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出了点东西,从其他人手里拿到了你的位置。”
“见到我,你应该很惊讶吧?剑。”
化作等人高大小的扎姆夏,左手搭在刀柄,面带炽热,有些期待的注视着希卡利。
他要当面质问希卡利,看看奈克瑟斯所言是真是假。
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猎手骑士剑,真的堕落成科学家了吗?
虽然……如今的猎手骑士剑已然换了副模样,但那招牌的蓝色身体与熟悉的气息,还是让他认出了对方。
饶是褪去那副铠甲,但……扎姆夏仍是不敢完全相信。
他要听希卡利自己说!
“……”
听到并不太熟悉的声音,希卡利疑惑的转过身,看着眼前这道似乎并不是很陌生的身影。
但他思忖了几秒,也没有从忆海中找到眼前这人的身份。
“你?”
“我并没有搜寻到与你相关的记忆,我和你应当没有共事过,也没有过牵扯,或许我和你只不过是见过几次罢了,我不会让这些不算重要的记忆存储在我这里,请见谅。”
希卡利平淡又颇有礼貌的一番言语,在扎姆夏听来却是犹如天雷轰顶,大脑刹时一片空白。
“什么!?”
毕竟,谎言不会骗人,真相才是快刀。
猎手骑士剑是高傲的,对方为了复仇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并且心无旁骛,他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说明……对方,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了。
他先前在其他行星和希卡利有过几面之缘,不过大多都是晚了一步,对方已然离去,他只能看着希卡利逐渐缩小的背影。
而有一次,他终于找到机会,正面撞上了希卡利,并提出决斗请求。
但……希卡利只是淡淡扔下一句话,就再也没看他一眼,直接离开。
“我不会在你身上,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任何时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句话……固然极为辱人,但又让扎姆夏心生向往。
剑的力量已然强大到能蔑视他的程度,心性高到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才是堂堂宇宙第一大剑豪!
越是不可一世,就越是让他敬佩。
而为了珍爱星球,甘愿披上复仇之铠,化身猎手不远万里,穿梭宇宙寰宇之间,追击仇敌的事迹,也是让他对这位战士极为崇敬。
而就是这样强大的战士,如今……却不认得自己。
“剑,我乃宇宙剑豪,扎姆夏。”
“我极为敬佩你,尊重你,不仅是实力,更是你的过往,以及志向。这些和你奥特战士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我敬的是你这个人!”
“所以……我为搏得宇宙第一大剑豪的名声而来!”
“宇宙寰宇之中,胜者为王。”
“我要打倒你,而后……帮你复仇!”
扎姆夏一番话语说的极为诚恳。
他对希卡利是尊敬的,但他又想得到宇宙第一大剑豪的名声以及地位,并……检验他的实力。
所以,他会打倒对方,并帮助对方,这也符合武士道精神!
听到这番话后,希卡利下巴微抬,作沉思状。
看到希卡利这番神情,扎姆夏眼中希望光芒大现,剑……还是动了心!?
果然,奈克瑟斯说的话并不是真的。
剑并没有完全堕落,他还是那个宇宙第一大剑豪!
而且……说不准对方也被自己有所打动,认可了自己呢?
正当扎姆夏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之时,希卡利冷不丁的一番平静话语,直接将他的一番幻想打碎!
“复仇的铠甲,已被我舍弃。”
“通过几位朋友的帮助,博伽茹,也死在了我的手里,并且,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猎手骑士剑,不,甚至我可以说,猎手骑士剑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希卡利奥特曼。”
“我也不再是那个宇宙第一大剑豪了,如果你想要这个名声……”
“你便拿走吧,扎姆夏,对吗?我认可你是宇宙第一大剑豪了。”
听到这番话语,扎姆夏整个人愣住了。
他认真的在希卡利那张俊秀又光滑整洁的完美脸庞上打量,却没有发现任何表情,正如他那番平淡如水的话语那样……
没有任何情绪。
猎手骑士剑……已经死了?
