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顾远琛嘴上说不急,次日就去约见了周锦川。
此人虽还未娶妻,但房中已经收了两名美貌通房,他年少时体弱多病,少时一直在养病,也因此被同龄的孩子孤立。周家起初不敢逼着他进学,免得伤及了身子,久而久之,他的身子骨虽强健了,但性子也愈发离经叛道。
顾远琛之所以愿意与他走近,如非是调查过此人,知晓他并非大奸大恶,所谓的纨绔不化,也只是一层保护色。
没有人被常年孤立欺压着长大,还能待人和善。
周锦川对顾远琛也十分敬佩。
毕竟,顾远琛打架的本事,可是有目共睹,也当真会在外人面前维护着他。
周锦川摇着折扇,笑着打趣说:“顾四,你已娶了美娇娥,怎么还有心思来寻我吃茶?这阵子,你可是过着神仙日子?小弟委实艳羡呐!对了,陈二上次被你揍过之后,已经可以下榻了,得知你娶了乔宁为妻,他还愤愤不平,破口大骂,又被陈大将军揍了一顿,正关禁闭呢。”
顾远琛冷哼了一声。
陈大将军还算有点脑子。
陈二若再敢对阿宁不敬,他就彻底废了他!
顾远琛一个凛冽眼神射向周锦川:“我夫人的名字,不是你能直接喊出来的,以后喊顾少夫人。”
周锦川:“……”
得了,自己在顾远琛眼里,必定比不得顾少夫人。
周锦川忙改口:“顾四,你与少夫人怎么没一道出门?”
大殷民风开化,新婚夫妇自是应当如胶似漆,一同出门游玩也是正常。
顾远琛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且此事涉及子嗣,实在太过重要。而更重要的是,他好似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遂将事情言简意赅的阐述了一遍。
闻言,周锦川愣是僵住,目瞪口呆,随后又蹙了蹙眉,一脸不可思议。
“顾四,你也太过怜香惜玉了吧!女子头一遭就是会难以忍受,挨过去就好了。”
顾远琛的眼神,幽怨深沉:“不要废话!”
周锦川立刻正色,他敬重顾远琛,但也是真的怕他。
他混迹风月场,见多识广,很快就命小厮送来一味香料。
贼眉鼠眼道:“顾四,这香料最能迷惑女子,再烈的女子,只要闻了片刻,就毫无招架之力。”
顾远琛却更担心另外一桩事:“对身子可有害?”
周锦川犹豫:“这……这就不知晓了。”
顾远琛:“……”
接过香料,顾远琛揣进了怀中,他也并非一定要出此下策,无非只是为了不时之需。
离开茶楼时,顾远琛回头看了一眼周锦川,见他一身碧绿色锦缎袍服,手持一把破扇子,故作风流,其实瞧上去有些可怜。顾远琛难得善心大发,提醒了一句:“不要和太子一党走太近,否则,后果自负。”
康元帝自诩命比天高,岂会允许成年的太子四处拉帮结派?
康元帝任由太子暗中活动,也是为了让太子有犯错的机会,如此,才方便将太子一网打尽。
周锦川怔了一怔,待顾远琛离开厢房,他脸上神色骤然转为深沉。
他眉目轻蹙,大概明白了顾远琛的警告。
可他要如何说服父亲,与兄长们?
“公子,顾四的话当真可以听?”
屏风内走出一男子。
这男子话音刚落,周锦川一巴掌过去:“混账!你以为你藏在后方,顾四就没发现?顾四能出言提醒我,便是看得起我。他的名字,岂是你有资格喊的?!日后在我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四公子!”
被掌掴的男子立刻垂首:“是!属下知错了!”
顾远琛这几日不会外出,因着,他还在静等宫廷的一切变故。
容妃一日不离开皇宫,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康元帝将容妃困在身边,又何尝不是用来拿捏镇国公府的人质。
回到府上,顾远琛从怀中取出香料,但犹豫再三,还是没点燃。
按理说,眼下刚好清闲,又是时光正好的盛暑,夫妻二人共卧凉席,岂不是一桩美事。
他立于茜窗旁,看着乔宁在庭院中,正与猫儿玩耍。这座紫藤花架仿佛就是替她打造,原本是极为寻常的紫藤花架,可因着乔宁正蹲
日光婆娑,落下斑驳日影。
少女撸着猫儿,笑靥如花。
有风拂过,吹来悠悠花香。
枝头有蝉鸣,时光刚刚好。
顾远琛的内心,仿佛在这一刻平静了下去。
祥和、安宁。
他唇角扬了扬,忽然觉得,是否圆房也不是很重要……
但前提是,小妻子莫要招惹他。
这时,乔宁注意到了顾远琛的目光,她望了过来,展颜一笑,这便抱着猫儿一道过来了。
猫儿很老实的待在她怀中,这是一只橘猫,琥珀色的眼,十分乖巧。
乔宁迈入屋内,她倒是很直接:“夫君,你今日去见周公子,问到解决法子了么?”
