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391章：大道至宝

玄黄大日之内，那片特殊空间之中，陆丁六还在一镐子一镐子撅着，玄黄大日尊者也还在一拳又一拳轰着，齐心协力，共撼祭坛。

可那祭坛之坚固，超乎了两人的预料，两人一同破坏了那么长时间，可也只撼动了小小一角，想要将之完全破坏，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而在这片特殊空间之外，已经没有了娿神依的身影，她在看了片刻后，就已经悄无声息离去。

不过在离去前，她带着疑惑，又多看了玄黄大日尊者两眼。

娿神依身为皇天古帝之女，也曾是屹立皇天顶端的天之骄女，天资之强，在整个皇天都没几人能出其右！

再加上她本身聪颖，见识也广，所以在短暂的观察后，就已经能大致做出判断，这玄黄大日尊者，很可能是张地天留下的一道手段。

那毁灭大日的使命，应该也是张地天赋予。

不过让娿神依疑惑的是，这个使命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张地天，也在想着复生吗？”

“还有另一人，似乎与小林子是旧识。他体内那道声音，有些熟悉……！”

尽管有这些疑惑，可娿神依并不打算进行干预，反而希望两人能顺利，期待最终会发生什么。

对于这种事，娿神依看得很透彻，没有去踏足别人道中命途的习惯。

万古之前，古帝以一则劫道，为皇天大道拨乱反正，为众生定决前路。

但其实古帝奉行的，也是各自造化，虽以劫道约束众生，却也以劫道造化众生，让众生拥有各自命劫，这才逐渐开拓出仙神道统，让亘古以来的道乱皇天，走上了正轨！

娿神依继承了父皇的那颗道心，她愿看众生造化，她愿为众生开新路。

甚至为此，她不惜覆灭东圣灵洲四域神游，去与圣人一战，为的是希望能夺回父皇尸身，也希望能为新道，保留一份薪火。

可惜那一战，他们败了。

走出玄黄大日，娿神依以洞观秘法，看着天上地下的一切，看到了四方天地里成百上千的古蛮泥像，也看到了上方的小林子。

不过最终，她还是将目光落到了那些古蛮泥像之上，呢喃开口。

“记得父皇曾说过，蛮荒大道是这一个纪元里的至上大道，位格比仙神大道还要略高一筹，只不过因为最后败给了仙神大道，才会沦为下道。”

“以前未曾领略过，现在倒是个机会……！”

她目光饶有兴趣地扫过一尊尊古蛮泥像，最终定格在了一尊女泥像上，迈步走了过去。

此刻，在林初生的对面，正飞来一位白衣青年，青年手持问情古剑，带着无穷杀意，到来的瞬间便一剑斩落。

林初生看向来人，看向陈仙风，直面对方这一剑，不闪不避，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然而，这惊天动地的一剑，那斩落的璀璨剑光，才刚接近林初生，便化作了拂面清风，仅仅撩起了一缕发丝，没有丝毫威能！

这一幕，让陈仙风神色一凝，随即悬停在林初生的面前，注视着他，用充满杀意的声音问道：“巫灵灵……在哪？”

林初生亦看向他，不答。

陈仙风深吸口气，尽可能平缓自己的心绪，道：“罢了，打败你，再搜你魂，一切便知！”

下一刻，他收起问情古剑，抬手便对着林初生一指点来。

这一指，恍若凝聚了天威，乃是他在吞炼了一大块天土后，逐渐领悟的道法，凌天指！

在凌天指下，林初生恍若无限小，而眼前的陈仙风则无限大，一指如天，欲要将之碾碎！

这一瞬间，林初生终于可以确定，这陈仙风与陈长风一样，也曾吞炼过一块天土，并且其吞炼的天土，要远远超过了陈长风！

那股天威，骗不了人！

但见，陈仙风的凌天指将林初生所在的整片苍穹都覆盖时，林初生终于动了。

他伸出大手，施展出了三寸天地！

蓦然，一切都变了，是大与小的转变，是上与下的不同！

原本大无限的凌天指，忽然变得平凡，竟然连同陈仙风一起，进入了一片掌心三寸地。

陈仙风双目瞪大，只觉自己点出的一记凌天指，忽然化作了平平无奇，再无一丝威能！

抬头所见，是林初生那张低头注视的巨大面孔，与一双如大日的眼眸。

可在短暂的呆滞后，陈仙风竟忽然笑了，笑得莫名，甚至笑得有几分兴奋癫狂。

“从当初在蛮荒塔中与你一战，我就知道，会有今日！”

