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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pt4 > 玄幻 > 我今来见白玉京 > 第181章 陈水君:我带你去杀人(二合一)

白玉京,昆仑泽中。

陈执安低头看着四株五禅花根系勾连,而长出的嫩芽,心中觉得甚是欣喜。

碧绿的嫩芽吞吐着昆仑灵气,闪烁着奇特的光辉。

随着他修为自先天二重,踏入先天三重,二重、三重境界,各自增长了两百道玉京之气。

共计四百道玉京之气中,他又花费了一百五十道玉京之气,孕育出两道青绿色先天之气,其中一道已经入驻陈执安的先天胎宫。

而另外一道,则是陈执安早些准备,要用于破入先天四重左右。

“剩余二百五十道玉京之气,不知能否催熟这一株崭新的青绿色宝药。”

陈执安念头心动,试着在那宝药嫩芽中,注入三十道玉京之气。

那宝药更加翠绿,宝药枝干更粗壮了几分,也长高了些许。

陈执安无奈摇头。

“按照这个进度,哪怕把剩余的二百五十道玉京之气,全数注入其中,恐怕也无法让这一株宝药彻底成熟。”

他放弃用玉京之气催熟宝药,又站起身来,看向了广大的昆仑泽。

昆仑泽中,已然被他种下了许多药材。

密密麻麻的药材,正缓缓吸收着昆仑灵气,不断生长。

这些药材,绝大部分都是用来炼制铸元天丹的药材,还有些剑笼丸所需。

“随着我修为提升,这昆仑泽中的灵气,确实更加浓厚了许多。

竟然能够支撑如此多药材生长。”

“只是现在药材太多,打理起来,倒是颇为艰难。”

陈执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许多药材被种入昆仑泽之后,可以恢复生机,但想要扩种,却还需要陈执安驾驭昆仑灵气,让那些药材的根茎扎根于灵气,延伸出去,再种出新的药材。

除此之外,这昆仑泽中尚且无法养殖兽类、昆虫。

可是许多丹药药方中,也都有矿石、兽骨、兽皮、虫躯,这种药材无法被昆仑泽种出来,还需要陈执安花钱去买。

若非屈君回确实算得上手眼通天,陈执安想要大量炼制铸元天丹,恐怕还是没有相应的条件。

“六品天丹所需的药材,就已经这般驳杂,等我修为继续成长,往后如果得到更高等级的药方,想要如此肆无忌惮的炼制丹药,恐怕就要受到非种植类药材的限制。”

陈执安站在昆仑泽中左右四顾,心中有些担忧。

可他旋即又微微摇头。

他总有一种预感……这白玉京,如今只能够意识化身、神魂进入其中。

可随着他修为增强,陈执安却又觉得……这白玉京变得越发稳固,也许等他修为有所成就,这白玉京就会化作实质,降临天下。

到了那时,应当可以随意引渡虫兽鸟鱼进入昆仑泽。

“不知道能不能养出灵兽,甚至仙兽来。”

陈执安满怀希望。

此时闿阳阙,椒奴正在仔细看着其中的白玉碑。

那白玉碑上,陈执安又镌刻了新的紫清玄微阐真,以及几种神通,供椒奴参悟。

椒奴这几日,废寝忘食参研,也不知是否有所得。

陈执安便也就不再去打扰椒奴,神蕴化身消失在这昆仑泽里。

他睁开眼睛此时已至清晨。

陈水君正盘膝坐在那池水边,喂养着他带来的那几条金鱼。

宋相送给他的鲤鱼也与那些金鱼争抢食物,秋日的雾气飘飘渺渺,衬的陈水君像一位出尘的隐士。

陈执安嘴角露出一道笑容来,他也站起身来,想要去与陈水君说说话。

可正在此刻,陈执安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抬手之间,云川长剑已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云川长剑中,一缕黑气升腾而起,被青山楼光辉彻底吸收。

其中的一道道讯息,却借由青山楼光辉,传入南流景中,再由南流景净化,继而被陈执安所感知。

“沉寂几日时间,这谢无拘终于要有动作了……”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他要我前去谢家别院……”

“去还是不去?”

