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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锤现在搁哪呢？
正在中关村大院的小家里，享受不那么美好的时光。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李铁锤一个多月才回来这么一次。
今天正好周末，柳晏荷早早的去澡堂里洗了澡，又去菜市场买了菜，做了一桌子菜肴。
媳妇儿在对面，菜肴在桌子上。
只要吃了菜肴，就能继续吃.....然后拥有一个美好的时光了。
但是，问题就出现还有一个姑娘坐在柳晏荷旁边——刘静。
刘静此时压根没有觉察到自己正充当了某种可以发光发热的物件，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
“铁锤同志，你那本书写得真够好的，我好几次看哭了，却又舍不得放下。”
“咳咳，是吗....”看着小迷妹一样的姑娘，李铁锤也只能放弃了吹灭蜡烛的想法，随口敷衍了她几句。
刘静此时也顾不得吃饭了，瞪大眼，继续问道：“铁锤同志，你下一本准备得怎么样了？”
“下一本....暂时还没有想法。”李铁锤把《活着》拿出来，本来只是玩票性质，并没打算继续在文坛上发展。
开玩笑，来到这个激情火热的年代，自然要干一些激情火热的事情，哪能把宝贵的时间放在抄书上面。
“也是，像这种伟大的作品，充满了人生的感悟，写完之后，肯定要好好沉淀一阵子。”
刘静很善解人意，站起身拎着酒壶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铁锤同志，来，我敬你一杯。”
“客气了....”
喝了酒，李铁锤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八点钟了，而刘静还在那里叽叽喳喳。
他给柳晏荷递了个眼色，小柳姑娘知道糙汉子在想什么，却又不愿意打扰好友的兴致，只能给李铁锤递了个抱歉的眼神。
得，熬吧。
就这么着，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刘静才站起身，佯装惊讶的说道：“哎呀，真是对不住了，我忘记时间了，没有打扰你们两口子休息吧。”
“怎么会呢，刘静，这么晚了，让铁锤送你回去吧？”柳晏荷站起身笑了笑说道。
“不用了，这里距宿舍没有很远。”
刘静站起身走到门口，冲着柳晏荷眨了眨眼睛：“赶紧回去吧。我看你男人已经等不及了。”
“说什么呢...”柳晏荷小脸微红，嗔怪了一句，关上了门。
她刚回过神，就被糙汉子抱在了怀里。
“等等，刘静还在门外，能听到的。”
“放心吧，她已经走了。”
李铁锤用胡子在柳晏荷的下巴上蹭了蹭，柳晏荷本来想要反抗，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浑身瞬间软瘫下来，只能任由糙汉子将她扔到了床上。
“媳妇儿，你最近不是喜欢骑自行车吗，咱们两个一块骑车锻炼身体怎么样？”
“好啊。”柳晏荷搞不清楚糙汉子玩什么花样，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等她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屋内响起了一阵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歌声。
“给我闹!给我闹!给我闹!……粪力踩!给我闹!给我闹!给我闹!……粪里踩!给我闹!一边加档一边踩，一边加档一边踩……踩!!给我闹!给我闹!给我闹!”
