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的手顺着霍峥的胸膛往上,在他额间轻轻点了一下,柔声道:“快到晚饭的时辰了,快点洗,洗完了好同爹爹娘亲一道用饭。”
慕大人清正刚直,可不见得女婿在自家府上胡闹。
霍峥颇有些遗憾地收起了心思,退而求其次,让春枝帮他按肩。
门前风大雨急,屋里温情脉脉。
春枝问起霍峥进宫的事,“你进宫见了父皇,四皇子府那些人怎么样了?”
霍峥道:“父皇下旨将蛊惑四皇兄修炼炼药的那些道士异人杖责一百,赶出京城,派徐公公亲自监刑,命四皇子府所有人旁观杖刑,以正视听,没有牵连无辜。”
“那就好。”
春枝听到这话,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府上百名性命保住了。
霍峥看着春枝的反应,缓缓道:“我进宫的时候,霍炎正好在父皇跟前。”
“轮到霍炎了?”春枝听到这个,瞬间就来了兴趣,“我猜霍炎死活都不肯娶西陵长公主,必定把父皇气的不轻。”
霍炎笑道:“被你说中了,父皇这次气的不轻,我出宫的时候霍炎还在雨里跪着。”
霍炎是贵妃所出,自幼得宠,比霍峥这个养在王皇后膝下的更更加深受隆恩,被罚跪这事,算是有生以来头一次。
春枝问:“那你就没劝劝?”
帝王家没什么父子亲情和兄弟情义可言,偏偏人人都要做足表面功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我原本是要劝的。”霍峥舀起热水往身上浇,“可九皇弟脾气大,不要我好心,我只好作罢。”
“你就那么直接走了?”
春枝想起那个画面,觉得有些好笑。
霍峥徐徐道:“总不好让九皇弟再多生一份气。”
而且他刚插手保下了四皇子府那些人,再多管九皇子的闲事,只会惹来皇帝不喜。
兄弟情深这出戏码,意思一下就行了,他跟霍炎的关系没到那份上,演过了反而显得假。
“也是。”
春枝煞有其事地接了这么一句。
声未落,两人同时看向彼此,相视而笑。
半炷香后。
霍峥沐浴完,春枝为他穿衣,他与慕开霁身量差不多,衣衫穿着也还算合身。
长安王平日里衣着华贵,多是玄色,今日穿着慕家公子的常服,淡蓝色,绣仙鹤,便多了几分书卷气,显得颇为文雅。
春枝抬手为他抚平衣襟,“娘亲做衣裳的手艺极好,这一身原本是要给我哥哥的,今儿便宜你了。”
“是吗?”霍峥道:“我倒是觉得王妃的手艺更好。”
春枝只在临水镇的时候亲手为霍峥缝制过新衣,后来分别那样久,又有了小星回,即便是日日相对,也没那功夫给他做新衣裳了。
“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手艺哪里能跟娘亲比。”春枝自然知道霍峥是在哄她,“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做的衣裳,等我得空了,再给你做一件就是。”
霍峥打蛇随棍上,当即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得空?”
春枝想了想,“等咱们去了西州安定下来,自然就得空了。”
“好。”霍峥一想起春枝要跟他一起去西州,心就柔软了几分。
只要他们在一起,哪里都好。
用晚饭的时候,慕青山看到霍峥还在慕府,颇有些诧异。
慕夫人同他解释,说雨太大了,就让女儿女婿在家里过夜,等明儿一早再回去。
慕青山没说什么,他今日虽未出府,但已经有同僚递了消息来,说皇帝今日召见西陵长公主,有意将其许配给四皇子霍磊,结果四皇子不肯,当场脱衣去冠出家当道士去了,气的皇帝要拿整个四皇子府的人问罪,是长安王进宫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饶是慕青山从未因为女儿对长安王另眼相看,如今也觉得他是几个皇子之中最有雄才伟略,且不失仁善之人。
用饭的时候,慕青山便问了霍峥两句去西州之后的打算。
霍峥说:“造福百姓,即便不能将西州建设成繁华之地,至少也要人人都吃得饱饭,有房子可住。”
慕青山闻言,摸了摸胡子,“王爷有此志向,是西州百姓之福。”
这两人正说着话,一旁的小星回看到外祖父的胡子又手痒了。
他悄悄地爬过去拽外祖父的胡子,被霍峥一把拦截了。
“别闹,乖。”
霍峥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一手将其钳制住了。
小星回伸出手指戳了戳爹爹的下巴,爹爹没胡子,爹爹好看,嘿嘿嘿……
慕青山和霍峥有话说,这顿饭吃的比中午要久一点。
暴雨不歇,天色很快就完全暗了下来。
慕夫人对外孙子怎么看怎么看,说要带他一晚上,春枝嘱咐小家伙不要闹外祖母。
小星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被外祖母抱走了。
这一天,春枝和霍峥留宿慕府。
最爱的人在身边,风雨声催人好眠。
第二天一早,雨还在下。
霍峥要去上早朝,天还没亮就起了,春枝睡的迷迷糊糊的,察觉到睡在身侧的男人起了,揉了揉眼睛,睁眼看向他。
霍峥一边穿衣,一边说:“天色尚早,你接着睡,等我下朝了来接你和小星回一起回去也不迟。”
正好可以让春枝和慕夫人多待半日。
春枝睡意朦胧地“嗯”了一声,霍峥走回榻边,俯身在她额间亲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放轻脚步离去。
春枝闭着眼,抬头摸了一下额头,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霍峥走后没一会儿,春枝便睡了回去。
只是很快就有人冒着风雨在外头敲门,“王妃,王妃醒醒!”
春枝被叫醒,当即掀开锦被坐了起来,朝外边问道:“何事如此惊慌?进来说。”
来来人当即推门而入,快步来到了春枝榻前,带着**的雨水,形容颇是狼狈。
“玉珠?你怎么淋成这样?”春枝起身下榻,拿了一条帕子给她擦雨水,“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说。”
玉珠顾不上擦身上的雨水,拉着春枝的手,急声道:“顾公子……顾元嘉伤势忽然恶化,高热不退,眼下已然烧糊涂了!我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可太医院的人说九皇子在雨里跪了一夜,伤病交加,贵妃娘娘把所有太医都召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