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克岛锚地等了两天,台风过去了,舰队再次启航时,状态要比台风之前好了不少,虽然还没达到横平竖直的水平,多少也能数清楚队列了。
这个巨大的进步肯定不是台风刮来的,威克岛码头上摇摇晃晃的尸体才是老师。很多时候人不是学不会,而是不想会。然而这个毛病一下子就让塞特尔给治好了,哪怕是捏着鼻子会的也比之前好太多。
可还没等塞特尔接受完战舰编队各舰长的恭维呢,第二场热带风暴又突然降临了。
这下塞特尔是真没辙了,离开珍珠港基地刚好半个多月,距离加拉帕戈斯群岛的锚地也还有半个多月。舰队正处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根本没地方可躲。
事到如今只能感叹时运不济,赶紧往货船上紧急增派人手,再安排好备用集合点坐标,然后一声令下作鸟兽散。
现在只能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多快跑多快,向着西北方向逃命去吧!
如果再把舰队强行凑到一起,不仅起不到保护作用,还容易在暴风雨中互相碰撞,增加出事故的概率。
至于说救援,那就更别提了。风平浪静的时候还能搭救,在高海况下别说救援,连靠近都不能,谁去救援就等于把谁的船也搭进去,绝无例外!
这时候就能看出海军和商船的区别了,不是装备上的,而是技术上的。虽然都是常年在大海上行走的老手,可海军训练的内容大多是为了应对极端情况,在高海况下保持编队正是科目之一。
商船求的是平稳经济,遇上天气不好宁可多停靠几天也不冒险,除了少数有经验的老水手,大多数都没经历过此种场面。
接到疏散命令之后马上一哄而散,恨不得凭空再变出一根桅杆和几面帆,发了疯似的跑散了!
可能是因为上一场台风带走了太多能量,也可能是否极泰来,这场台风的强度要小些,加上发现的早,只要能保持正确航向,船只不出大毛病,大概率能脱离。
事实上塞特尔抵达集结点不到一天,就开始有船只陆陆续续赶过来集合了。又等了两天,绝大部分船只都安全抵达,只有一艘朝鲜货船始终不见踪影,也没人知道它的去向。
“不等了,马上启航!你下去把有关陆军的损失情况向杜都督说明,再告知航程调整之后的新时刻表。”
塞特尔不打算再等了,虽然事关两百多名陆军官兵的生命,可舰队运载的陆军数量更多,每在大海上多拖一天风险也就更大一些。
这时候做为舰队司令和珍珠港战区的副总指挥,自己必须果断做出取舍。如果为了保全名声,那就得再多留几天,同时派出更多军舰搜索失踪的货船。即便最后没找到也算尽了全力,不会被陆军埋怨和记恨。
如果为了战事顺利,最好快速抵达锚地,减少在大海上航行的时间,以免再碰上极端天气,继续增加损失。
另外舰队装载的两个半卫陆军大多没接受过远航训练,突然间拉上船从各地辗转颠簸个把月送到珍珠港基地,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呢,又上船继续漂洋过海七千多公里,再好的身体素质也会吃不消。
当非战斗减员到达一定数量,军队就会失去战斗力,那时候就算一个人不落的把陆军全送到了指定海域也是枉然。
不过指挥舰队航行虽然是自己的权力,用不着向任何人请示,但也不能完全忽视别人的意见,比如陆军都督杜文焕。
做为两位平级的战区副总指挥,一个负责指挥海军,一个负责指挥陆军,从总参谋部下达的任命文件上看,职责划分得非常清晰。
凡是用船航行作战的事情都归自己指挥,而离开船到了陆地上之后就由杜文焕说了算。如果还有职责不明的地方,又谁都不想让步,那就去找总参谋长要求裁定,谁让他是珍珠港战区的总指挥呢。
然而做为多次参与过登陆战的塞特尔,绝不认为这么安排前线指挥官权限是对的,尤其是平级的设定简直太蠢了。
能做到这个职位上的军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甘于人下之辈,脑子里必定有一套作战思路和经验教训。不论按照谁的想法去实施都有可能成功,但把两个以上的思路糅合在一起就不见得是1 1=2了。
而权限清晰的平级设定,就是要强行把两套思路往一起掺合。如果有个裁判时刻盯着还不太糟糕,大不了天天吵架,最后去找总参谋长裁定呗。
可宇航员只是挂了个珍珠港战区总指挥的名,实际上却悄悄去了西南都司,根本就没跟随舰队东征。这下两位副总指挥如果发生了不可调和的意见分歧,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了。
此事皇帝肯定知道,但为什么没有阻拦或者调配新的总指挥填补空缺就没人知晓了。对于如此不太合理的安排,塞特尔有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这是皇帝有意而为之,是在考验自己和杜文焕的指挥协调能力。
更大可能是要考验自己,杜文焕做为陆军元老,跟随皇帝东征西讨那么多年,肯定经历过多次考验,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所以在这次远征过程中,塞特尔给自己定下了一条规矩。不管是不是分内之事,只要有机会都要多听取杜文焕的意见。如果不是太对立的意见,哪怕不符合自己的行事风格也要尽可能的让步。
只要自己先做出低姿态了,以杜文焕的资历和年纪很大可能不会与小辈儿后进抢功,这样一来反倒更容易相处。
“塞总指挥,舰队遇到的麻烦我也是当事人,你的命令果断有效,我也都看在眼中,肯定会如实上报,不必担忧!”
不多时吴病钻出舱室,但不是一个人,身前还走着位穿陆军军服的小老头,红色的肩章上八角金星闪闪发亮。
不等塞特尔有反应先单手抚胸行了军礼,快步走上艉楼,把战损清单拍在了舵台上,抬头处已经签名用印,杜文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