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吗?!看到对面跑过来的人慌慌张张的,边跑边东张西望的,我愣了一下,不由停下了脚步,因为跑过来的人是杜文军的姐夫、县农机厂的厂长——陈鹏。
陈叔!我下意识地冲着他喊了一声。
陈鹏抬头瞥了我一眼,那张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满面红光。他似乎根本没有时间理会我,竟然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像阵风似的直接从我身边跑了过去,跟着“嗖”地一下,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搞什么东西?!我回过头,好奇地瞅着那条已经没了人影的巷口,轻声嘀咕道:不搭理就不搭理吧,怎么跟见了鬼似的,跑什么跑?!
还没等我抱怨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从街道上传了过来。我一扭头,就看到街道上又冲过来四个穿着西装却又膀大圆粗的汉子。尽管穿着西装,但是挂在脖子上歪歪斜斜、东摇西晃的并不是领带,而是明晃晃的大粗金链子。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皮鞋踩得地面上咚咚作响,冲过来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追着陈鹏,钻进了那条巷子。
“呃——”,看见这些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家伙,我猛地一下怔住了。我见过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就是去年十月份左右我和赖樱花在高家茶馆碰到的,跟陈鹏勾肩搭背的那伙人,当时吴有智也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怎么回事?!我感到有些奇怪,之前见到他们还称兄道弟的,怎么这会儿的架势倒像是来讨债的阎王?!难道是因为雷洪阳不让陈鹏负责沙场了,这些家伙就翻脸了吗?!
我甩了甩脑袋,正准备继续朝前走,就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吵嚷声,原本迈出去的腿不由又收了回来。
我赶紧凑到了巷口,把脑袋悄悄地朝里一探,就瞅见陈鹏已经被那四个家伙给堵在了巷子里,畏畏缩缩靠在巷壁,蜡黄的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唇哆哆嗦嗦的,活像只被野猫逼到墙角的老鼠。他举着双手遮挡在身前,不停地说着什么,神情显得异常的卑微。
陈总,跑啊——,怎么不跑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家伙,叉着腰,喘着粗气,朝着陈鹏吆喝道:我看你他妈的能跑到哪儿去?!
姓陈的,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让你横着出去!为首的一个家伙一把揪住陈鹏的衣领,把他给提了起来,“嘭”的一声,重重地按在了巷壁上。
各,各位老板——。陈鹏的身子萎缩着,两只手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生怕对方继续撕扯,嘴里不停地解释道:沙场的事真不是我故意的,纯粹是宁文富在捣乱,你们要找也应该去找宁文富啊。
放你娘的屁!旁边一个家伙从怀里就掏出来一个本子样的东西,拿在手上“啪啪啪”,连续重重地拍了几下陈鹏的脸,嚷嚷道:当初收老子钱的时候,你他妈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所有的事情你全给兜着,只要按时给你交钱!老子他妈的欠没欠你的?!嗯?!欠没欠你的?!
“啪啪啪”,那个家伙继续用本子抽打着陈鹏的脸。
陈鹏摸着被本子拍打过的脸,似乎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依然陪着笑,说道:你们先别着急啊,再给我点时间,我找找我妻弟,保证把事情给你们办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给你点时间?!我们的人他妈的都被赶出来了!为首的那个家伙,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要么,现在马上让老子的人回去开工,要么——。
他说着话,忽然间伸手从后腰上摸出一把弹簧刀,“咔嗒”一声,弹出刀刃,一下架在了陈鹏的脖颈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声说道:你把从老子们手里拿的钱,连本带利的给老子吐出来!
各,各位老板,我,我——。陈鹏的身子一僵,后背紧紧贴在巷壁上动也不敢动,声音里带着哭腔,蜡黄的脸泛着病态的潮红,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动刀了!我心头一紧,赶紧把头收了回来,身子紧紧贴在巷口的拐角处,抬腿摸了一把飞刀捏在手上,一边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一边暗暗思忖着:他们果然是为了沙场的事情翻脸了!怎么办?!要不要管?!他们不会真的在这里动手吧?!
我朝四周瞅了瞅,尽管有人注意到了巷子里的异状,但是并没有人主动出面上前去阻止,大多数人都只是好奇地朝里瞅上两眼,便赶紧离开了。
“唉——”,我对陈鹏并不太感冒,更何况这件事情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陈鹏还连着杜文军的关系,我也不打算在这里看热闹。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我也只有想办法阻止他们一下了。
我再次悄悄把头探了出去。
为首的那个家伙似乎并不在乎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手里拿着匕首,有些肆无忌惮的在陈鹏脸上比划来比划去的,嘴里说道:老子本来是干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清楚,要取你个胳膊取你个腿什么的,易如反掌。三天,老子现在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如果还解决不了这件事,那就乖乖地把钱退回来。记住——!
三倍!那个家伙继续冷冷地说道:你从我们这拿走了多少,按照三倍退回来就行,至于具体是多少,你自己慢慢算!三天以后,要是既进不了场,又见不到钱,老子就把你扔到清江河里喂鱼!
听懂没有!那个家伙忽然一声厉喝,吓得陈鹏又打了个冷颤。
他结结巴巴回答道:听,听懂了。
不过在这之前——。为首的那个家伙拿着手里的匕首在他脸上继续拍打着,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得给你留个记号,免得你贵人多忘事!
说完话,他手中的匕首微微一动。
“啊——”,陈鹏张嘴发出一声惨叫,抬手猛地捂住了自己左耳朵,浑身颤抖着,一脸惊恐地望着对面的那几个家伙,面如死灰。
似乎有血顺着陈鹏的脖颈流了下来,钻进了衣领里。
我的眉头一皱,那个家伙好像用匕首割伤了陈鹏的左耳。
我操!我正想是不是该喊上两嗓子,惊一下这些家伙的时候,一个围着陈鹏的家伙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地面,跟着踮脚朝后猛地一跳,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嘴里嚷嚷道:他妈的,这怂包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