顾远琛:“……”
小妻子看着比他还着急,可一到关键时候,又哭得实在厉害。
顾远琛擡手摸了摸她的发心:“不急,你还小。”
乔宁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难为情:“真的还小?”
她意有所指。
顾远琛目光落在了粉白色衣襟包裹之处,鼻头一热,撇过脸去,故作深沉:“嗯。”
乔宁:“……可是,我的小衣都紧了,卫二小姐也说,我这……”
“阿宁!”
“嗯?”
“慎言!日后,也不准去与卫二小姐讨论此事。”
那卫二小姐也真是无法无天,对女子也喜动手动脚。
乔宁觉得莫名其妙:“可我与卫二小姐相谈甚欢,她也是个实在人,从不虚伪做作。另外,你将来也需要卫国公的助力,咱们需得与卫家走近。”
顾远琛倏然蹙眉。
他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怎知我以后会需要卫国公?”
乔宁:“……”
她登时哑然。
自是不能告诉顾远琛,她重活了一世,也绝非小姑娘家,她可一点都不小了啊。
夫妇二人正僵持,猫儿叫了一声,一双柔软的爪子搭在了乔宁衣襟上的绣花苞上。
顾远琛只觉得十分不顺眼,擡手提起这只橘猫,还试图看看对方是公是母。
乔宁:“……!”
顾远琛的眼睛十分锐利,辨别公母后更是如此,随手将橘猫往外一扔,幸好小家伙浑身软骨,不然定会被摔了个半死。
“喵——”
猫儿一声惨叫,落地后,飞快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似是畏惧顾远琛。
这个动作发生的太快,乔宁根本来不及阻止。
见状,她怒嗔顾远琛。
两人婚后一直琴瑟和鸣,感情甚笃。乔宁的心悦之心,自是坚若磐石,顾远琛对她也动心了。
夫妇之间还不曾闹过任何罅隙。
此刻,算是乔宁这辈子第一次对顾远琛甩脸子。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顾远琛理所当然:“那是只公的!”
乔宁:“……”
不让她挨近卫二小姐就算了,连只猫儿也不行?!
乔宁不是一个耍性子的人,她也明白,眼下的夫君还未真正成人,她活了两世了,理应包容他。
“下回不准如此,夫君可听见了?”
顾远琛比乔宁高出了太多,垂眸俯视着她,大概是这阵子一直压抑着情/欲,情绪一点就炸:“听阿宁这语气,像是在教训我?你那么羸弱,动不动就会哭,又凭什么训我?”
乔宁:“……”
这家伙,是在与她争家庭地位?
前世,是谁三更半夜抱着她的牌位,默默眼红的?!
乔宁哼了一声,拎起裙摆,踢了顾远琛一脚,这便跑了出去,头上的流苏簪子左右摇晃。
顾远琛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唤出声来。
他方才是怎么了?
岂能对阿宁那般态度?!
顾远琛自己都诧异。
他大抵还是急了,总想着彻底占为己有。
顾远琛又触碰到怀中的那包迷香,剑眉轻蹙,眼底一抹异色一闪而逝。
乔婳坐立难安。
一日不铲除容妃,她便以为容妃压住了她的凤运。
但容妃出自将门,又在妃位上,想要直接杀了基本没有可能。
况且,容妃的前夫是那位大殷的传奇人物。
帝王将容妃纳入后宫,又何尝不是一种心理补偿?
所以,乔婳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设计陷害容妃。
让容妃从朱翠宫的主宫搬出去,也能消除压在她身上的困咒。
乔婳自诩年轻美貌,容妃即便位份高,但朱颜逝去,还曾是镇国公之妻,只要略施小计,定能让皇上惩戒容妃!
