心头肉啊,一想到阿宁将来要嫁人,我这心中委实不舍。”
“……”顾远琛有些无语的看着父母。
他们是不是忘了,阿宁是他捡回来的,并非是顾家的嫡亲血脉.
顾远琛冷着脸开腔:“那就不嫁了,阿宁永远留在镇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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