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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审判长让公诉人宣读了对张崇邦等人的控诉，包括过误杀、刑讯逼供致人死亡、违反警队条例、篡改、编造事实，欺诈等多达7项罪名。
“带证人上庭。”
审判长严肃地进行了下一项。
八名在广昌大厦1304号房被救的市民，被带入法庭，准备依次上台作证。
“邦主，我们打死人，救了这些市民，他们一定会为我们说话的，对吧？”
吕思慧紧张地小声问。
“当然。”
张崇邦斩钉截铁地回答，信心十足，这个回答，让几位手下，稍稍安心了一些。
也对，这些人都是他们救的，没道理，不维护他们。
八名市民的证词非常关键，足以影响陪审团对他们的判决结果。
第一位上庭的，是在1304穿条纹汗衫的秃头老伯，今天他穿上了白衬衣。
站在证人席上，手抚着圣经宣誓：
“本人谨对全能上帝宣誓，所作之证供均属真实及为事实之全部，并无虚言。”
宣誓完毕，他就当时的事件做出了陈述，讲出了证言。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不是张sir这些他们救的，因为炸弹根本就是个玩具，就算爆炸了，也不会产生任何伤害，为此打死人，太过了。”
大白鲨的表情瞬间一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位老伯。
张崇邦的眼中也充满了诧异。
这个证词一出，他就像是被打了一棍的一样，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所有人都惊呆了。
接着，证人依次上台，说出的话，越来越对张崇邦等人不利。
“据我所知，张sir的老婆当时也被绑架，关心则乱，谁知道他们这么卖力，是为了救我们，还是救他老婆才下狠手的？”
“救人，是差人的本职工作，但是打死人不是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人，没必要！”
……
一个个证人上庭作证。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的证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的证人，对救援当天的警方表现不满，趁机发泄。
有的证人，看了新闻播报，愤愤不平，为了受害人家属打抱不平。
五花八门的回答，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张崇帮等人说一句好话。
这些话，一句又一句戳心窝子，如万刀扎向张崇邦，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只见双拳紧捏，双目圆瞪，看向这些自己牺牲老婆，牺牲婚姻，牺牲前途，救下来的人质，内心开始崩塌。
再也没他劝别人大度，劝人看开的那种云淡风轻。
内心澎湃的恨意，仿佛随时都会火山爆发，他紧咬牙关，恨意从眼中喷薄而出。
“铿！”
张崇邦双手握住栏杆，手上的手铐，发出一道金属撞击的嗡鸣。
他死死地瞪着这些证人，隐忍到要爆炸。
同样，大白沙、吕思慧等一众警员，全都被激怒，蹭地一下站起，满脸怒意，早已忍不了了。
“靠，你们乱说什么啊？”
“扑街，你们这些狗东西，当初就不应该救你们！”
“恩将仇报，农夫与蛇，你们不配做人！”
“扑你老母，当初就应该让你们炸死，炸得稀巴烂！”
“你们讲什么鬼话，我们救了你们，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吗？”
……
大白鲨等人，一个个怒目圆瞪，咬肌隆起，青筋虬结突起，指关节捏得泛白，压抑不住怒火，冲着这些证人怒骂。
陈世贤饶有趣味地看过去，看着他们挣扎，暴走，愤怒，痛恨，不甘，后悔，表情十分舒爽。
“当年在法庭上，霍兆堂也是这么对我们的，后来，张崇邦怎么说的？”
爆珠立马捏着嗓子，夹起来模仿：“我们系差人，救人是我们的天职，大恩不言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装完一波，他面露不屑地从鼻腔喷出一出鄙夷：“张崇邦，这些狗屁大道理一套又一套的，成天当圣母，轮到他们自己被人恩将仇报，现在比我们当时还激动。
“那脸，比吃屎还难看。”
“他不是大度吗，他不是佛系吗，怎么现在不淡定了？”
陈世贤嘴角微微翘起：“因为劝人，又不需要成本。”
“显得他清高，豁达，逼格高咯。”
爆珠、邱刚敖、阿华等人，全都面带鄙夷，露出笑意，看着张崇邦，一脸幸灾乐祸。
“安静！”
审判长重重地一敲法槌，不满地看着张崇邦等人：“请被告保持冷静，否则，算你们扰乱法庭秩序。”
张崇邦和大白鲨等一个个的，才脸色憋得涨红，缓缓坐了下去。
一个个全都用恶狠狠地目光，追送着那些人质走下证人席。
“接下来，请当时现场指挥官，章文耀警司，上庭作证。”
章文耀走了进来，走向证人席位。
他看起来，西装革履，红光满面，不像是来上庭的，倒像是在颁奖现场似的，与张崇邦等人的灰败，形成鲜明的对比。
毕竟，剿灭贼王天团，张崇邦他们倒霉，但他却是名利双收。
