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之事,公子也曾听过。”
柳乘风轻轻点头,他的确听六祖说过。
高贡皇篡位,她只是一个小公主,身不由己,代表正统下嫁高贡皇,约法三章。
“不瞒公子,我也是逃出古黎王庭。”
沈云芝目光如流水,坦然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仔细看着她的秀目,坦然诚恳,她一个半神,也没必要向他撒谎。
“为什么呢?”
“娶我,便能得古黎王庭正统。高贡太子想,牙锋大帅更想,有此念者,不在少数。”
沈云芝轻软说来,话中深处尽是哀意。
“操,还能这样。”
柳乘风不由一惊,回过神,心有怜意。
古黎帝的女儿,古黎王庭正统,这是她的牢笼。
“高贡太子不足为虑,牙锋大帅,乃是陛下结拜兄弟,半神二阶大圆满,将破三阶,统王庭大军,有问鼎皇位雄心。”
“我无法与之抗衡,只有暗中逃离,隐入金乌天都。”
沈云芝温软轻慢说来,却有哀伤。
当年她无法抗衡高贡皇,今日难以抗衡牙锋大帅。
“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为何选我。”
同情归同情,柳乘风想不明白。
“我相信公子能当皇,掌执金乌古国。”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己都没想过。”
柳乘风笑了起来,摇头。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继承皇位,他只想看看老头的遗产究竟有什么东西,也算做一个了结。
“我相信。”
沈云芝十分笃定。
“为什么?”
柳乘风自己都不笃定,一个外人却如此笃定,这种感觉十分荒谬。
“大道神藏之下,能融创先天,能成先天炼丹师,封神也不为过,何况是区区皇位。”
“不然,戾太子又焉会传承于你。”
“哪怕再退一步,公子不封神,也必成四炼先天炼丹师,可出入任何神朝,为无上客卿。”
沈云芝坦然相告,把自己想法尽数说出。
“就这样吗?”
柳乘风并没有得意,沈云芝知道太多。
“云芝当然也有私心,他日公子掌金乌古国,我掌古黎王庭,我想终结金乌古国与古黎王庭世代恩怨。”
“两国血仇十万年,多少人埋骨太遗之地,包括我的兄弟姐妹。”
话至此,她有些伤感。
“仅是如此,你何必找我,汤山帝,其他皇位继承人,都比我更容易达成两国议和。”
“公子差矣,唯有公子可以。”
“为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的神通。”
柳乘风也好奇。
“汤山帝矢志灭古黎王庭,从不放弃。凤凰一族、三老将一脉,与古黎王庭世仇,血海深仇,不可能言和。”
沈云芝如数家珍,把金乌古国的情况告诉柳乘风。
六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如汤山帝,当年古黎帝崩殂,他引大军围攻古黎王庭,打到贡黎高山,差一步就灭古黎王庭,却败于高贡皇之手。
所以,汤山帝矢志要打败高贡皇,要灭古黎王庭。
比如凤凰一族,作为神后一族,世代忠烈,世代父子伯叔,都有死于与古黎王庭血仇。
“公子局外之人,更愿与古黎王庭化干戈为玉帛。公子未来是封神之人,也有能力化解两国血海深仇。”
“这更像是画饼。”
柳乘风笑着摇头,当然,他当皇帝,与古黎王庭化解血仇,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这事不现实。
“我相信公子。”
沈云芝目光如流水,笃定地看着柳乘风。
这让柳乘风头皮发麻,一个人比自己还信任自己,要么她是缺心眼,要么她是看透自己。
“画这么一个大饼,我有什么好处?”
“公子若愿意,以太遗之源为界,太遗之野各持一半。若再不行,古黎王庭不要太遗之野,仅保留古黎王脉。”
“这样也可以?”
柳乘风吃惊,太遗之野,灵气无比充沛,盛产真血、元泥、天灰、大道之种、灵药丹草……
可谓是天华物宝之地,否则,古黎王庭与金乌古国也不会为了太遗之野血拼十万年之久。
当然,主灵脉是没得谈,不论是金乌古国还是古黎王庭,都必保住自己的主脉。
这是两个古国的根,两国各拥有五条灵脉,但,其他灵脉,皆源自主脉。
除非灭国,否则,主脉必须保留。
“我诚意拳拳,愿与公子交秦晋之好。”
沈云芝说完,又觉用词不对,薄羞,掩饰过去。
“就算如此,对我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柳乘风没留意,摇头。
“公子离接引四阶不远,云芝备有落阳法灰,此为上品,薄礼不成敬意。“
沈云芝取出小小宝鼎,里面盛有天灰,炽热惊人。
“上品法灰,落阳。”
柳乘风吃惊,以他的心法,火属性天灰,再适合不过。
法灰上品,这是意味着什么,秋池女皇,也只不过是宝灰上品而已。
法灰上品,落阳,在市面上,没有十亿灵石,那也要七八亿。
“云芝也仅此一份,让公子见笑。”
沈云芝歉然,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中品法灰。
“真的送我?”
这就真的是天上掉馅饼。
“当然,仅是薄礼。若是公子愿意,待公子修得大道神藏,我有‘古黎三战心法’、‘古黎五十六斧’供公子修练。”
沈云芝真诚。
“靠,这不是开玩笑?”