乔婳开始盘算的同时,朱翠宫也收到了镇国公府送来的密信。
容妃尚且不知自己的夫君已经归来,她看出儿子给她送来的秘语,上面的符号,只有顾家几位主子才能看懂。
“逐风,他竟让我挨近乔贵嫔,还让我一切皆配合乔贵嫔,并且很快就能将我弄出宫去。”
容妃喃喃自语。
忽然,她红唇扬起。
一定是顾家开始谋划什么事了,不然,不会这么突然就要将她救出宫去。
心腹闻言,道:“娘娘有所不知,那位前不久被册封的乔贵嫔的确有些狂傲,时常带着人在后宫转悠呢。”
容妃是个聪明人,稍作思量,便再不犹豫:“收拾一下,我也出去走走。”
容妃少时熟读兵法,也曾与夫君并肩作战,她绝非是什么寻常女子,故此,得了儿子送来的消息后,容妃当机立断行动。
她从不是一个有优柔寡断之人。
容妃身边的宫奴,只有一个是从镇国公府带入宫的心腹,其他宫婢寻常时候皆在殿外侍奉。
容妃的仪仗队并不隆重。
但乔婳则是众星捧月。
她是贵嫔的位份,但不妨碍她提前享受上位者的尊荣。
权势就像是五石散,令人上瘾沉迷。
当容妃款步走来时,乔婳故意没有行礼,反而趾高气昂,她的身量自是不及容妃,但胜在年轻。十几岁的光景,是刚好绽放的年纪。
盛暑已至,此处是后宫最凉快的地方,旁边就是连通着宫外护城河的荷花塘。
若是平时,容妃不会轻易与后宫女子接近,但既然儿子给了她暗示,她便径直朝着乔婳走了过去。
容妃对乔婳可没什么好印象。
乔家亲女儿,欺负过她的儿媳!
容妃也是个护犊子的,乔宁已是她的儿媳,也算是她的闺女了。
所以,容妃开腔时,故意夹棍带枪,她是武将出身,如今这般年纪,气势更盛:“本宫还当是谁呢?原来乔家那位刚寻回来不久的千金。”
容妃压根不将乔婳视作宫廷嫔妃。
她已经听说,是乔婳主动勾搭了康元帝。
在容妃看来,这位乔三姑娘委实愚蠢。
后宫是吃人的地方,这里的女人们做梦都想逃离。
乔婳倒好,偏向虎山行。
乔婳最是厌恶被人轻视的感觉。
她往前迈出一步,与容妃面对面站着。
不愧是帝王喜欢过的女子,即便这把年纪,竟还风韵犹存。
乔婳已经坚信自己就是天生凤命。
她岂会甘心让容妃压制了她的气运?!
今天这样的好时机,她怎么也不会错过。
她已经想过无数法子,但都不太容易实施。
眼下,可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乔婳没有行礼,红艳的唇勾了勾:“容……容姨呀,日头这样大,你这般年纪还是在内殿歇着才好。瞧着容姨这般年纪,与我母亲差不多呢。”
闻言,容妃丝毫不愠怒。
很快,容妃在乔婳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熟悉的神色。
这表情……
怎么有点像狗皇帝?!
不知是不是容妃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与康元帝是同一种人。
容妃脸上笑意不达眼底,她在静等乔婳下一步的动作。
这女子不会平白无故找茬。
果然,下一刻,乔婳就抓住了容妃的手,随即,原本秀丽的面庞上露出惊恐之色,大喊:“容妃姐姐!容妃姐姐不要啊!嫔妾错了!嫔妾这就给容妃姐姐磕头行礼!啊——”
乔婳歇斯底里的惨叫出声,随后,她便兀自身子倾斜,朝着一侧的荷花塘栽了下去。
她在小镇长大,幼时就会凫水,也时常与贾清在水底玩闹。
所以,落水对她而言,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容妃站在原地,顿时悟了。
原来……
是闹这一出。
此刻,乔婳身边的宫婢们,纷纷下水捞人,一时间,荷花塘的水愣是被搅浑了。
心腹走上前:“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方才乔贵嫔分明是演戏。
容妃却笑了:“无妨,咱们依了她。”
很快,康元帝闻讯而来,被捞上的乔婳柔弱不能自理,身上被宫人裹上了披风,趴在帝王胸膛,低低哭泣。
“皇上,嫔妾错了,不该对容妃姐姐不敬,容妃姐姐可是妃位,嫔妾方才却是怠慢了容妃姐姐,一切都是嫔妾咎由自取。”
容妃:“……”
呵,好一朵会演戏的山茶花啊!
难怪儿媳妇会被她欺负。
康元帝心情不悦,南蛮使臣无故失踪,原本要押运回京都的顾行舟也不见了,康元帝打算利用顾行舟的恨意,进一步触碰镇国公府的逆鳞,不成想,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他心中不爽快。
容妃是顾行舟的发妻,给顾行舟生育过子嗣,他一气之下,怒喝:“容妃,你可知错?”
容妃正暗中思量。
她得让狗皇帝惩戒她才行。总之,她要离开这守卫森严的后宫,如此,儿子来救她时,才能更顺利。
容妃挺直了腰杆,她知道康元帝想得到所有人的臣服,她便不如他愿,嗓音冷沉道:“臣妾无错。”
康元帝:“你……”
容妃年少时,是个只爱武装,不爱红妆的女子,也曾鲜衣怒马。她彼时看着人的眼神,是轻蔑的,高高在上的。
此刻的容妃,让康元帝想到曾经。
“来人,把容妃关去佛堂,让她闭门思过!”