如今不同于往日,秦大都御已经离开悬天京,若是谢无拘真要出手杀人,以他玉阙第七重的修为,自己只怕没有半分还手的余地。

所以此事还得慎重。

“这魔种能够悄无声息的埋入云川长剑,并且影响我的意识,毕竟是了不得的宝物。

谢无拘既然在我身上运用了这等宝物,总不可能轻易杀了我,否则岂不是多此一举?”

“而且……以他的修为,若是想要强杀于我,也不需要搞出这么多名堂来,散步来此东街,对我出手便是。”

“再说……宋相想让我执印,悬天京中那些世家大府都知道,到了谢无拘这等层次,在这悬天京中以大欺小,只怕还要顾虑宋相。”

他仔细分析此事,思索许久,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才动身前去谢家别院。

“现在距离婚期已经越来越近,二十天时间,我最多修行到先天四重。

莫说我还未执印,就算是我已经执印了,先天四重境界,对于已经吸纳了造化之气的司远瞾来说,不过只是一个蹦哒的蚂蚱,难以对他造成威胁。”

“所以……无论这谢无拘在谋划些什么,若是能够借他谢家的势,也许能够从中斡旋,以此破局。”

陈执安离开院子,白间想要跟随,也被陈执安以拜访沈好好为由拒绝。

他独身一人前去南城,去了谢家别院。

谢家别院中,谢宥正在为谢无拘倒茶。

谢无拘则随意躺在假山旁的软榻上,他眼神平静,俊逸的面容带着几分平和的笑容,望着踏入花园中的陈执安。

“是执安来了,快坐下。”谢无拘指了指离他不远的另一处软塌,道:“来尝一尝天山州采来的雪蚕茶。

这茶叶中可有些门道,天山之上有一种雪蚕,吐出丝线便成了一种种子,埋入雪中,三年发芽,三十年成树。

此树不算茶树,但树叶雪白芬芳,炒制成茶,又能够凝神静气,味道也颇为清爽,算得上很是难得。”

陈执安向谢无拘行礼,入此软榻。

谢宥脸带笑容,朝着陈执安点头,又为陈执安添上一杯茶。

“你那云川长剑呢?”谢无拘询问。

陈执安拿出长剑,递给谢无拘。

谢无拘却并不接过长剑,只是开口道:“佩剑在身,才有几分少年风度。”

陈执安并未拒绝,将云川长剑佩在腰间。

谢无拘满意点头,脸上也始终带笑:“你配上宝剑,倒是与你父亲一般无二。”

他说到这里,忽然指了指远处。

他所指之处,只有一排十七八棵梨花树。

未曾开花,树上的叶子也已有枯黄,与这豪奢的院子,颇有些不搭配。

“这些梨花树,要到来年三四月才能开花,也不知那时……我是否在这悬天京中。”

谢无拘脸上的笑容收敛而去,直视着陈执安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寻你前来?”

陈执安摇头。

谢无拘仔细凝视着陈执安,忽然说道:“我知道你那父亲陈水君也已经来了悬天京中。

只是……九月二十五日的婚期已然越来越近,司远瞾远非你父子二人能够抗衡。

这一桩婚礼,已经并非你父子二人能够阻拦,你可知晓此事?”

陈执安神色愁苦,他并不说话,只是喝下一杯雪蚕茶,低头沉默。

谢无拘坐起身来,亲自为他倒上第二杯茶。

他眼神逐渐落寞,声音也逐渐消沉下来:“天下之事颇多无奈,我谢无拘在修行一途中,称得上天才二字,三十八载修行,如今距离造化境界,不过只差一桩机缘。

论及身份,我乃是大虞六姓谢家子,莫说是这大虞,即便是广大天下,也并无几人能够与我相提并论。

可我至今……仍旧还有许多遗憾。”

谢无拘说话时,还注视着陈执安:“一别经年,过往的许多无奈已然成了我的执念,却又让我看清了许多事。

人之一生颇为短暂,得到如何,得不到又如何?无非便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他说到此处,眼神却越发深邃,忽然说道:“陈执安,你可相信我?”

