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266章：浮言千秋誓

道山之内，林初生看着那依然漫天的无尽雷霆，心中无奈，却也只得抬手一抓，将仙宫收回！

一瞬之间，雷海之内，就只剩下了道山，而仙宫已经成为丹药，出现在林初生掌中，肉眼可见其上无数细密裂痕，似乎只要手指轻轻一捻，便能将之揉搓粉碎。

但只要它还没有真的粉碎，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温养，还能让其恢复如初。

失去了仙宫的支撑，漫天雷霆便顷刻轰击在道山之上，纵使那十二色道山再怎么厚重，也无法与数十万的雷霆抗衡！

不过须臾，便如先前的仙宫一样，裂痕遍布，崩塌在即！

一旦崩塌，其内之人将会被无尽雷霆，瞬间撕碎！

可林初生没有乱，他收起仙宫之丹，再次抬头，直视苍穹，双手更是蓦然掐诀！

“我心他化……不自在**！”

道山，崩塌了！

数十万的雷霆，降临了！

但于此同时，亦有一道道的身影，自林初生体内剥离，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不过转瞬，便足足分离成了一千零二十四道身影！

那每一个身影，也都是林初生的模样，唯独其中一尊的眼神，与其他所有身影的眼神，皆不一样！

这尊唯一，便是林初生的真身，他抬头凝视苍穹，眸光亦如先前，未曾变过！

而剩下的一千零二十三道身影，则是林初生的……不自在分身！

这些分身的眼神，是痛苦的，是疯狂的，是渴求的，因为他们也有各自不同的心念，但他们的心念，却被囚禁在了分身内！

因为他们……不自在！

曾经，林初生不愿修行这门术法，就是因为他不喜欢这种不自在，更不喜欢掌控这种不自在！

在他的心中，有一条线，死也不愿越过的线，亦如他曾言，仙不害凡，他不会做无端的恶！

可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超越了生死，若是道心所至，那么此恶，他会做！

说是骗人骗鬼也好，骗己骗心都好，若是道心所至，他会将那大恶，视作大善，然后自心中的那条线上……越过去！

哪怕在这条线的后面，是恶臭泥潭！

可林初生从来都明白，这世间最污秽肮脏的东西，正是那所谓道心！

那上千尊不自在的痛苦之身，在出现的刹那，便如同陷入疯狂，不要命般全部朝着四面八方的无尽雷霆冲去！

他们每一尊的修为，都至少是林初生的两倍，包括此刻林初生自己也一样，实力修为都有了极大程度的增长！

这便是我心他化不自在**的惊人之处！

在阴冥告知救治顾九秋的方法，知晓有此一劫后，林初生就已经着手开始修行此法。

如今的他，也只是堪堪修行到第十层，能够分化出一千零二十四身！

此法每提升一层，不仅仅是分化的不自在分身会多上一倍，所分之身的实力也会变得更强，包括施术者自己！

修行至十层，大概会按本尊原本的实力，提升一倍！

由此可见，此术虽是不自在，但却异常逆天！

不过也极难修行，饶是以林初生的天资，修行到第十层后，也有种如蝼蚁攀天梯之感，想要修行到第十一层，估计需要很久很久！

并且此术也存在了诸多限制，比如要无时无刻掌控那些分化出来的他心，并且分化越多，越难掌控，若是稍有不慎，则可能导致所有分身暴走，陷入万劫不复！

同时，这些不自在分身，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想要再次分化，就只有重新修行！

恰如此刻，就已经有冲在最前面的不自在分身，被湮灭在了雷霆之中。

纵使他们的实力再强，也不敌数百数千道雷霆的同时轰击！

但好在不自在分身的数量够多，死了一个，便立刻有下一个跟上去，前仆后继！

只是他们的神色，一个个都极为扭曲，死得越多，剩下的就越癫狂，越痛苦！

这份痛苦，更是随着术法相连，全部传递到林初生这里！

他们的每一声嘶吼，都如同贯耳魔音，仿佛如一柄柄利刃，斩在林初生心间，叫他归还自在，叫他去死！

林初生终于明白，恐怕这才是不自在真正的诠释，但凡他有一丝动摇，都会被种下心魔，以至于连他自己的内心，最终也会沦为不自在！

但好在，他没有动摇！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不自在分身去死，任凭他们在心中嘶吼，都没有半分动摇！

可在这个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他的心神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煎熬！

直至所有不自在分身被雷霆灭绝，直至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至此，林初生才终于从那份煎熬中解脱！