章文耀一站上证人席，就看到了观众席上的陈世贤。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目光微微交流，算是打了招呼。
“邦主，是章sir！”
“他一定不会像那些没良心的人质一样乱说，肯定会帮我们说话的。”
大白鲨看到章文耀进来，充满希望地道。
“没错，章sir当时信誓旦旦说过，会保我们的！”
曹云开口道。
只要章文耀能帮他们作证，至少，他们刑讯逼供致人死亡的事情，就还有转机。
张崇邦看着章文耀和陈世贤暗中目光交流，却面露忧色。
“章警司，被告在提交的口供中提到，在行动开始前，你勒令他们必须以人质为上，并且暗示他们，无论采用什么方法，你都支持，即使出格也没关系。”
“万一出事，你会保他们，一切由你来扛，是不是真的？”
“哒哒！”
章文耀拍了拍面前的扩音器，声音在空旷的法庭上回荡。
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对不起，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作为当时的现场指挥官，为了营救人质，确实要求他们尽快解救。”
他无视张崇邦和大白鲨等人恳切样子，话锋一转：“但是，我从未要求过他们使用非常手段，更没有允许他们滥用私刑，当然也不会让他们杀人！”
张崇邦，大白鲨等人，听到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脸上全都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也被背刺了？
为什么要说也？
张崇邦微微一愣。
记忆与现在重叠。
司徒杰当年在法庭上，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与现在章文耀说出的话，高度重叠。
这一刻，他傻了。
所以，陈世贤他们走过的老路，他们也要跟着走一遍吗？
不可以，不可以！
张崇邦慌了。
他的老婆现在正在医院，马上就要生了，孩子即将出世。
绝对不能当一个罪犯爸爸。
他虽然不是警队的未来之星，但是年纪轻轻已经是督察级，前途一片光明。
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张崇邦这一刻的求生欲爆表，他听着章文耀不断撇清干系的证词，牙都快咬碎了，面露不甘地大声质问：
“章sir，你明明答应过我们，会保我们的，你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只是叫你们做事，没叫你们杀人啊？”
章文耀脸不红心不跳，不顾张崇邦等人的死活，满脸‘正气’，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大声表明立场：“我是一名警司，也是现场指挥官，作为上司，为了办案，对下属进行施压，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合法的前提下。”
“警务人员，从入职的第一天，就宣誓过，也都背过警训，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严格遵守规章制度。”
“绝对不可以徇私枉法。”
“这是铁的纪律，不变的底线！”
“每一位警员，都应该牢记于心，时刻谨记！”
章文耀义正言辞，将证人证言，变成了他对正义的宣讲。
开玩笑，他现在可是警队的标杆，是打造出来的英雄人设。
怎么可能和这些臭鱼烂虾搅合在一起。
更何况，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金主爸爸陈世贤的杰作。
既拿人好处又被握有把柄，不乖乖配合，当庭承认自己许诺的一切，除非脑子有泡。
陈世贤微微点点头，对于章文耀的表现很满意。
“扑街，人渣！”
“事后甩锅，你这种败类，简直就不是人！”
“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
……
大白鲨和曹云等人被激怒，看着章文耀的嘴脸，暴怒地大骂。
与他们的暴怒不同，张崇邦一脸阴沉，目光阴冷地扫过章文耀和陈世贤的脸，下颌线紧绷。
心如死灰。
今天所遭受的一切，肯定都是被设计的，包括庭上的证词。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以及浓浓的恨意。
“被告，请注意控制情绪！”
审判长再次强调。
“哐哐！”
法警用警棍敲击着铁栅栏，眼神之中充满震慑：“坐下！”
“收声！”
张崇邦脸色沉着脸，呵斥。
再闹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给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在，一切已经脱离掌控，只能听天由命。
接下来，上庭的，是在1304屋内，劝过张崇邦和大白鲨的新晋警员，何路平，以及警队一些朝夕相处的同僚。
“当时，我提醒过张sir他们，刑讯是违法的，是不合规的，我们是警察，要牢记底线。”
“但是他们没听，一意孤行。”
公诉人追问：“所以，当时，张崇邦他们几个，是明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吗？”