在他问出此话时。

陈执安腰间的云川长剑中,那魔种再度升腾出黑色雾气来。

陈执安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鬼使神差一般点头。

于是谢无拘继续说道:“好,你信我,也不枉我寻你前来。

无论是音希与陈水君,又或者你们一家三口,已然分离太久。

司远瞾为何想要横插一手我也并不知晓,可是……李小姐困苦十八载岁月,往后却也不应该继续困苦下去。”

“陈执安!我谢无拘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甚至在龙溪府中为你们准备了房舍,为你们准备了田产。

由我来筹谋此事,让你父母二人逃出这悬天京,你觉得如何?”

陈执安终于抬起头来,他腰间的云川长剑中,魔种仍然有黑气弥漫出来,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若非有青山楼。

这魔种就会悄然改变陈执安的思维。

“这谢无拘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母亲?”陈执安心中冷哼:“如果真是真情实意,又何必种下魔种?”

“这谢无拘,必有其他所求。”

陈执安脑海中思绪连连,可眼中却越发恍惚。

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来,道:“谢……谢前辈,如此一来自然最好,却不知晚辈还要做些什么?”

谢无拘脸上的消沉一扫而空,又化作平和的笑容:“倒也简单,你母亲颇为执拗,不如你仔细斟酌,修书一封,说服你母亲,好让她……放下戒心,容我将她带去龙溪府。”

“至于你父亲……他修为弱小,留在悬天京中也是无意,若是此事闹大,司家注意到你父亲,到时候想要离开悬天京,只怕就更难了。

他明后两日便可以启程,前去龙溪府中等候。”

陈执安看着谢无拘胸有成竹的笑容,脸上则更加感激了几分,旋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说道:“前辈……我听说那镕天将军已然出关,据说他已经吸纳了造化之气,即将成为那凡人高不可攀的造化修士。

如此人物……前辈真能够……”

谢无拘面色不改,笑道:“吸纳了造化之气,可并不代表能够踏入造化境界。

陈执安……我来告诉你,对于我龙溪谢家而言,不为造化,终究算不得什么。

此事被司远瞾占据了先机,所以才有几分麻烦,可归根结底也麻烦不到哪里去。”

他语气多有高傲,又看向一旁的谢宥:“族中的人物,都走到哪里了?”

谢宥起身回答:“家主在栖霞山上耽搁了,但是六叔已经在路上,也许明日清早就能够到达悬天京。”

谢无拘眼神中酝酿着自信,仰头说道:“谢家六叔也是玉阙第七重天阙境界的人物,算上我……便是要暗中拦住那司远瞾,也已然足够了。”

“而我谢家家主前来,不过只是想要堵住朝中众人的嘴巴而已。

陈执安……你且放心回去吧,此事有我在,万万生不出什么差池来。”

谢无拘说话时。

那云川长剑中的魔种上,弥漫出来的黑雾越发厚重,又全数被青山楼光辉吸收。

陈执安眼中的恍惚之色越发浓厚,他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感激,向着谢无拘行礼。

“既然如此,陈执安谢过前辈,往后必有回报。”

“叫我一声叔叔便是,前辈太过生疏了。”谢无拘笑眯眯的看着陈执安。

“还想占我便宜?”陈执安心中冷笑一声,再度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等到陈执安出了谢家别院,谢无拘脸上的笑容收敛而去,转头看向身旁的虚空。

原本空空如也的虚空忽然一阵模糊,那位身着黑袍,枯瘦的中年人显露行迹,朝着谢无拘行礼。

“他还有多久……能够彻底化为魔种的傀儡。”谢无拘询问。

“不消三月。”蛟骧公回答。

“还是现在好。”谢无拘眼神闪动:“逗弄一番这陈执安,等到他们一家三口到了龙溪府中,便好生将养起来,等到那道果彻底成熟。”

一旁的谢宥低着头,眼神中光彩熠熠。

谢无拘看向谢宥,忽然笑道:“许多事情,不过只需要一个机会,又或者等你的对手展露出一些贪念来。”

“就比如这陈执安,你来信于我,说他如何天资纵横,说他如何难杀……

可是他的出身决定了他见到云川长剑,必然会心生贪欲。

心中既无警惕,又生出贪欲来,便有了大破绽。

一旦有了破绽,便是再天才又如何?”