那个不可一世,为了复仇,不惜一切的剑死了?
奈克瑟斯……说的居然是真的?
扎姆夏爱垂下脑袋,双拳攥紧,尖锐的指甲甚至划开手套,刺入掌心,引来一阵疼痛。
甚至……渗出了一抹猩红,然而扎姆夏却像是根本不知那般,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刻,他双手如大山,狠狠搭在希卡利双肩!
分明是搭的动作,但过分大的力气,还是让希卡利身体晃了晃。
扎姆夏猩红眼眸死死盯着希卡利,牙关紧咬:
“剑,你在骗我,对不对?”
“什么叫猎手骑士剑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希卡利奥特曼?”
“你还活着,你还站在这里!”
“穿上那具铠甲,和我打一场!”
“你追了博伽茹几十年,我也追了你几十年,为的就是和你这位大剑豪打一场,争出高下!”
见到扎姆夏如此激动,希卡利情绪依旧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问道:
“你要打一场吗?”
“呃……?”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扎姆夏愣住。随后他欣喜若狂,急忙点头:
“对……对!”
听到答案后,希卡利点点头:
“我明白了。”
“那么……我认输。”
“你赢了,扎姆夏。”
“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宇宙第一大剑豪!”扎姆夏怒了。
希卡利并没有在辱他,他只是平淡的交代内心想法,扎姆夏能看出来。
但……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嗯,我明白。”希卡利平静点头。
“现在,你是新的宇宙第一大剑豪。”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向宇宙发送一则讯息,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看到是我发送的,就会相信你了。”
“不然的话,你出去再证明还要耗上一些时间,这些时间对你而言没有意义,我不希望因为我而浪费你的时间。”
“毕竟,我已经浪费了你很多时间了,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扎姆夏人都快崩溃了。
希卡利越是体贴,越是贴心,越是为他考虑,就越让他感到陌生。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剑?
那个追杀仇敌的宇宙第一大剑豪,当真是被执念所困罢了?
难道真的和奈克瑟斯所说的异样,剑不过是在追杀仇敌的路上,顺便成了宇宙第一大剑豪?
“这样对你很不错,不是吗?”看到扎姆夏这副异样神情,希卡利倒觉得奇怪,反问道。
“我和你真打上一场,也是这个结果,那我为什么不省去过程,直接呈现结果呢?”
“战斗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累了,我想更好的发挥我的才能,科研工作……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猎手骑士剑,不过是我两万多年生命中的一段短暂生涯,其中的一个身份罢了。”
“你居然真的堕落成了一个科学家!”扎姆夏大怒。
“堕落?身份并无尊卑之分。”
“况且……我原本就是科学家,不要乱了主次。”
像是职业病犯了,希卡利本能的纠正扎姆夏的措辞。
随后,不等扎姆夏回话,一抹光芒在他右手掌心绽放,被射往深邃夜空,最终化作一颗星星。
“我已经向宇宙传达了讯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浪费你的时间了。”
希卡利说完,转过身,不再看他,和一脸诧异,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芹泽和也走向宅邸房门。
扑通一声,扎姆夏跪在地上,整个人处在阴影里。
他……甚至到最后还在为自己考虑。
那个冷酷的战士,化为了温柔的,为他人着想,付出的科学家。
不……冷酷的初衷,不也是为了别人复仇吗?
猎手骑士剑,不,科学家,希卡利,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一直是那个奥特战士。
在希卡利将要进门之前,扎姆夏突然喊住他:
“等等!”
希卡利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的看着扎姆夏。
扎姆夏开口问道:
“希卡利,恭喜你……能够手刃仇敌,纠缠你几十年的执念,也是终于化解了。”
“但,我想知道,你为何还留在这颗星球。甚至……你还在和人类相见?”
