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中转站之特殊学校的特工 第150章 蒲公英之海

“我记事起就在这里了，他们说养了我八年，那……”

那她应该是三岁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长到现在……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瘦弱。

盼楠不太会算数，过了一会，她又缠着天河问：“你跟我说说嘛，夜空是什么样的。”

天河想了一下，“你记得……天空是什么样的吗？”

“不太记得了。”

天河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在外面，抬头就能看到天空，白天和黑天有很大的区别，白天的时候，天空是蓝色的，如果是晴朗无云的一天，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深蓝。”

“天空上有时会飘着云朵，有时，云朵是白色的，一朵一朵，有不同的形状，有的像小兔子，有的像花朵。”

“哇哦，那岂不是光盯着云看都会很有趣？”

“是吧，有时候云朵又会连成一片，挤压厚了，变成灰色，这样的天上，容易掉下雨水。”

“外面是这么丰富多彩的世界吗？”盼楠感慨。

“嗯，黑天的时候，天就会变黑。见不到白天的蓝天。但在黑天的时候，天空也不是漆黑一片的。”

“能看到星星的时候，天仿佛格外的黑，在这一片黑暗中，你可以看到很多的光点，他们的光格外闪亮，虽然无法提供照明效果，却能指引方向。这样的光点聚在一起，连成一片星河……”

“我要是可以看见天空就好了。”盼楠说道。

洛天河微微的笑了一下，“会看到的，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带你去看天河。”

“你没法带我走。”盼楠摇摇头，“这里来过很多人，后来他们都被叔叔带走了，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们。”

看来是之前的受害者，估计被带走后，都是将器官取出售卖了吧。

第二天，依然是那个人给盼楠送饭。天河这次没有多说，那个人也没有起疑心的离开了。

盼楠又一次主动的把面包递过来，“一起吃吧。”

天河接过面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为了拯救别人。如果没有我，有一个人，活不过十八岁，我可以救他的命。”

“谁啊？”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就像一个王国中的王子，以后将身居高位，他被很多很多人瞩目着。”

看来是某个有权势的人家的孩子吧。天河一边想，一边又问，“你怎么救他？”

盼楠说，“她们说我身体里的器官可以救他，他还太小了，要等到他长大些，才能更好的保住他的命。”

很难想象，连天空和云朵都不知道的女孩说起这些却这么专业，“你都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们跟我说的，毕竟我从小就在这里，有几个叔叔总会和我说说话。”

“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在那之后你会怎样？”天河问。

“在那之后我就可以离开这里。”盼楠言语中有些期待。

“你的父母呢？”

“他们现在很幸福。”

天河愣了愣神，如果她的器官被移走，多半之后会死。“那你离开之后想做什么？”

“我离开这里之后，想去看天河。你知道哪里可以看到天河吗？”盼楠天真的声音让天河不禁莞尔。

“知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啊？”

“可以啊，不过嘛。”天河故作神秘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拿起手中盼楠分自己的面包，“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就像你给我面包一样，连同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能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吗？”

“嗯，我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的。”

盼楠点头后，天河从包里掏出一小串钥匙。“这是从那个叔叔那里拿来的。”

这上面有两把钥匙，天河挨个试了试，发现开不了自己的锁。索性掰开钥匙环，直接用着铁丝技术打开了这把大锁。

没想到那个人带的竟然不是他们的锁，那看来今天有人要进不去家门了……

咔哒一声，天河打开铁门，走出了牢房。

“啊！”盼楠惊讶的捂住了嘴。

“一点点魔法。”天河笑了笑。

这是一个废弃的地下矿场，供那些人进出的楼梯应该通往地面。装杂物的是一些有了年头的矿车。碎木头，旧家具，碎石子……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往这放啊。这些东西上都有一些暗红色的脏污，应该是血迹。

天河沿着铁轨往深处走去，越往里光线越暗，最后甚至一片漆黑。天河只好打开自己身上的便携强光灯。

既然把人关在这里，那这里应该很适合藏些别的什么东西。然而，这好像就是一个废弃矿厂，没有做其他事的房间，也没有什么资料，甚至没有其他的受害者。

天河从衣服内侧拿出没被搜出来的几个微型炸弹，安置在合适的爆破点。天河的计划是解决目标任务后，把这里永远的埋葬。

做完这些，天河回到了自己的牢房。随着年久的牢门声，盼楠惊讶的说：“你回来了？”

“嗯。”天河点头。

“你不逃走吗？”

“为什么要逃走？”