谢宥恭恭敬敬行礼,笑道:“族兄教导的是,如此傲气的陈执安,竟然被族兄如此轻易解决,确实令我意外,也令我敬服。

宋相若是真想要让陈执安执印,对我谢家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谢无拘眼神闪烁,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蛟骧公。

“你的身份终究不好见光,等到六叔到了也就不需再忌惮那司远瞾。

我倒是颇有些好奇,这司远瞾平平无奇的出身,又如何觉察出道果所在。”

——

陈执安回了东街小院中。

此时已至晌午,却见陈水君却罕见的不曾准备午饭。

他依然坐在池水前,眼中带着些难得的疑惑,望向踏入院中的陈执安、

“爹,今日要我下厨?”陈执安脸上带笑,凑过身来。

陈水君摇头,却忽然问道:“你去了谢家别院?见了那谢无拘?”

陈执安心中一惊,有些想不明白陈水君是如何知晓此事。

可他的目光撞到陈水君深邃的眼眸,终究点头,神蕴流转而去,落在陈水君耳畔。

他害怕陈水君担忧,便隐瞒了云川长剑中魔种的部分。

只说是那谢无拘想要相助于他们父子二人,助他们逃去龙溪府。

陈水君却依然凝视着陈执安的眼神。

他沉默许久,忽而摇头:“谢无拘不可信任,世家人物见惯了繁华,世家子见惯了女子,又怎会对十八年前的往事这般耿耿于怀?

执安……你要守住本心,莫要着了他们的道。”

陈执安看着陈水君如此肃然的面色,又察觉到陈水君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心中终究有些不忍。

他叹了一口气。

神蕴再度流转,在陈水君耳畔作响。

他将云川长剑之事,其中种下魔种之事,以及谢无拘麾下居然养着西蓬莱这等山匪的事,尽数告知给了陈水君。

“爹,谢无拘并非什么良善之人,我绝不信他那番所谓重情重义的说辞。

可是……婚期将近,你我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他们以为魔种能够困住我,我便想着利用那谢家众人,以此破局。

这桩事情再谋划一番,看看你与母亲能否借着谢家之势逃出去。”

“谢无拘再加上那所谓的谢家六叔,两位玉阙七重的人物,应当可以拦住司远瞾。”

陈执安眼神闪动,说出自己的谋划来。

陈水君看了陈执安良久,忽然摇头,道:“也怪我,我来自悬天京中,始终来不及与你细说。”

“细说什么?”陈执安一时之间有些不解。

陈水君深吸一口气,拂袖之间,腰间却多了两把长剑。

这两柄长剑,一柄便是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名剑黄雀风。

另外一柄剑,陈执安却未曾见过,剑鞘剑柄俱都雪白,剑上散发着浓郁的寒气。

陈执安尚未反应过来。

陈水君却已经站起身来。

他抬头看向天空,原本无云的天空中,忽然有云雾飘来。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轰隆隆!