“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话落之际，在陈仙风的体内，有一道更为惊人的浩瀚天威，汹涌而起。

这天威之强，一瞬冲破了林初生的三寸掌心，让他这则道法神通无法再继续掌控。

林初生不得已下，只能撒手回收，任由对方脱离掌心三寸，屹立在前方。

他再看陈仙风的目光，已经有了不同，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能仅凭散发的天威，就让他三寸天地无法掌控之人！

这让他意识到，对方吞炼的那块天土，或许不比自己当初在大羽皇朝吞炼的那块小！

“你……应该也得到过天土吧？”

陈仙风看着林初生，忽然问道。

虽然林初生仍然没有回答，可陈仙风已经有了答案，这让他的眼中，又升腾起了战意。

当战意与杀意交融的刹那，便是陈仙风爆发的全力一击！

他猛然前冲，没有施展任何术法，只凝聚了煌煌天威，同时也将神游二境的修为凝动到极致，对着林初生就是一拳轰来！

林初生双目一凝，在对方动手的瞬间，就感受到了这一拳的恐怖，没有丝毫犹豫，同样将修为运转到极限，一拳迎了上去！

双方都是最为简单的一拳，但却足以撼动山海，能轻易将神游一境修士的肉身打爆！

林初生尽管也是神游一境，可他是身游主，肉身之强已经超过了寻常身游修士太多太多，完全能够力敌神游二境之力。

两人就这么一拳又一拳对轰，逐渐从缥缈天，战到了大日之上！

他们脚踏玄黄，相较大日，如蝼蚁蜉蝣，可就是渺小如他们，亦能搅动玄黄，撼动脚下大日土层！

那土层乃是大道演化的奇异物质，密度惊人，可两人每一拳的对轰，都能造成伟力，在玄黄大日之上留下一个塌陷的坑洞。

不过玄黄大日太大太大，两人所造成的破坏，对大日来说与挠痒痒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都称不上是破坏。

哪怕是陆丁六，也是在动用了特殊镐子的情况下，耗费数月的时间，才将大日给凿穿。

此刻两人不过是简单的对轰，单纯力量修为的碰撞，显然达不到这种程度。

在那对轰与碰撞中，可见两人时不时都会受一些轻伤，但又能瞬间恢复，千次万次交手下来，他们恢复伤势的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想要做到这个程度，至少也需要点亮五成身源，才能源源不断供给出不灭生机，恢复自身！

由此可见，陈仙风的不俗！

在东圣灵洲时，林初生遇见的那些个绝世天骄们，最多也就点了三成、四成的身源之地，基本没有超过四成者。

可陈仙风却能做到点亮五成，或许五成都不止！

然而，陈仙风并非只是神游一境修士，他是神游二境巅峰，不仅点亮了身源，也点亮了魂源！

而神游二境修士最强的，不是生机，不是修为，不是力，而是……法！

一旦魂源被点亮，便能让自身的魂完成质的蜕变与升华，拥有源源不绝的神魂之力，能直接以魂的源头，去施展法，从而让法的威能，放大到一个惊人地步！

恰如此刻，陈仙风与林初生又完成了一次对轰后，忽而咧嘴狞笑一声，再度施展出凌天指！

这一指，与他最初的一指又有不同，多了一股极其厚重的煌煌天威，更以魂的源头，将法的威能催动到极致！

林初生在这一指之下，仿佛身魂都要凝滞。

他并非是第一次与神游二境修士对战，甚至前不久还刚击败几人！

那些人施展的法，虽然也强，可林初生凭借自身天仙的生命层次，哪怕修为更低，也能与之抗衡，乃至略胜一筹。

但此刻面对陈仙风的道法，已经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甚至与当初在蛮荒塔中，也有着天壤之别！

在没有了压制后，才能真正感受到陈仙风的恐怖实力，其所点亮的魂源，多半也超过了五成！

而其他的年轻至上者，估计都在三成左右，不会超过四成！

此刻面对这一记凌天指，不禁让林初生想到了当初在悬道山的古碑遗迹中，修行千化万道法，在修行第一千座石碑时，面对的那位老者的一指，恍若天幕！

但他林初生，也早已经不是那时的他，纵使自身还没有点亮魂源，他也没有丝毫畏惧！

“正好借此机会，体悟体悟这魂，玄在何处！”