“之前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逃走。但是他们打不开门，你能打开门，为什么不逃走？”盼楠问。

“和你一样，我是为了拯救别人。”

“也是某个很重要的人吗？”

“不，是很多不是国王和王子的人，也包括你。”

盼楠听不懂天河说的话，但是她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陪自己的人，那个人就那么快离开，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天河这次的任务不算复杂，只是在等着他的目标孟辉出现，之后一网打尽。当然，在他的心里，一网打尽这个环节，也包括救出盼楠。

这里昼夜不分，但天河知道确切的时间。晚上9点20分的时候，盼楠突然对天河说：“我睡不着。”

“怎么了？”

“你害怕吗？”盼楠问道。

“不怕。”

“可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吗？”

“好啊。”天河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但随后他又在思考讲什么样的睡前故事。

天河从记事起就在ISSO，从未听人讲过什么睡前故事，对睡前故事的了解也仅仅限于书上的文字。

最后，天河选择了一个公主与恶龙的故事，算是比较标准的故事模版。

公主的歌声会吸引蝴蝶和小鸟，快乐的生活在城堡里。有一天，恶龙破坏王国，抓走了公主，把公主带到了龙窟之中。龙窟中的公主非常伤心，把自己的悲伤寄托在歌声之中。

歌声吸引来了小鸟，小鸟帮她把讯息传了出去，传给了骑士，于是骑士打败了恶龙，救出了公主。

“公主漂亮吗？”盼楠问道。

“故事里，她是王国最漂亮的女孩，穿着镶嵌着珍珠的裙子，戴着水晶王冠。”天河回答。

“那之后呢？”盼楠又问。

“恶龙被讨伐，一切回到正轨。”

盼楠此时确实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的继续说：“可惜我不是公主，我连自由都没有。”

天河轻笑一声，“公主总是不自由的，只是有的公主被关在城堡里，有的公主被囚禁在恶魔的巢穴里。所以没什么不一样的，睡吧，公主大人。”

其实天河知道，他们不会把他在这里关多久。毕竟他们连饭都不给天河吃，应该是很确定这段时间天河不会饿死。

天河被关的这几天里，盼楠总是大方的分享自己的食物。天河总是耐心的和她讲外面的世界，小动物，花朵，昆虫……睡前故事也从巨龙恶魔讲到了精灵和巫婆……

就这样，时间过的也不算无聊。很快，天河的目标孟晖便带着几个人出现在这里。

孟晖，这一条产业线上最关键的人物之一，他经手的受害者数不胜数。他总能在某些人生命的关键时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器官带去，奇迹般的挽救一个又一个生命。

一些人的死，会换来另一些人的生。这就是一命换一命的器官交易。

“唐霍还真是好命，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这么合适的人。”孟晖抽着一支烟，大大咧咧的和旁边几个小弟说。

“你是孟晖？”根据照片，天河很清楚这个人就是孟晖。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孟晖转念一想，可能他的这些小弟什么时候提起过自己，便也没有多纠结，转而向旁边的人说：“算了，把他带出来吧。”

咔一声，关着天河的铁门就被打开了。

天河看看旁边的牢笼，盼楠正用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里被关押过不同的人，盼楠总喜欢找他们搭话，偶尔也会有人愿意陪这个小女孩聊几句，他们总是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几天，之后又离去。

“盼楠。”天河低声说，“闭上眼睛，别看。”

天河并不知道盼楠有没有听他的话，真的闭上眼，但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盼楠身上了。

一把沾上了血红的钥匙深深扎进了想拽住天河的那个小弟的喉咙，仿佛他就是那把合适的锁，天河手上微微用力，他的喉咙就被切断，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砸在地上。

“一、二、三、四。”天河数完轻笑了一声，才带了四个人来，这个孟晖还真是有自信呢。

“还有力气反抗！快抓住他！”孟晖指挥着另外的三个人，还有空补上一句“别弄死了，唐霍的女儿还等着他救命呢！”