康元帝会让所有厌恶的女子,变成蜡人。
所以,这里没有冷宫。
因为,会被打入冷宫的女子,都死了。
宫里倒是专门设立了一座佛堂,康元帝到底还是不舍得直接杀了容妃,毕竟,容妃可是顾行舟的妻啊!他迫切期待有朝一日,让顾行舟亲眼看着容妃在自己身下承/欢。
这厢,容妃达成所愿,被宫人领去了佛堂。
乔婳也自以为心愿达成。
康元帝内心烦闷,想寻些乐子,又刚好乔婳是他看入眼的新人。可谁知,他揽着美人时,又毫无兴致,完全没有那日在御花园碰见时的悸动。
康元帝面色冷沉:“来人!送乔嫔妃回去。”
乔婳矫揉造作:“皇上、皇上呀!嫔妾的心跳动不安,不信皇上摸摸看。”
她实在大胆又挑逗,像民间争宠的娇艳美妾。
康元帝年轻时候或许会吃这一套,但如今只想修生养性,若非极致的冲动,他根本不欲浪费时间。
不过,康元帝知道乔婳有手段,他又转身,捏起美人下巴,暗示道:“朕怀念爱妃初次侍/奉朕的那晚。”
丢下一句,康元帝大步离开。
乔婳站在原地,眸色眼神皆是不甘心。
那晚,她服用了药物。
看来,她还得去求那道士!
转身离开时,乔婳脸上的不甘又消失殆尽,她望向了朱翠宫的方向,露出野心勃勃的笑意。压制她气运的人已经离开朱翠宫,她很快就该获宠了吧……
宫廷佛堂每月初一十五才会有香火。
寻常时候,人迹罕至。
容妃入佛堂的第一晚,突逢大火,待宫人扑灭火源之时,佛堂余剩下半边框架。
容妃与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也变成了两具烧焦的枯骸。
听闻消息,乔婳暗自狂喜。
她原以为,将容妃弄出朱翠宫,不过只是权宜之计,还担心容妃会复宠呢。
容妃一死,这下,她再无威胁。
已是子夜之后,乔婳在内殿狂喜,身披薄纱睡裙,兀自对镜跳舞。
宫婢们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乔贵嫔有些不正常,但白日里她又会像正常人一般。
容妃一死,后宫哗然。
卫贵妃夜半惊坐起,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容姐姐不是什么蠢人,岂会莫名其妙被乔贵嫔算计?而且,还想杀了容姐姐,也非易事。
康元帝亲自来了现场。
两具枯尸已经被擡了出来,用了白布遮盖。
“爱妃!爱妃啊——”
康元帝失声痛哭。
一众宫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谁也不知帝王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又发病了?
容妃身量高挑,所以,两具枯骸很容易区分身份,较长的那一具便是容妃。
康元帝痛哭几声后,脸上悲痛神情戛然而止:“来人,将容妃擡去暗室,做成蜡人,这辈子便是烧成了灰,也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掌事太监了然,似是已见怪不怪:“是,皇上。”
镇国公府。
一辆青帷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入角门。
角门处早就有人接应。
为了今夜的计划,顾远琛早就备好了两具身量稍有差距的女尸,也命人清理了镇国公府附近的探子。
总之,试图确保一切皆天衣无缝。
此刻,角门被黑甲士合上,老国公爷、顾远琛、乔宁就站在庭院中,见马车停下,顾远琛往前迈出一步。
苏容撩开车帘,直接跳下马车,行动果决。
婢女随后也跟了下来。
“母亲。”顾远琛唤了一声,嗓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但置于身后的那只手握成了拳。
乔宁刚好看见这一幕,她在想,顾远琛虽是男子,但这些年必定也会想着自己的母亲吧。
哪个孩子会不想娘呢。
她自己是孤儿,就时常会幻想自己母亲的模样。
苏容当场红了眼眶,颤颤巍巍应了一声:“唉!”
苏容上前拉住了儿子的手,又对乔宁招了招手。
乔宁走上前,苏容将两个孩子都抱住了,一阵低低呜鸣,仿佛眼前的重逢是那么的不真实。
老国公爷长长吁了口气:“回来就好。”
苏容这才松开了两个孩子,看向老国公爷,郑重行了一个大礼:“父亲,儿媳回来了!”
这时,夜色阑珊处,一清瘦颀长的身影一步步走来,顾行舟浑身是伤,皆是常年累积的旧疾,腿骨中还嵌入了一根铁钉,早已不利于行,一时半会无法痊愈。但他还是尽可能的保持着体面,稳稳的走了过来。
苏容只看了一眼,光线不明,但她一下就认出了顾行舟,瞬间怔住。
宝子们、姑娘们,咱们晚些再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