门外，刘静斜靠在大门上，听到屋内传来的不可描述的声音，一朵红云从耳根处飘到了小脸蛋上。
“柳晏荷平日里挺文静的，怎么也这么放得开，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刘静啐了口吐沫。
“刘静啊，刘静，你好歹也是个文艺青年，怎么能做出这种偷听的事情呢？”
刘静想要离开，屋内的动静却有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她那笔直的双腿迈不动道。
足足两个小时后，屋内响起一道让人灵魂的颤音，刘静这才失魂落魄的离开中关村。
骑着自行车行走在道路上，她感觉自己有些羡慕柳晏荷了。
翌日清晨，阳光正好。
卧室内。
久别重逢的小两口还在酣睡，棉垫凌乱的丢在地上，昨夜还完好的校服被撕得粉碎，东一片，西一片的散落在房间各处，可谓是一片狼藉。
床上，白净净的小柳姑娘的挂在糙汉子的身上，红色小脸蛋上透着淡淡的劳累了一夜的倦容。
再反观那个糙汉子，却是精神饱满，呼吸沉稳且有力，简直比得上靠山屯的那头老叫驴了。
“都怪你，又欺负我。”小柳姑娘看到自己白皙的脖颈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几个红色的印记，顿时又羞又怒。
一些美好与不美好的记忆同时涌上心头，她就恶向胆边生，忍不住在糙汉子的肩膀上轻轻捶了两下。
“几点了？”李铁锤被惊醒过来，伸手捏住了那只小拳头。
“七点多....”就这么一捏，小柳姑娘顿时觉得浑身酥麻，心中的那股埋怨瞬间烟消云散。
“要不，咱们再睡个回笼觉？”李铁锤稍稍用力，将小柳姑娘又拉回了床上，胡子茬在她的小脸蛋上蹭了蹭。
“不，不要了....今天咱们还得回去呢。”柳晏荷强撑着软趴趴的身体坐起来，推开那只正准备为所欲为的大手，提醒道：“昨天下午的时候，爹就催过我了，让你回来后，一定要赶紧去跟他见一面。”
“啪！”
李铁锤猛地一拍脑袋。
差点把这事儿忘记了。
此时已经来不及做早饭了，两口子骑着自行车到街头的国营饭店里吃了油饼。
虽然两家关系亲密，但是现在毕竟搬出来住了，算是两家人。
女婿登门哪能空手。
李铁锤又特意拐到供销社里买了两瓶茅台酒挂在了车子把上。
自行车在这个充满时代特色年代的街道上奔驰，一路来到了柳家。
此时柳家已经吃过了早饭，大嫂正在帮忙收拾桌子，看到柳晏荷进来，连忙笑着迎了出来。
“小妹，妹夫你们回来了。”
“诶，小妹，现在天气这么热了，你怎么穿了件高领毛衣啊。”大嫂看到柳晏荷身上穿着毛衣，感到有些奇怪。
柳晏荷脸色羞红：“没什么....来，大嫂，我帮你吧。”
柳晏荷这边帮着大嫂收拾，李铁锤那边已经敲开了书房的门。
柳宗山正坐在书桌前翻开材料，看到李铁锤进来，笑着站起身。
“铁锤，回来了。”
“爹，这是送您的酒，我帮您摆上了。”李铁锤把酒放在柜子里，再次站起身的时候，柳宗山已经关上了门。
看到这举动，他意识到柳宗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了，脸上收起了笑容。
柳宗山没有先开口，而是递了根烟，等李铁锤点上烟之后，才苦笑着说道：“铁锤，这次红星机械厂遇到了大麻烦啊。”
“爹，出什么事情了？”李铁锤对红星机械厂其实挺有感情，心情有些紧张起来。
“事情是这样子的....”柳宗山抽着烟，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自打局势缓和后，部委把精力集中到了搞生产上。
有关部门批转了边疆公路的建造计划，该公路从格尔木到高原大城（约1200公里），全线按国家二级公路标准，沥青混凝土路面进行改建。
目前该计划已经提交到了部委里面，预计等明年就能够审核通过了。
但是，问题出现了。
目前国内缺乏跟工程相关的重型设备——像推土机、挖掘机之类的。
其实在1954年，抚顺的挖掘机厂就生产出了咱们的第一台机械式挖掘机。
然后因为后面发生一些事情，咱们的挖掘机技术几乎停滞不前，甚至被淘汰。
到了70年代末，咱们的挖掘机技术已经远远落后于其他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部门的领导提出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目前接触的国外大公司有卡特彼勒、勃海尔、小松、德玛克、O&K、P&H等。
引进技术倒也没什么，不过对方看到了咱们急切需要工程机械技术，开价实在是太高了。
“据说国外派来的工程师，一天的工资足有两百块钱，这比很多工人一年的工资都要多了。”
“更别提其他的附加条件。”
“所以，有部委领导提出，从国内挑选出一批工厂，由这些工厂集中力量攻克难关，如果能够侥幸取得一些成绩的话，咱们就能节省一大笔经费。”
淡淡的烟雾中，柳宗山继续讲到：“我们红星机械厂因为生产出了重型收割机，被选中，专门攻关挖掘机技术。
能够接到任务，这代表了上级对我们的信任，所以厂里面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们热情高涨，纷纷表明参加了项目组。