该谢谢他吗？还想留自己一命。不过天河不想多说话，而是看看旁边的那具瘆人的尸体上有没有武器。

本来只是无意的行为，天河却真的摸到了武器。而且……是一把手枪。

有枪，不会还有防弹衣吧？天河想着，手上却毫不犹疑的一枪射中了距离孟晖最近的一个人的眉心。直到那人啪一声倒在地上，孟晖才得以发现。

孟晖发现的同时，他的另外两个小弟也发现了，这下无需孟晖命令，那两人连同孟晖立马拿出枪，把枪口对准天河。

“你到底是谁？卧底警察？”孟晖声音颤抖，不可能，警察怎么会管到他们头上？

“我是被关了几天的受害者，这个理由，够不够？”天河一手拎起旁边的尸体挡住两发子弹，两枪，贯穿了孟晖两个小弟的眼睛和喉咙。

随后把枪丢在一边，闪身到孟晖的面前，一把钥匙扎进孟晖拿枪的手腕里，生生的从手腕处切断了孟晖的右手。

“啊啊啊！”孟晖的惨叫声还没有发出几声，他的脖子就被天河掐住，比天河矮上一截的孟晖被天河生生的提了起来。

“你的证言可能还有用。”这是孟晖生命最后在他耳边的句子，下一刻，他的生命就在天河的手中消逝。

“可能也没什么用吧。”

天河从他们的身上翻到了盼楠那个牢房的钥匙，将门打开，蹲在盼楠的面前，“结束了。”

“可以睁眼了吗？”盼楠听出那是天河的声音。

“可以了。”

盼楠睁开眼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天河，灯光依然昏暗，但这个距离，她也能看到天河的湛蓝色眼瞳。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这种独属于这个牢房味道加重了许多。

“我是来救你的，你安全了，走吧，我带你去看天河。”

“刚刚的那些叔叔呢？”盼楠问。

“他们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你是来救我的？为什么？”

“因为你就在这里，所以我是来救你的。”

盼楠牵起天河的手，“我们去哪里？”

“去外面，外面没有巨龙和巫术，但是花的种类和云的形状穷尽一生都看不完。”天河牵着盼楠起身，牵着她穿过那几个人的尸体，走上通往外面的楼梯，打开了大门。

随后天河轻轻一按，引爆了之前安装的爆炸器，整个地下矿场坍塌，掩埋了这条通道。

门外，是漫无边际的草原，正是季节，火红的蒲棒如海浪一般铺在草原上，阳光，万分刺眼。

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需要时间适应光线，于是，天河用他的手挡住了盼楠的眼睛。而盼楠对外面的一切都很感兴趣，睁大眼睛透过天河的指缝看外面的世界。

风一吹，蒲棒炸开，蒲绒随风漫天飞舞。

轰隆隆的机械声，天上是来接天河的直升机。许是觉得盼楠应该适应的差不多了，天河放下手，对盼楠说，“走吧，我带你去看天河。”

一如约定的那样，我带你去看天河。

“不用了，我好像知道天河是什么样子的了。”盼楠在阳光下露出了女孩独有的，甜甜的笑容。

“天河，就是漫天蒲公英之海，倒映在无边黑暗中的样子。”

最终，窝点被端，唐霍被供出，进了监狱。等待他的，是漫长的刑期。

唐霍一开始不接受自己被抓的事实，但很快，他更像是如释重负。

他可以用钱继续打通关系，但是他却只用自己的关系网做了一件事——器官捐献。

他的器官和他的女儿的，完全配型。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不想。毕竟这对身体有所损害，他不希望伤害到自己，而且自己也可以弄到其他的肾源……

也许是觉得现在没必要了吧。在这个时刻，唐霍终于还是决定还是将自己的肾脏捐给女儿……

ISSO针对受害者有完备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提供教育，心理咨询，社会身份恢复……如果受害者有意愿并且相关成绩优异，可以留在这里工作。

盼楠无处可去，所以留在ISSO学习。后来，她知道那次看见的漫天飞絮是蒲绒，于是更名为蒲绒。她也知道了洛天河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之一，知道了那天他们始终没有去看的天河，到底是什么。

这几年，他们联系的很少。这天，蒲绒向洛天河发出消息。“洛长官，我学习的驾驶课程就快结业了，今晚可以来陪我练习吗？”

“好。”

晚上的机场，洛天河如约而至。现在，蒲绒已经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了，军装下健康有致的身材取代了虚弱，脸色也从惨白变成了红润。站在直升机的前面对着天河招手。“洛长官，这里！”

“我来了，想怎么练？”天河今天也是一身军装，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陪我飞一圈吧。”蒲绒笑盈盈的拽住了天河的手。拉着他上了直升机。

天河坐在蒲绒的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在担心明天的考试吗？”

“不担心。”

“你想去哪里？”

“去看天河。”

说完，蒲绒将机舱内的灯全部关掉，舷窗外，是漫天的星河。夜空格外的黑暗，显得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天空中展出一条美丽的光带……

是星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