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 第三十七章 逢凶化吉

伙计虽觉奇怪，却也不好多问，按她说的做了。一旁的微宁看得新奇，凑近细看那符咒，只见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

离开递宝坊，街边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几人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去和其他人汇合。

“小师叔，你寄了什么宝贝？”微宁终于忍不住问道，她蹦蹦跳跳地走在苏瑾身边，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

苏瑾笑道：“都是些药丸、药粉和符咒，给家里人的。长安天寒地冻，这些东西多少能派上用场。”

“下次提前和我说！”孟秋连忙插话，“我给你炼些补益的丹药，长安那边寒冷，光有疗伤的药可不够。”

“三师兄对我最好了！”苏瑾眉眼弯弯，语气里带着几分俏皮。

清微适时提醒：“补益丹药还是得找大师兄，他的丹药最有效。”

“大师兄就像我父亲一样好。”苏瑾说着，又看向微宁，眼中带着几分宠溺，“你嘛，就像我闺女。”

“小师叔！”微宁噘着嘴，“我们明明差不多大！你别总拿我当小孩子。”

几人说说笑笑，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门口。街边的茶摊前，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此时的孙府内，管家正将苏瑾的话如实禀报给孙老爷。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不过是些江湖骗子的把戏。”孙老爷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我这几日本就无事外出，倒是省了这份担心。”

话音未落，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老爷！姑老爷那边来信，说是情况不妙，恐怕得麻烦您去一趟！”

孙老爷腾地站起身，茶杯被打翻，茶水洒了一桌。他刚准备急着出门，想了想，又回头吩咐管家：“符纸呢？快把符纸拿来！”

管家手忙脚乱地取来符纸，孙老爷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入荷包。府中下人们来回奔走，准备马车。

踏上马车前的那一刻，孙老爷心中五味杂陈。怎么就这么巧？他本以为自己铁定无需出门，却偏偏传来这样的消息，此时的他既希望那小道姑是在胡说八道，又盼着她的符纸真有效用。

孙老爷坐在马车狭窄的车厢内，神经紧绷地探出头，眼神如受惊的野兔般四处游移。虽是阳光和煦的午后，前两日大雨的水渍尚未干透，空气中还飘散着泥土特有的腥潮气息，可这番祥和景象却丝毫无法让他安心。

“赶快些！再快些！”他反复催促着车夫，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马车轮碾过泥泞的山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话音未落，一颗拇指大的石子破空而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他面颊上。孙老爷下意识捂住脸，那石子从指缝间滑落，径直掉入他怀中。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颤抖着手指抚摸被砸中的地方，已经肿起一个小包。

他心头一紧，本能地向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山坡上杂草丛生，乱石嶙峋，看不出任何异常。可那诡异的寂静却让他心里越发不安。

“停车！快停下！”孙老爷猛然惊醒，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大喊出声。

可为时已晚。

轰隆隆——

一块巨石从山坡上滚落，势如破竹般冲向马车。孙老爷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甩出车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待他勉强爬起，眼前的景象令他亡魂皆冒——马车被巨石撞下山崖，马匹受惊四散奔逃，车夫堪堪抓住崖边的杂草，摇摇欲坠。

“救...救命...”孙老爷想要起身去救车夫，四肢却软若无骨，只能向车夫伸出颤抖的手，“快来...快过来...”

好不容易把车夫从悬崖边救了回来，山上再次传来隆隆巨响，更多巨石正从上方滚落。阳光被遮蔽，阴影笼罩了整个山道。

孙老爷惊得魂不附体，想要向山脚爬去，可身子却似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车夫见状，顾不得自身安危，哭喊着朝他冲来，“老爷！老爷快躲开！”

两人下意识地抱在一起，闭眼等死。耳边是巨石翻滚的轰鸣，碎石飞溅打在身上生疼。然而预想中的碾压并没有到来。

待尘埃落定，两人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竟发现自己恰好立于石阵空隙之中。巨石擦着他们身边滚过，在地上砸出深深的沟壑，可奇迹般地没有伤及他们分毫。

孙老爷颤抖着手，摸向腰间荷包。那里装着两张护身符，正是早上那位小道士送的。打开一看，其中一张符纸光华流转、滚烫异常，另一张却已黯淡褪色，失去了灵气。

“菩萨保佑！神仙庇护！”他紧握符袋，跪地连连叩首。泪水混合着泥土，在他脸上划出道道泪痕。

一番惊险过后，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待终于离开那段山路，两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这才放声大哭起来。那压抑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一并爆发。

回到家中，孙老爷顾不得擦拭满身泥泞，立即唤来管家，“速速备一百两银子，送去玉霄山给苏小道长。就说是我孙某人的一点心意，请她收下。”

“老爷，城门就要关了...”管家为难地看着天色。

“那不是还没关吗？快去！”孙老爷激动地打断他的话，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

话音未落，有仆人匆匆跑来禀报，“老爷，姑老爷家表少爷来了。说是...说是卢老爷已经去了...”

“什么？”孙老爷面色骤变。

原来卢老爷已于未时三刻去世，正是孙老爷出门之时。孙老爷闻讯，不禁失声痛哭——若非护身符护佑，他今日怕是要给卢家陪葬。

他只得改变计划，吩咐管家次日一早赴玉霄山送银，“务必转告潘苏小道长，就说我处理完丧事便去拜会，让她一定要等我。”

请来大夫诊治，孙老爷除了些许擦伤外竟无大碍。倒是车夫身受重伤，肋骨断裂。感念其救命之恩，孙老爷不仅承担医药费用，还封他为专属车夫，承诺从此衣食无忧。

而此时的玉霄山上，苏瑾正与师姐妹们为明日的药浴做准备。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药灶阁，为她们忙碌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