然后不知为何，他笑了！

即便所有分身都已经被摧毁，可天威依旧在，雷霆仍未尽，但却已经远不如先前浩大！

林初生的道心虽然未动摇，但终究还是被那些分身的疯狂影响，让他似也染上了一丝疯狂，那一双血瞳中，泛起了凶光！

于狞笑中，他挺身而上，将行山之躯运转到极致，迎着面前的数十道雷霆，一拳轰去！

只听一声震爆，数十道雷霆全部碎灭，却有另外的数百道雷霆，从其他方向轰击在了林初生身上，让他身魂皆伤！

可他却恍若未觉，一步横移，躲开更多雷霆的同时，再次将数十道雷霆轰碎！

在所有分身灭尽后，林初生就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的修为实力，但修为实力，并不等同于战力！

哪怕那些不自在分身的修为实力再提升一倍，也不会是林初生本尊的对手！

一个是因为分身的体内，没有山猫身外身内丹的加持，更因为那些分身提升的，只是纯粹的修为实力，在其他方面却差了太多！

只见林初生不断在雷海中腾挪辗转，每一次都会轰碎数十近百道雷霆，却又在每次出手时，都会被更多的雷霆击中，让他的伤势不断加重！

甚至就连一身黑袍，都早被轰出了道道烧痕，变得破烂不堪，整个人更是披头散发，伤痕累累，可谓惨不忍睹。

下方，顾九秋体内的九枚金丹，已经彻底混元如意，如同扎根丹田，与之一体！

那源源不断的古道之力，也随之涌现，仿佛迎来了春生，终于让顾九秋不再羸弱，逐渐有了抵抗之力。

但这并没有结束，随着阴冥掐诀一指，那贯穿道山，贯穿了丹田，扎根身与魂的夺道三钉，被瞬间震碎！

一同碎灭的，还有顾九秋的十色道山，甚至连她的丹田，她的身与魂，都开始有了破灭迹象！

若是在之前去动那三钉，则必然会是这个结果，导致她顷刻身死！

但随着丹田内的九枚金丹震荡，在顾九秋的极力掌控下，竟是以古道之力，稳住了丹田，没有再继续破灭！

尽管丹田仍然受损，身与魂也受了重伤，但却没有导致全盘崩塌！

只是重伤，不会身死！

而若只是恢复重伤，就简单了太多，有太多方法让她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甚至她的修为，都不会有太多变化，只不过是从新道的结山，变成了古道结丹！

这一刻，也就意味着顾九秋，真正渡过了生死大劫！

不过因为丹田受损，身与魂都还有极重的伤，想要行动，至少还需要一些调理。

对于曾经一心想要求长生大道的她，能够活着，自然是千般万般好！

可当她睁眼，看到上方还在雷海中挣扎，早已经遍体鳞伤的青年，却又说不出有哪一般好。

自中了三钉夺道起，这一年多来，对于林初生救她之事，她没有提一个字，更没有流一滴泪。

只因为她了解林初生，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如什么都不说，就由他安排，陪他折腾。

若能活，她想活，若不能，等折腾够了，他也就死心了。

“哈哈……哈哈哈……！！”

却在这时，长空之上，雷霆之中，传来癫狂笑声。

顾九秋从未认为自己会落泪，却于此刻双眼朦胧。

“顾九秋！！”

于癫狂笑声中，忽然响起一声呼唤。

“林初生，你在发什么疯？！”顾九秋仰头，亦是高声大喊。

上方笑声仍未停歇，很快传出了林初生的回应，连雷霆轰鸣都无法掩盖。

“哈哈哈……！浮言千秋誓，我有万古真！顾九秋，天地大道，诛我，灭我，我林初生……何惧？！”

顾九秋于双眼朦胧中，也笑了，再次高呼道：“我顾九秋喜欢的人，定是那天地誓言也敢违背，世间大道都不能诛灭……！！”

此刻，身在雷霆中央，于浩浩天威下的林初生，如那风中伏低的枯草，似那抬不起头的蜉蝣。

可林初生明白，所谓天劫，磨灭身魂是其次，磨灭道心是根本！

若道心磨灭，他即便身魂都在，却也与死无异！

所以，他不愿低头！

在听到顾九秋话语的瞬间，他更是不再闪躲，猛然抬头，直面天威，一指点出！

霎时间，在那雷霆海上，更高之处，阴云乍现，因果降临，凝成一指，倏然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