林初生一语落下，整个人忽然演化成了一颗血色星辰，并让星辰不断膨胀，与上方碾落的凌天一指相迎！

即便凌天指浩大，尤其在那股厚重的煌煌天威之下，宛如天幕。

可林初生的身源星辰在不断膨胀后，丝毫不比对方的一指小！

当那指尖与星辰触碰时，连大日之上，方圆万万里的玄黄都错乱，更是在两人碰撞的正下方，在大日之上轰出了一个深有万里，直径超过了十万里的大坑！

不过相比于整颗玄黄大日，这个大坑也只能算一个小小的凹槽，丝毫不起眼。

但两人碰撞产生的动静，却还是吸引了方圆之内，一些人的注意！

尤其那身源所化的血色星辰，与大日的玄黄二色完全不同，照样了八方，格外显眼。

远方，寄生了真武泥像的真娈儿，还在与第三后圣、旭光、东涯三人大战，他们四个最先被动静所吸引，纷纷为之侧目，惊异万分。

真娈儿看着演化星辰的师尊，眸中闪过异彩，决心不辜负师尊厚望，定要将这真武大道传承完全掌控过来。

于是她眼中战意更浓，出手越来越狠，动用的大道越来越重，一时之间，趁着三位至上者出神之际，打得他们招架不及，疲于应对。

但实际上，林初生对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厚望，只觉得他们能安然行自己的大道，就很不错了。

在更远的地方，娿神依也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将面前的一尊女泥像，收入了体内，开始了炼化。

大日之上，当碰撞的余威散去，星辰依在，陈仙风亦在！

林初生就屹立在血色星辰中，注视着对方，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他有生以来，遇到过最强的年轻一辈。

陈仙风同样看着林初生，看着那血色星辰，蹙眉间，眼中的战意沉凝下来，问道：“这就是身源之地的全貌，你的身源，点亮了十成？”

林初生仍然不答。

陈仙风却自语起来，道：“原来，真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如此说来，更留你不得了！我所行之道，所踏天路的上方……不可有人！”

终于，林初生第一次开口道：“上方不可有人，你想站得最高？那你可知，最高有多高？”

陈仙风摇头，道：“需要知道这点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因为你们抬头所望的我，就是最高！”

下一瞬，他杀意凛然，双手蓦然掐诀，施展了一则道法，唤作地覆天翻！

于蓦然之间，林初生只觉天旋地转，连五感神念都颠倒，一切都变得错乱。

在他的眼中，上成了下，黑成了白，小成了大，全都错了！

甚至连他的术法，乃至星辰，都因为这一瞬的错乱，变得不稳，导致修为难聚，星辰难显，溃散于无形！

紧接着，林初生所在的整片空间，如有上下天地，颠倒扭曲，欲要将没有任何防备，无法施展任何手段的他，碾碎在那片扭曲天地之中！

这一瞬间，林初生竟感受到了强烈的生死危机！

可他的内心仍然没有慌乱，甚至越是危险的境地，往往越能让他冷静应对！

错乱中，他正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推演，就在天地已经扭曲不清，欲要将他撕扯成碎片虚无时，林初生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推演出了一个机会！

纵使这片错乱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但林初生的悟性何其强大，只要给他一点的时间，将每一丝错乱都牢记，那就是规律！

然后，他以自身错乱的一切，顺利施展出了真武大道，凝聚出了真武剑！

当真武剑出现的刹那，立时铮鸣，在林初生的一念之下，划过长空，将方圆的错乱天地斩出了一道裂痕！

而林初生，就在这道裂痕的最中央，他也因此摆脱了错乱，抬手一招，便将真武剑握在手中，挥剑一斩，斩出了一道璀璨的剑光长河，将这一方错乱天地都完全斩灭！

终于，他彻底挣脱了对方的道法！

陈仙风看着如此简单就从地覆天翻中挣脱出来的林初生，神色间还有几分不可思议。

林初生却没有再给对方出手掐诀的时间，往前一步，挥剑再斩！

方才对方施展的术法，的确极强，让林初生都有几分忌惮。

他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挣脱，完全是因为此法与当初林初生根据掌月秘法，领悟的残月秘法有些相似，都有让乾坤错乱的部分。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看穿错乱，从而挣脱。