一声雷霆轰鸣之声炸响而至。

天地之间猛然刮起大风,下起暴雨来。

陈执安还有些发愣

“此事……靠不得别人。”

陈水君身上白衣飘然,瓢泼大雨落下,却不染他身上长衣。

他眼神依旧平静,低头看着陈执安:“谢家也好,司家也好……所求并非是一桩婚事,并非是一个旧人。

司家司远瞾,谢家谢无拘,乃至那谢家六叔,都是为了吞人血肉而来。

这悬天京中满城的妖鬼,杀之不尽。

若是靠这些妖鬼,反而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执安……等到九月过了,你若是真想要全心中的道义,还需要坚守本心。

莫要被这些魑魅魍魉蒙蔽了。”

陈水君说话时。

他身上一缕缕剑气绽放而出,可却又在短短一尺之地消散不见。

陈执安看的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莫要坐着了,你也随我走上一遭。”

陈水君拂袖,大风骤然而至,周遭天地雾气升腾而来,似乎与陈执安等人去杀褚岫白那一日一般,雾气遮掩了一切。

陈执安愣愣起身:“爹,我们要去哪里?”

陈水君弹指。

天上瓢泼大雨落下的雨水悬在半空中,继而凝聚,化作两柄巨大的水剑。

陈水君在雾气笼罩之中,踏步走上其中一柄水剑。

陈执安紧随其后,走上另一柄水剑。

天地之间,忽然有蝉鸣声传来。

下一瞬间。

一道难以想象的厚重真元就此勃发而出。

这水剑包裹着雾气,一飞冲天,眨眼时刻便已经飞入云端,彻彻底底消失不见。

狂风大作,云海翻腾。

陈水君御剑而行,这天地万物似乎都有了回应。

一阵阵风波席卷而至。

大雨滂沱落下。

云雾不断弥漫而来,又消散而去。

陈执安凝聚浑身真元,死死站在这一柄水剑之上。

狂风吹拂着他身上的长衣,只觉得这柄剑飞得也太快了。

他忍不住低头看去。

看到一片壮阔的云海,看到无数山巅刺入云海之上的山峰。

这般速度,快到了极致。

快到了以陈执安如今的修为,根本难以想象。

一缕缕真元弥散于虚空中,也许飞了几百里,也许飞出了两三千里。

陈执安再度低头。

水剑划破云幔的刹那,万仞青山如上古青蛟破空而起。层叠峰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恍若仙人随手抛落的翡翠棋子,在云海棋盘上勾连出阴阳相生的玄机。

千山翠色泼染的褶皱间,一痕银练正蜿蜒游走。

河道转弯处忽见数点黛瓦,竟有古寺悬于断崖,飞檐挑着流云,钟声与鹰唳在深谷间久久回旋。

“仙人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背负双手,正飞在他前面的陈水君。

陈水君白衣飘然,比他更像是一位仙人。

“我这老爹藏得也太深了。”

陈执安之前就怀疑过,教了十几年书的陈水君深藏不露,必然有几分背景,必然有些真材实料。

可他实在未曾想过,自己这老爹藏得这么深,令他恍惚如同梦中。

“父亲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又飞了许久,正当陈执安疑惑之时。

水剑终于开始下落,落在一处奇绝之地。

这是一处绝壁,其中又洞开豁口,仿佛神明劈开的天门。

飞瀑自云端垂落,化作半空飘摇的素练。

父子二人就落在这瀑布之上的云端。

此时这白云似乎都生出变化,变得如同陆地一般。

陈执安忍不住用脚踩了踩,只觉得这洁白的云朵无比坚实。

“父亲修行的是什么功法,大风大雾雷霆大雨,如今还能操控这云朵。”

陈执安心中好奇。

那陈水君却就此盘膝坐在云上,看向远处。

陈执安循着陈水君的目光看去。

群山之后更是群山,除了千山寂寥中摇曳不灭的渔火,便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爹,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杀人。”

陈水君的回答,出乎陈执安的意料。

他还想再问,却见陈水君已然闭起眼睛,虚空中再度刮起大风,又有细雨落下。

那瀑布坠入深潭溅起的水雾,倒映着七彩霓虹,却又好像变成了道道剑气。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和谐,让陈执安一时之间看的有些出神了。

“大风、细雨、瀑布、彩虹、白云、山峰……”

陈执安看着这些意象,只觉得这些天地间的寻常之物,仿佛都变做了长剑,其中又似乎有剑气萦绕。

就好像是一道……恐怖的剑阵。

一旦有所明悟,陈执安惊人的悟性便派上了用场。

他皱着眉头,仔细注视着这一处天地间的一切。

此时他坐在云上,透过云雾低头俯视,便如同一位云中人。

而云雾遮掩之下,那诸多意象又化作诸多剑气,剑气升腾之间,令陈执安身上也忽然有剑气萦绕!

