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545章：因果如大劫

林初生看到这里，对于天外世界的格局，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所谓“宇内”，应该并不是指一个地方，而是在那片“无之境”中，或许存在了诸多个不同的宇内时空。

苍茫宇内，只是其一。

无妄天所在的那条长河时空，也只是其一。

而“道外”，则是一片更为浩大的世界，广袤无际，其内存在了无数超乎想象的小世界。

太阳在进入“道外”那片茫茫中后，也幻化出了一方小世界，隐于茫茫之中。

因为与众多太阴无数年的大争，太阳在来到这片茫茫中后，已经极其虚弱，并持续不断衰败，体表的裂痕也始终存在，似随时都可能崩塌。

同时，他看上去也变小了许多，远不如当初浩大，光芒也暗淡了不知多少。

还有太阴也一样，看上去同样变小了许多，更不如前。

这位太阴虽然在漫长大争中存活下来，可最终也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成为了傀儡，在小世界中被牵引着，不断围绕着太阳周转，形成轮回。

太阳似想利用太阴，以这种轮回的方式，来恢复自身。

这大概也是他为何要在苍茫宇内分崩离析之际，想着带走所有太阴，为他所用。

可与众多太阴之间的一场大争，反而让他更虚弱了，最终在创造的小世界内，陷入了沉寂。

不过太阴并没有完全放弃，纵使太阴之躯已经被太阳掌控轮转，可他还是为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提前在体内凝聚了一道分身，斩断了与主身的因果，使其不会受到太阳掌控。

在太阳陷入沉寂之后，太阴分身苏醒了，并在主身的体内，催生出了一个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也就是林初生所在的皇天后土世界，但如今的皇天后土，已经是这方小世界的第九十九个纪元。

林初生看到这里，才终于恍然，原来自己身处的这片天地，不过是在太阴的体内。

而第五太然，实则是太阴留下的一道分身！

仅仅是这一道分身，就已经拥有了开辟天地纪元的能力，林初生无法想象，太阳与太阴他们在全盛时期，又该有多么强大。

古帝前辈曾说，至高仙神之上，可以随意翻阅光阴的古书，乃至是可以随意撕毁书页的存在。

可太阳与太阳的强大，已经完全超乎了这个概念，时空在他们面前，真的就只如那浅滩之水，可肆意把玩。

幻象的变化仍没有停止，太阴分身在开辟天地纪元之后，创造了众生，并在天地中，埋下了一颗种子，栽种出了一棵扶桑树。

扶桑树吸收太阴太阳之光，茁壮成长，逐渐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关于扶桑神树，林初生记得在上古皇天时就有，还曾在光阴残像中见到过。

此树，是由两棵桑树互相扶持生长，故称扶桑，需长年累月吸收日月精华，生长的速度极其缓慢。

那两颗桑树，也代表了一阴一阳。

只是上古皇天的扶桑树，少有能茁壮成长的，根据一些古籍记载，最高才不过千丈。

虽也能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宝树，可与第五太然种下，那颗跨越了不知多少光年的扶桑相比，只能算是小小树苗。

大概只有生长到那种程度，才能真正称得上是扶桑神树。

后来，第五太然于神树下修行，传道众生，授众生苍茫大道，麾下万千星尊，直至一场弥天大劫到来。

这场大劫，源于外在的太阳。

太阴围绕着太阳轮转，轮转一周，是为一个轮回。

每当一个轮回走完后，原本暗淡的太阳就会绽放出璀璨光芒，照耀整个小世界。

那太阳形成了劫光，会将太阴体内的纪元覆灭。

第五太然为了将那一线生机延续下去，于是用扶桑神树的树心，炼化了一尊尊木棺，让自身与众多的星尊，沉睡在木棺之中。

与此同时，他更是将剩余的部分扶桑神树焚尽，演化阴阳乾坤，将覆灭的纪元，凝做了一层虚空，使得纪元可以继续轮回。

但第五太然也因此，陷入了一个极其虚弱的状态，被永远留在了那层虚空之内，藏在了一片道源空间之中。

随着太阴不断围绕在太阳轮转，太阳一次次绽放光芒。

太阴每走完一周，也是一个纪元的轮回，九十九个纪元，因此而来。

霎时，冥昭瞢闇，林初生所见的一切不断变化，待到眼前清晰时，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幻象，身处在苍茫宇内的时空边缘。

这同样是幻象，其内大日盘踞，皓月轮转，星辰无数，时空无际。

林初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所见的一切，对他心灵的冲击太大，也解了他心中太多的疑惑，不仅让他知晓了大世界的格局，更明白了自己所在天地的所有由来。

他并不认为所见的一切是虚假的，第五太然既然让他看这些，就没必要骗他。

且以林初生的境界，早已经能做到万般推演，将一切联系起来，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判断。

但有一点他却始终疑惑，第五太然为何突然要让他看这些，是真的如对方所说，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和人说说故乡与这不尽岁月的沧桑变化。

还是，别有目的？

林初生想不到，对于第五太然这样的大能者而言，想要去猜对方的心思，太难太难。

虽说第五太然只是太阴的一道分身，可他也是太阴的一部分，所思所想，都属太阴！

忽而，在幻象之中，那轮转的四十九皓月，其中的一个闪烁起莹莹光芒，随后竟化作了第五太然的身影，踏步走来。

不过数步之间，他就已经来到了林初生的前方高处，脸上带着微笑，也带着几分赞赏。

“若你生在那时的苍茫宇内，或许我会将你收作弟子，任你亲传，说不定有望将你培养成太阳之下，第五十位太阴。”

只是他说到这里，又轻叹摇头，“可惜你生在了错的地方，可惜你修了劫道，可惜你我注定为敌。可惜，可惜，可惜啊！”