但林初生却不想再次置身于错乱之中，所以直接动用了全力，动用了真武剑，施展了剑经，一剑斩出一道剑光长河！

那剑光长河转瞬而至，也让陈仙风大吃一惊，同样感受到了生死危机。

但他的反应也不慢，抬手一抓，便抓出了一把拂尘，其古道气息浓郁，明显也是一件极其不俗的完整古天遗物。

当他手持拂尘对着剑光长河一扫，便将剑光长河荡灭，可他手中拂尘，也因此掉了几根白须长毛！

林初生见状，欺身而上，挥剑连斩，每斩出一剑，都是一道璀璨的剑光长河，恍若能开天，好似能辟地！

那一道道剑光长河，是如今林初生道的极致体现，其中不仅包含了真武大道，更有他身为天地剑主的无上剑道，与他天仙生命层次的修为凝聚！

可以说，那挥出的每一剑，都是林初生对大道的感悟，也是他的极致一击，威能至强！

而对面的陈仙风，就只能以拂尘应对，每接一剑，拂尘就会多掉几根毛，他的脸色也会随之难看一分。

虽说修为在达到神游二境后，已经能很好地掌控完整古天遗物，使之威能极大程度发挥出来的同时，也不至于被轻易损坏。

但奈何，那一道接一道的剑光长河，威能太强！

林初生的实力，更是已经远远超过了陈仙风的预料！

哪怕陈仙风想再施展其他手段，林初生也完全不给他机会，一剑快过一剑，真武肆虐，剑意横空。

所过之处，玄黄大日都被斩出一道道剑痕，宛如一道道不见底的深渊！

直至某一个瞬间，陈仙风手中的拂尘在剑光的不断消磨下，连一根毛都不剩。

可林初生的长剑未停，又是一剑斩来，那剑光长河之璀璨，瞬间成为了陈仙风眼中唯一的一色，欲要将他覆灭在这一色之中。

可就在此时，陈仙风沉凝的目光似做出了某种决定，于轻叹中，抬手隔空一抓，拈来一根奇异柳枝！

那柳枝绿意盎然，在出现的瞬间，仿佛令这一方天地都失重，原本璀璨的剑光长河，也霎时暗淡！

当陈仙风拈着柳枝，轻轻一挥，便让前方的剑光长河，顷刻消散！

甚至，这柳枝一挥之下，还有余威，让林初生神色惊变，毫不迟疑退后，可还是慢了一步，被余威扫中了半边身躯。

下一瞬，他的这半边身躯就如那剑光长河一样，直接烟消云散！

随后，他全力催动身源，又于顷刻间将肉身恢复，看着手持柳枝的陈仙风，如临大敌！

而陈仙风虽然占据了上风，让林初生吃了一个大瘪，但他的神色并不好，甚至还有几分难看。

因为他手中的柳枝，在一挥之后，其上的九片柳叶，忽然碎灭了一片，只剩下了八片！

“原本，我并不打算动用这件大道至宝，因为它还没有完整，可你……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个时候，陈仙风反而不着急动手，缓缓迈步，一步步走向对方，道：“告诉我，巫灵灵在哪，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林初生的目光，依然放在对方手中的柳枝上，尤其在听到对方说出“大道至宝”这四个字时，不禁双目一凝！

他当然清楚何为大道至宝！

对于现今修士来说，天土可谓是真正的至宝，不仅能吞炼入体，用来提升自我，同样可以用来炼宝！

此宝，便是大道至宝！

而相比于后者，前者无疑是有些暴殄天物，将天土吞炼，用来蜕变自身虽然好，但却有些浪费，远不及将其炼化为自己的大道至宝！

一旦炼成，此宝不仅能承载自身的道，作为前路的基石，更拥有无上的威能！

若要论哪一个能让修士走的更远，那无疑是大道至宝！

至于蜕变，天下能蜕变自身的宝物、秘法，太多太多，哪怕及不上吞炼天土，也好过囫囵吞枣，糟蹋了至宝！

而眼前的陈仙风，不仅吞炼过一块天土，竟然还有剩余，让他去再炼化出一件大道至宝！

只不过想要真正炼化出大道至宝，并非一朝一夕，需要长年累月！

陈仙风此刻手中的大道至宝，就明显未成，故而施展出来，会有所损耗！

可就是这么一件未成品，仍然能迸发出莫大威能，可见大道至宝的超凡！

“既然你不说，那就去死！”

陈仙风眼中寒芒一闪，再次挥动柳枝，如同挥舞一柄剑，对着林初生一剑斩过！

但这并非剑道，林初生即便身为天地剑主，也无法左右，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大危机！

他甚至不敢显化身源星辰，怕被柳枝斩灭！

所以，他没有选择，毫不迟疑一指碾落，让一欲因果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