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秦族舒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这些为非作歹之人,实在不配为秦氏子孙。不如...不如将他们除族籍后,交由卢县令处置,您看如何?
秦峰雷闻言,如遭雷击。他猛地伏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父亲!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能...您怎能将我除族籍?
祠堂内跪满了人,哭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有人抱着秦族舒的腿痛哭,有人不停地磕头。
秦望宁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放手!"秦族舒猛地甩开儿子紧抓着他衣袍的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我身为秦氏族长,岂能纵容尔等为祸乡里,玷污秦家百年清名!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呵,族长现在只顾讨好郡主欢心,哪还管我们死活!当初谁不知道,您对秦望铭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倒要装什么清高!
五老爷挣扎着站起身,双眼充血,指着秦族舒声嘶力竭:"当初你不也纵容秦望铭胡作非为?如今倒要除族籍我们?好一个明事理的族长。
秦望溪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她目光淡淡扫过堂内众人:"孟舟公公,烦请协助卢县令,将这些除族籍之人押往大牢。
一队侍卫鱼贯而入,开始拖拽着地上哭喊的人们。
很快,祠堂内人去楼空,只剩下四位族老带着各自的子嗣立于堂中。这些人平日为人谨慎,从未参与过任何不法之事,此刻倒显得格外从容。
"苏管家可到了?"秦望溪忽然开口问道。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秦族舒浑身一颤,双腿几乎支撑不住。
须臾,一位满头白发的佝偻老者拄着拐杖步入堂内,身后跟着面色惨白的仆从秦笑。
"郡主、四姑娘。"苏管家向两人行礼后,直言道,"老奴已与秦笑核对过这些年的账目。云京秦家送回的银两、赏赐,以及族田、商铺的收支,皆有不符之处。
秦族舒身形晃了晃,若不是秦望宁及时扶住,怕是要跌倒在地。
苏管家展开手中厚厚的账册,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内回荡:"镇国公每年拨给族中的银两,竟无一笔入账。秦族舒年年向镇国公诉苦,说族人生活困顿。
秦笑手捧另一本账册,声音颤抖:"这些年,族中商铺的收入远超账面记载。多出的银钱,都被秦族舒和五老爷私下瓜分。还有几次,他们以秦家的名义向商户借贷,却从未还过。
"父亲当年就发现了这些事。"秦望宁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他想要整顿族务,却被祖父阻拦。那时我还小,很奇怪父亲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如今想来..."她没有说下去,眼角有泪光闪烁。
"这账目,您要不要过目?"秦望溪嗓音清冷,指尖轻叩竹简。
秦族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发颤:"这...这些年来账目都是
秦望溪轻笑一声,"那您可知这些年来,云京秦家寄回多少银钱?
苏管家站在一旁,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老朽记得清清楚楚,五年前那批货物就值五万两白银,可到了族中账上,却只有两万三千两。
"胡说!"秦族舒猛地站起,脸色铁青,"苏管家,你年事已高,记性难免有误
"秦族舒,您这话就不对了。"另一位族老冷笑着接过话头,"我们虽然年迈,但心里都有本明白账。这些年来,每次老夫提出要核对账目,您总是借口推脱。如今细想,怕是早有猫腻。
"将账册给几位族老过目。"秦望溪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护卫将竹简呈上。
几位族老接过竹简,手指颤抖着翻阅。竹简上的数字清晰可见,这些年云京秦家送回的银钱总额与族内实收相差近半之多。更有不少御赐之物,在入族之时就不翼而飞。
"怪不得......"一位须发花白的族老冷笑,"怪不得秦峰雷的妻子方才还在外头哭嚎,说要找门路求卢县令开恩。原来秦族舒家底如此殷实,竟是拿着云京秦家银钱去救自己的孽子!
秦望溪目光一转,看向门外的冯青松。后者会意,立刻带人转身疾步离去。
秦族舒紧握着秦望宁的手,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此事...此事与我无关。都是峰雷在处理交接之事,他是下一任族长人选,我是想让他多些历练
话音未落,秦族舒夫人的尖叫声便从外面传来:"当家的!不好了!那些护卫闯进咱们家,将库房都给砸开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祠堂,花容失色,头发散乱。身后,冯青松带着一队护卫抬着箱子鱼贯而入。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箱中事物——珠光宝气的首饰、名贵的贡品皮货、精美的瓷器玉器,一箱接一箱,堆满了整个祠堂。
围观的族人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爆发出愤怒的议论声。
"这些都是秦族舒家私藏的?
"难怪这些年族中日渐凋敝,原来钱财都进了他的腰包!
"枉费云京秦家的兄弟们拼死拼活
年长族老看着满院的财物,冷笑道:"秦族舒,这就是您说的不知情?这些宝贝都藏在您家库房了,您还要装聋作哑到几时?
秦望溪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手指轻叩几案:"枉费了我祖父的信任。
秦族舒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是我......是我疏于管教峰雷,愧对宗族,不配再做族长。”
秦族舒夫人扑上前去,抱着丈夫痛哭失声。
夜深了,祠堂内外人声鼎沸。
冯青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低声道:"小姐,还有几处库房没有搜查
秦望溪轻轻摇头:"今晚已经够了。"她的声音很轻,"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