那剑气仿佛自九霄而来,又仿佛破云而出,又与周遭天地碰撞,迸发出清脆的鸣响,继而消散。

消散之后,陈执安又凝出一道。

这道剑气,再度碰撞,再度消散。

然后,又有一道……

一道一道剑气自陈执安指尖迸发出来,又破出云雾,落入天地。

或消融于瀑布之上,或消散于大风之中,又或者被细雨拍打,逐渐消散而去。

可便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消散中。

陈执安却好像从云中人,变作了云中君王。

他身上的剑气越发厚重,越发锋锐,也越发快了。

往往他一念之间,便有剑气袭来,落入云下,宛如云中君王佩剑呵斥天下!

一重又一重剑气,就在这云上酝酿。

三重、七重、九重……

转眼之间,剑意云中君,已然踏足九重境界,距离更加玄妙的剑魄,也不过只有咫尺之遥!

陈水君凝视着陈执安剑意变化,眼中也带出一些笑意来。

父子二人,都端坐于这云上。

有人为杀人而来。

有人却在这云上明悟剑意九重,自此更上一层楼。

直至暮云恋去天穹最后一丝霞色,群山化作墨砚中凝固的苍黛。

陈执安终于睁开眼睛,有些惊喜的看着自己指尖的剑意。

也正是在此时。

陈水君抬头,看向那云雾笼罩之地。

那里,也有一阵阵真元流动,又有战车轰鸣之声,甚至压过瀑布流淌的声音,炸响在二人耳畔。

陈执安也看向那里。

然后他便看到,远处的云海豁然洞开。

有一条蛟龙拉着一只战车,游走于云海之中,朝着此处而来。

那人正值壮年,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身着华衣、身姿高大,头戴高冠。

他便这般站在那战车上,任凭蛟龙拉动战车,游走于云海中。

可怕的气魄从他身上绽放出来,让周遭的云雾都化为龙卷。

时不时经过一些山头,炽热的气息从他身上绽放出来,融化山头的积雪。

可怕的气势令此人也有如天上的神明。

“此人是谁?又是什么境界?”

陈执安瞳孔微缩,远远注视着此人,只觉得此人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正在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一旁的陈水君缓缓站起身来,道:“此人名叫谢未书,乃是谢家家主的六弟,已经修行到天阙境界。”

“天阙境界……”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

玉阙境界共计七重,天阙乃是最上一层,距离造化也已然不远。

“悬天京重地,许多强者都不曾显露自身的气魄,让我有些不知天阙境界究竟何等强大。

就比如那谢无拘。

可现在看来,天阙……对于凡人来说,几乎和仙人无异。”

陈执安心中感叹,可紧接着,他又猛然反应过来。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陈水君:“爹,你说你来杀人……你想杀的,莫不是这谢家六叔谢未书吧?”

陈水君同样转头,注视着陈执安,他的神蕴在陈执安耳畔轻动。

“司家司远瞾也好,又或者谢家谢无拘,谢未书,甚至那谢家家主……都是你我的阻碍。”

“你母亲想要离京,若是求其他人开恩,只怕不行。”

那战车疾驰而至。

陈执安觉得嘴唇有些发干,他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带出一些无奈的笑容:“所以……你便带我千里迢迢前来,杀这个谢未书?”

陈水君一只手落在腰间的黄雀风上。

天上斜风细雨忽然又生出变化,原本宜人的雨水,却变成了小雪。

小雪落下,带出森寒的杀机。

“你能打探到这谢家六叔先谢家家主一步前来悬天京,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陈水君声音悠然传来:“既然是敌人,自然能杀则杀。”

“今日杀了这谢未书,也算是给谢家的教训。”

“谋算我陈家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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