柳乘风都吓了一大跳,这两门神技六祖提过,都是神卷上品,古黎王庭不传之秘。
何止如此,高贡皇一直想得之,限于约法三章,都未能得到。
“公子所需,云芝愿供。”
沈云芝真诚,软语慢声,却很坚定。
柳乘风自己都有些懵,馅饼能把人砸懵。
“如果我不答应,我是不是傻子?”
柳乘风看着沈云芝。
“是云芝这点微薄之资,不入公子法眼。”
沈云芝温软谦然。
“我不收,就瞧不起你了?好,我收。”
柳乘风大笑。
“不过,我可给不了你什么保证。金乌古国的皇位,我没兴趣,我来金乌古国,只是看一看我师父留下的遗产。”
“所以,如果你想与我结盟,谋得好处,更大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然,如果我真的当了皇帝,如你所愿,以太遗之源为界,两国结秦晋之好。”
“你还敢赌吗?”
沈云芝坦然诚恳,柳乘风也不骗人,摊牌直说。
“妾身所诺不变,若公子未成,我也心甘。”
沈云芝温柔。
柳乘风十分惊奇,这位帝后半神,与众不同。
“如果你不是缺心眼,就是神人。”
柳乘风感慨。
“我当作是公子的赞美。”
沈云芝温然一笑,很美,温软又艳丽,动人心弦。
柳乘风看得一呆,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戾太子遗产,妾身或许能猜一二。”
沈云芝低螓首,微微醺。
“请讲。”
柳乘风立即来精神。
“当年戾太子败,曾穷尽诸天,欲寻一宝,耗无数心血,所劳无获,却耗去古国无数财富,灵石库存告急。”
柳乘风知道老头一定是为了寻找天体,这东西他寻找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消耗了如此之多的财富。
“戾太子不死心,欲再掷人力物力,寻到宝物为止。古国财力不支,各脉难撑,三老将奋起,让戾太子下野。”
“群情愤慨,凤凰一族也不支持戾太子,戾太子忿然出走。离开之时,锁金乌神库藏,其中可能有诸宝与神技。”
“此事难评也。”
柳乘风感慨,老头刚烈,他是知道的,只是晚年收敛。
“戾太子所留,若真的是金乌神诸宝与神技,只怕多数人想抢夺。”
沈云芝看着山鬼花钱,提醒。
柳乘风明白,神器与神技,谁不动心。
他不动心,他答应老头,要创新道,金乌神这一脉,他必须放下。
“公子归来,你最大的敌人,或许并非是其他继承人。”
“那是谁?”
“汤山帝。”
“神器动人心,也是可能。”
神器、神技,谁不心动?在金乌古国谁都有可能是敌人。
“不仅如此,以我所知,汤山帝与陛下,道行相若,甚至稍逊,但,此次汤山帝胜,没有任何征兆,必有诡异。”
沈云芝谨慎,提醒柳乘风。
柳乘风表示记住。
“事无大小,你了如指掌,你是如何做到?”
柳乘风心有疑惑,沈云芝太了解他了,她掌握太多信息了,与其他大人物不一样。
半神,很多事情不屑去了解。
“妾身年幼受局所困,闲时无聊,便收集信息情报,时久日长,所知甚多。”
沈云芝坦然相告,她拥有连古国都不如的情报网。
沈云芝对柳乘风知无不言,以坦然诚恳姿态相迎,柳乘风所问,她都一一作答。
六祖下落,沈云芝派人去打探。
柳乘风只能等消息,索性住下来修练。
柳乘风刚来金乌天都,两眼一抹黑,他需要知道更多,掌握主动。
盘坐内视,催动天丘,感知向整个金乌天都扩散,种种声音如潮水涌入。
感知覆盖金乌天都,探索每一个角落。
探索发现,金乌天都的灵气磅礴浩大,如此巨大的天都,都浸荏在灵气之中。
相比起来,秋池帝城的灵气,只不过是小水洼。
金乌古国,一共拥有五条灵脉,最终都汇聚于金乌天都,所有灵脉,都经过神力加持,引入道场。
金乌神所筑的道场,可纳无穷灵气,化作祖地。
感知到祖地,让柳乘风震撼,因为金乌古国的祖地,是在天空之上,云深之处。
“这就是神的力量。”
柳乘风感慨,拔地而起,建于天空之上,只有神才能做到。
正是因为神,金乌天都有很多巨岳山峰、神殿金宇悬浮在天空之上。
柳乘风也摸索了悬浮在天空山峰大殿。
如作为号令金乌古国的金乌神宫,汤山帝所居,有强大神力镇守。
再如远处雪峰上的太子金宫,被封印。
这曾是他师父年少时所居,出走离开,把它封印了。
中央那座山峰上的神树,如虬龙盘天,充满神力,让人不能靠近。
挂着的黄钟,不知道有何用处。
云深处的祖地,有神力镇封,让人不能去窥视,柳乘风依然通过感知,看到祖地之中,竟然有一颗太阳。
“我靠,祖地之中,竟然有自己的太阳,这太逆天了。”
柳乘风震撼,神,就是不一样,能在祖地装上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