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散开来,在月光下搜寻着每一处可能藏有尸骨的地方。有人在挖坑,有人在收集骨头,还有人在默默祈祷。整个场面既庄重又令人心酸。
“挖坑,把尸骨安葬了。”苏瑾吩咐道,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忙碌起来,只留下重伤的宁西和几个影卫躺在原地。他们的伤势太重,暂时无法行动。
苏瑾走到赤身**的宁西面前,随手丢了块布过去。“要不要聊聊?”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没什么好聊的。”宁西冷冷道,试图转过身去,却因伤势而动弹不得。
“是吗?宁西,”苏瑾拿出一个馒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话音未落,她便将馒头捏碎,任由碎屑洒落在地上。这片林子里养着各种毒虫,各种爬虫、毒虫、寄生虫,还有那成群的毒蚁。它们最喜欢鲜血和腐肉的味道,此时怕是已经闻风而动了。
宁西浑身一颤,他只穿着单薄的内衫,寒风吹过,刺骨的冷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发抖。他的目光在地上游移,看着那些馒头碎屑,喉结微微滚动。
“苏五松,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几分无奈。
苏瑾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月光下,她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无冤无仇?”她冷笑一声,“你们倭寇劫掠我大明百姓,杀我同胞,这笔血债,难道不该算?”
“你们国家的海盗大多是大明人,”宁西冷笑,“怎么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苏瑾蹲下身,与他平视,“更不该趁火打劫,鸠占鹊巢。”
寒风又起,宁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和其他倭人身上只剩一块布遮体,这样下去非得冻死不可。远处传来狼嚎声,更添几分凄凉。
“五松君,能否给件衣服?”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
苏瑾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一旁,从马背上取来一个包袱,随手丢在他身旁。宁西被绑得结实,根本够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包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们来谈谈,”苏瑾重新蹲下身,语气轻柔得仿佛在与老友叙旧,“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送你这套衣服,如何?”
宁西直视着她的眼睛:“五松君一点也不像大明人。”
“是啊,”苏瑾笑了,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大明人多半心软,见不得你们受苦。可惜,说到残暴无情这方面,我倒是更像你们。”
“你无耻,”宁西平静地说,声音中带着几分失望,“当初在城里,是我帮你。在祥瑞客栈,还不是我在背后默默守护。我是真心想与你合作的。”
“用从我家抢来的钱雇我送武器,再拿着武器来杀我的族人?”苏瑾冷笑,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你觉得这就是合作?”
一旁的单子明听得目瞪口呆,仰面躺在地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瑾,冷酷得让人心惊。
苏瑾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里衣,在宁西面前晃了晃:“给你十息时间考虑,要么配合,要么等着受冻。”她抬头看天,“今晚怕是要刮大北风呢。”
“十、九、八……”
宁西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个道士明显有些本事,连他伪装成大明人都能一眼看破。
“六、三……”
“五和四呢?”宁西瞪大了眼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瑾不答,继续数:“二、一……”
“我答应!”宁西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苏瑾轻哼一声,目光扫过那些被绑的影卫:“其实我刚想到,你这些手下也能问。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得了寒冷和虫子的。”
她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如玩个游戏,先封了他们的听力,问完你再去问他们。谁说真话给谁衣服,谁说假话……”她晃了晃手中的引虫散,“就让虫子尝尝鲜。”
月光下,几只蜈蚣已经悄然爬近,在腐肉边缘蠕动。苏瑾叫来躲在树上的黑猫,让它去引些毒虫来。
“现在,说说你的真名和来历吧。”苏瑾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宁西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在下诸葛武西,出身诸葛家族……”
他讲述了自己十二岁时因政治斗争流落异乡的经历。那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夜晚,他的父亲被政敌所害,母亲带着他逃亡。后来母亲病逝,他便流落到了大明。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十五年了,这地方已是我另一个家,却始终得不到认可。”
“一边抢掠一边要认可?”苏瑾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她将里衣扔在宁西身上,衣服上还带着些许温度。
“能否解开绳子让我穿上?”他小心翼翼地问。
苏瑾手中长剑一挥,斩断了宁西手腕上的绳索。
她看着宁西慢慢爬起来,动作迟缓地穿上里衣。他的手腕上还留着深深的勒痕,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苏瑾用剑尖指着地上的包袱,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接下来这份礼是条裤子,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头儿是哪两位大佬?”
宁西整理着衣衫,目光闪烁不定。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勒痕,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咱们是听将军府差遣的,什么大小当家其实就是将军府的走狗。实际上,大明的一切事务都由我来主持。”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宁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猜到你要问啥了。我做这些,不仅是为了财物,更是为了让诸葛家的荣耀重新在京都升起。”
苏瑾凝视着他的双眼,忽然轻笑一声。宁西这番话虽然有所隐瞒,但大部分倒是真的。
“靠打家劫舍的赃物复兴家族,”她冷冷地说,“难道不怕你们家族万劫不复?”
“为了家族复兴,神魔在我眼里都是浮云。”宁西昂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狂傲,“他们还是凡人时我就不带怕的,何况做鬼?我诸葛家也是有家神庇佑的。”
苏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裤衩扔他那去。她开始了下一轮审问,这一次的目标是其他影卫。
她的审讯方式极具特色。每审问一人,就将其单独提出来,而其他人的耳朵和嘴巴都被封住,只能看不能听,更不能说话。除非能看懂嘴型,否则没人知道她问了什么,对方又是如何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