这一连三个可惜，道出了他此刻的心境。

林初生眸光微凝，一步登高，来到与第五太然同等高度，对峙而立，沉声说道：“没什么好可惜的，世间从来没有那么多如果，那太阴之位，我更不稀罕。”

“第五太然，还有一点我很好奇，劫道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你为何如此看重，非要不可？”

第五太然倒是没有拒绝回答，他收敛了神情中的惋惜和笑意，悠悠说道：“世界很大，众生的道路，不一而足，我曾通过道外，游历过许多不同的宇内，见识过许多不同的大道。”

“有的宇内修法，有的宇内修身，也有的宇内，修众生五在，其中就有一个较为特殊的宇内，主修劫道！”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你就没有想过，这片天地，为何会出现劫修？”

林初生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想到了太阳。

当太阴每次走完轮回时，太阳都会绽放璀璨光芒，投射出无穷劫光。

虽然第五太然没有细说，可根据对方一言，林初生就已经判断出一个大概。

毫无疑问，那位太阳，也修了劫道！

甚至极有可能，对方之所以会出现大问题，导致裂痕遍布，险些粉碎崩塌，说不定也是因为其修了劫道。

按照第五太然所说，劫道源于一个特殊宇内，大概太阳也曾去过那个宇内，因为某种缘故，选择修了劫道。

其间缘由，无非是为了能更进一步。

但太阳失败了，最终非但没能踏出那一步，反而酿成了大祸，不仅崩塌了整个苍茫宇内，也让自身遭受了无法想象的重创。

为何林初生所在的这片天地里，会出现劫修？

因为在大日劫光一次次的照耀下，随着天地受到劫光的影响越来越大，劫修也就应运而生了。

故而越往后面的纪元，出现强大劫修的概率，也会越大。

好似上一个纪元的黄庭共主，也如这一个纪元的皇天古帝！

甚至于，林初生还想到了另一点，第五太然让太阴体内的纪元天地可以不断轮回，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让这片天地中，可以逐渐诞生出劫修！

而劫道，就是对抗大日劫光的关键，是可以走出这片天地的契机！

林初生在很早之前就有过这方面的猜测，所以第五太然才会如此看重劫道，此刻对方之言，无疑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如此说来，在上一个纪元之时，第五太然降临分身，欲要夺舍黄庭共主的事，就说得通了。

而黄庭共主，应该就是这片延续了九十八个纪元天地里，劫道最强之人。

除此之外，大概就是第九十九个纪元的皇天古帝。

可显然，第五太然小看了黄庭共主，或者也不能说是小看，而是劫道之强，超乎了他的预料，让他最终非但没能夺舍成功，反而还被黄庭共主拉着分身一起，同归于尽了。

那次估计也对第五太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只能任由纪元轮转，等待下一位劫修出现。

后来，在新的纪元里，他之所以阻止张地天道胜，大概就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在张地天道胜之后，可能不会出现强大劫修。

于是他改变未来，皇天古帝随之出现了。

再后来，第五太然吸取在上一个纪元里，夺舍黄庭共主失败的教训，没有再去夺舍皇天古帝，而是阻止了纪元的轮回，让皇天古帝身死。

接着他再降临意志，占据皇天古帝的尸身，自己去修行劫道。

可惜，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林初生这个变数，让他所做的一切布局，都成了空。

这诸多的种种，都只在林初生的一念之间，让他将所有都联系起来，彻底通透。

如今，他林初生凝聚出了劫道法根，就是今朝里最强的劫修，第五太然自然会找上他。

“看来，你已明了。”

第五太然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脸上重新出现笑意，道：“知道我为何要耗费时间，与你道明一切吗？”

林初生闻言，眉目一凝，道：“为何？”

第五太然笑道：“这方天地，今朝众生，在第三大境走出了因果道路，你身在因果之中，当明白这‘因果’二字，如大劫，知晓了这前因后果，你便永远逃不出这水中之月了。”

林初生神色倏然一变，离火之象的赤红眼眸皱凝，再次投射出璀璨目光。

但这一次，他却发现自己所见的这片幻象，已经不再荡漾。

这也代表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深陷入了这片幻象之中，再难以出去了。

这让林初生心中一沉，神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虽然修因果之道，甚至已经凝聚了七重因果，可谓厚重，立于众生因果之上。

可也如第五太然所言，今朝第三大境，修的只是自身的小因果，在天地间的大因果面前，其实微不足道。

而对于因果的认知，林初生更是远无法与太阴相比，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便着了对方的道。

第五太然接着说道：“你我虽注定为敌，可我欣赏你，也不曾是假，我游历诸多宇内时空，见过天纵奇才无数，能胜过你的年轻人，不多。”

“这场幻象苍茫，便是我送给你，最好的墓场。”

随着第五太然的话语落下，在他的身后，那片苍茫时空内，无数的星辰闪烁，化作了无数的苍茫修士，齐齐朝着林初生这边蜂拥而来，铺天盖地。

林初生神色大变，毫不迟疑出手，直接以离火之象，对第五太然斩出了第六灭道，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也尝试着能否破开幻象。

六灭道，乃是因果法，只要能力足够，就能斩断世间一切因果，破开一切虚妄。

可林初生已经深陷这幻象之中，以小因果，斩不了大道！

他的这一记第六灭道斩在第五太然的身上，仅仅是让对方身躯涣散，消失无踪，仅仅是在幻象世界中，留下了一道痕迹，破之不开。

在第五太然消失之后，无数星辰所化的苍茫修士，已经蜂拥而至，众多身影连绵一片，近乎看不到边际。

一场殊死之战，也将顷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