“你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
希卡利甚至没有思考,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我曾经极为重视阿柏的知性生命体,认为宇宙间所有种族都不及他,所以……一度生出蔑视的想法。”
“但在地球的这段时间,我见到了很多人类,我见到了世间百态,这是我在以往不曾见到的东西。”
“我从地球人类的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而这颗美丽的蔚蓝星球,也和我们奥特一族的故乡光之国关系颇深,甚至建立了羁绊的纽带。地球人深爱着奥特战士,奥特战士也是深爱着地球人。”
“如今,我们奥特一族的宿敌,安培拉星人,因这份关系,盯上了地球,他想要以这里为起点,重新开始他的统治宇宙计划。”
“但地球人和安培拉星人毫无关系。他们以及这颗星球,不应该成为我们和安培拉之间争端的牺牲品。”
“地球,不应该化作一片焦土。”
“所以,我和其他奥特战士留在这里,与地球人一同抵抗安培拉星人,以及其他潜在的风险。”
听到这番回答,扎姆夏沉默了。
这些奥特战士……还在为他人付出吗?
在黑暗深邃的宇宙中,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异类,但,他们却依旧坚持着这件事情。
扎姆夏咬牙开口:
“坦白讲,我正是从其他奥特战士那里拿到了你的位置,我也和他们初步交过手。”
“你们的实力的确不菲,但……你们不可能战胜安培拉星人。”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那便是……他并不想看到猎手骑士剑,也即是希卡利你,因为这些地球人,将性命葬送在这里。
“不,有机会的。”希卡利摇摇头。
“为什么?凭的是什么?”
“凭我光之国首席科学家的才能。”
“凭我们这些奥特战士的力量。”
“以及……地球人和奥特一族之间的情感。”
扎姆夏沉默了。
凭借这些东西,真的可以抵御安培拉星人吗?
黑暗宇宙大皇帝并非浪得虚名。
他自己并不是黑暗宇宙人,没有主观上的作奸犯科,以及烧杀抢掠。
甚至因为猎手与猎手之间频繁决斗,分出名次高低的原因,他还手刃了不少黑暗宇宙人。
杀得越多,越是深知那位皇帝的强大。
他本想再开口反驳,但却见希卡利依旧是那副平静神色。
不……这次多了点情绪,那是自信心。
对方竟然真的觉得有胜算。
“若是……你们最后能胜利,但,你却丢了性命呢?”
“若是,一去不返呢?”
“那便一去不返。”
“……”扎姆夏又沉默了。
他心中如同天人交战,经过一番挣扎后,他艰难问道:
“我能做什么?”
“希卡利,你在复仇结束后,显然是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足以支撑你的生命。”
“但……我呢?我生来便是战士,在追逐大剑豪的名声之前,我是雇佣兵,但……如今我厌倦了那些日子了。”
“我想换个活法。”
“希卡利,我愿追随你。”
扎姆夏本以为希卡利会直接答应,却没想到……对方却是拒绝了。
“你要自己去找答案,没有追随我的必要。”
“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是因我们奥特一族而起,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担风险。”
希卡利说完,本想直接进屋,可却是见到扎姆夏依旧是跪在地上,执着的看着他。
那双红色眼眸极为有神,他甚至能看到耀眼的光彩。
这位剑豪,看样子是铁了心了。
但……这场战争风险有多大,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能随口一句话,让别人担风险。
“回去吧,扎姆夏,回到你的星球。”
希卡利又看了扎姆夏几秒,最终还是和芹泽和也一同进了屋。
这一遭,是想和这位被他占用过身体……说好听点,一同奋战过的战友叙叙旧。
煜宸告诉他,这样会有助于他更了解人类。
毕竟,抛开行星阿柏上的知性生命体不谈,地球人是希卡利深入了解的第一个宇宙种族。
进屋后,芹泽和也关上门,看着希卡利感慨万千:
“现在的你,更像是一个奥特战士了。”
“你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冷酷的猎手了。”
希卡利抚摸着胸前的能量计时器,点点头:
“奥特之心似乎已经完全回归了。”
忽地,他意识到什么,惊叹道:
“等等,那具铠甲……阿柏,阿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