犹豫了片刻，何路平点点头：“对。”
张崇邦和大白鲨等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吕思慧捂脸，开始低声啜泣。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曾经关系不错的同僚们，没有一个为他们说话。
他们已经彻底沦为警队的弃子。
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经过一轮一轮的证据出示，证人作证，陪审团投票表决。
很快，审判长就拿着决定张崇邦等人命运的判决书，宣布结果。
“全体起立！”
“在本次案件中，被告张崇邦等人，所涉嫌包括过误杀、刑讯逼供致人死亡、违反警队条例、篡改、编造事实，欺诈等多达7项罪名，经过本庭审查、听取控辩双方证词，本庭认为，证据确凿充分。”
“现根据陪审团给出的结果，进行宣判。”
“因为被告行为性质恶劣，且曾为公职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判张崇邦等人，死刑成立！”
审判长扬起手中的法槌‘咚’地敲下，一切尘埃落定。
“现在宣布，退庭！”
台下，记者的闪光灯不断闪烁，不少镜头聚焦在张崇邦等人听到判决后的表情上。
张崇邦和大白鲨等人，此刻僵在当场，仿佛溺水一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连呼吸都停滞了。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最近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是身穿警服，手握权力的差人。
现在，告诉他们，全都被判了死刑，全都完蛋了？！
虽然，港岛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刑，所有判决的死刑，都会被女皇赦免，成为无期。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下半辈子，通通都要在赤柱渡过。
这想想就是何其的绝望和痛苦。
“哇噢！”
庭下观众席，爆珠夸张地一声惊呼，无比兴奋，仿佛审判长宣判了个什么好消息。
他冲着审判长的背影，大声赞道：“审判长英明，判得好！”
“公平公正，判得好！”
邱刚敖、阿华、阿荃几个也全都欢天喜地的。
“唰”地一下。
张崇邦、大白鲨等人全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爆珠的行为，无异于，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在别人的坟头蹦迪。
“陈世贤，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偷奸耍滑，用卑劣的手段，歪曲事实，颠倒黑白，陷害我们！”
“这是藐视法律，这是犯罪。”
“你太无耻无耻，你太卑鄙了，你该下地狱！”
张崇邦在法警的催促声中，忍不住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双目赤红地大声叱骂。
“警官，借两分钟，说句话。”
陈世贤和邱刚敖等人，走上前去，与法警打了个招呼。
法警与欧咏恩相熟，陈世贤上庭前也打点了一下他们。
他们自然放缓了脚步，顺势给了他们点空间。
“张崇邦，我陷害你？”
陈世贤轻笑一声：“刑讯逼供致人死亡，你没做啊？”
“误杀姚sir，欺上瞒下，冒领功劳，你没份？”
他伸手帮张崇邦拉正歪七扭八的领结，目光忽然一冷，用说教的口气道：
“张sir，你说过的嘛，嫌疑人的命也是命，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现在这么激动做乜？”
“觉得自己没做错，死不悔改啊？”
张崇邦脸色一僵，这些话都是当年，他对陈世贤他们说的。
当年射出的箭，现在正中眉心。
他嘴唇微动，狡辩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们是为了救人，逼不得已！”
“误杀姚sir，那是意外！”
“哈哈哈！”
陈世贤不等他说完，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眼角飙泪。
“张崇邦，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当年，难道我们不是为了救人？”
“当时，你可不是这个反应。”
“你为了你那虚伪的正义，选择帮贼都不帮兄弟。”
“你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人可以做错事，但不能走错路。”
“当时，你指着我们的鼻子说，刑讯逼供致人死亡，我们这辈子赖不掉。”
“同样的，姚sir和六名警员的死，你赖不掉，季正雄被你们逼供致死，你们也赖不掉！”
“现在，这一切还给你，你就说是逼不得已，是意外，太可笑了。”
“总之，从今以后，你所谓的正义，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