但是搞研究这种事儿，空有热情没有任何用处，足足花费了半年时间，我们在挖掘机方面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于是，我就想到了你。”
柳宗山也知道把李铁锤强拉到项目组中，是给李铁锤添麻烦。
但是，他更知道如果真的全部引进国外的技术，咱们国内要想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技术，就比登天都难了。
李铁锤听了柳宗山的想法，心中暗暗为这位老丈人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老一辈的工业人，目光就是长远。
事实上，在后世国内工程机械的发展跟柳宗山预料的一样。
从79年开始我们引来了不少外国先进技术。
并且在随后的几十年内，先后成立了数家合资和独资企业，这些企业生产出来的工程设备确实满足了基础建设的需要。
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一直到2002年，国内的三姨集团，才成功下线了第一台国产国产挖掘机。
可以说，国内大型工程机械的发展等于被中断了足足三十年。
更关键的是，这三十年正是我们搞大基建的时期，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工程拔地而起，得到了世人的交口称赞。
但是，建造出这些工程的设备大部分来自国外，海量的外汇被转移了出去。
如果能够造出自己的挖掘机，那么不但会节省大量外汇，还会大大加快工程的建设进度。
特别是等到84年，以京沪高速公路、三峡工程、宝山钢铁、胜利油田...等一大批重点项目将会开工。
想到这里，李铁锤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爹，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好好好，铁锤，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柳宗山兴奋的站起身拍拍李铁锤的肩膀。
“等明天，我带你去跟项目小组见面，这个周末，好好在家里休息一天。”
第二天清晨，李铁锤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红星机械厂。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感受到熟悉的气氛，李铁锤猛蹬几下自行车。
此时的红星机械厂内的氛围却不对劲。
尤其是厂里面的几个领导，更是一个个黑着脸。
愿意还是出在挖掘机的项目上。
有些领导认为，挖掘机技术的难度太高了，以目前国内的工业水平，想要制造出跟国外媲美的挖掘机，简直是异想天开。
红星机械厂应该把精力放在收割机的生产上面，争取挣到更多的外汇，多给工人们发放福利。
有些领导则认为既然是上级交给的任务，就应该全力以赴完成。
双方的意见不一致，经常发生争执。
这不，接到了柳宗山召开会议的通知后，进到会议室内，这些领导还在争吵不休。
负责政工的周副厂长立刻提出了建议：“我可是听说了，解放厂那边已经算是放弃了推土机的研制工作，只是派了几个青瓜蛋子负责研发，我们等会应该建议柳厂长也这么干。”
“我赞成老周的意见，咱们红星机械厂的家底也是辛辛苦苦攒出来的，没有必要全都浪费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
负责后勤的陈副厂长举起了手：“老周啊，咱们厂长也是为了长远考虑，只要咱们克服了难关，前面就是一片贪图。”
“我也想长远啊，但是工人们的肚子不允许。老陈，你是负责后勤的，应该清楚，现在部里面的划拨资金是越来越少了，咱们的收割机生产要是受到影响，工人们都得饿肚子。”
周副厂长的说法得到了不少厂领导的支持。
现在不是十几年前了，当厂领导的，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一心一意执行上级的决定就可以了。
只不过柳宗山现在在厂里面的威望很高，他们也不愿意跟柳宗山对着干。
“老陈，你跟柳厂长关系好，等会开会的时候，你劝他两句。”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推开了，柳宗山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看到那个人，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截然不同起来。
柳宗山一改往日的颓废，将搪瓷缸子放在桌子上后，环视一圈说道：“今天，我们红星机械厂把李铁锤顾问又请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