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无原一,但强烈建议观看!有重要剧情!
当国王宣布克拉有罪的那一刻,贵族们彻底安了心。
克拉有没有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这件事的起因,只要他被定为有罪,就意味着国王宽恕了其他贵族,是一个向他们示好的信号。
而国王都示好了,贵族们也很上道,从今天起很长一段时间,贵族都将向国王低头。
但这不意味着贵族们就此安心当狗,只不过在发现自己确实斗不过国王后,贵族们也不会再去当出头鸟,而是静静等着国王去世,下一任国王上位——毕竟国王可不是大公主,他不可能成为贤者,更不可能成为传说中寿命悠长的大贤者——所以国王的统治总是有个时限的,贵族们等得起。
只不过被杀鸡儆猴的克拉曾经是血族,不少贵族还悄悄地打量着奥古斯,却发现奥古斯面色如常,仿佛台上不是自己曾经看好的后辈,而是一个陌生人。
联想前段时间克拉的亲人都被剥夺姓氏这件事,贵族们彻底确定,奥古斯应该是放弃克拉那一脉了。
最后一丝顾虑消失,领头的中年贵族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不少,他微微弯腰:“感谢您公正的宣判。”
狗屁的公正!
维奥几欲脱口的脏话硬生生被维娅拦了下来。
‘我们不能出头。’维娅比了个口型。
一旦这时候站出来,就不仅仅是站在国王的对立面,更是站在所有贵族的对立面,这只会让贵族们更加死心塌地的跟着国王,而她们还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和整个帝国贵族对抗。
维奥不甘心地看着国王宣布克拉的种种捏造的证据,咬着牙目呲欲裂。
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维娅已经从老师选择父亲的冲击里回过神来,她安抚地捏了捏维奥的手臂,凑过去低声道:“他会没事的。”
因为——
维娅足尖轻点地面,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以她为中心传了出去。
但这股信号还未走出太远,就被出现的伊弗拦截住了。
‘你不该这么做。’伊弗看着自己的弟子,用魔法将声音清晰的传到维娅耳朵里。
他清楚的知道国王心里王储的人选从来只有维娅,所以他一直希望维娅可以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接受国王为她准备的路途,到时候他会像之前那样,保护她,爱护她,甚至为她教导下一位心仪的王储。
伊弗知道维娅是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他也为维娅遮掩了许多事情,甚至曾经他想过告诉维娅真相,但他总是舍不得看到维娅伤心的模样,在他心里,维娅仍然是那只脆弱的雏鸟,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魔法上,她仍然不够强大。
或许正因为心底藏着秘密,所以维娅虽然相信他,却始终没有将计划全盘托出。
但无所谓,查西仍在格雷区,其他的贤者还在白塔,维娅根本无法请来其他贤者帮助,更不可能将消息传给外面的人。
伊弗像无数次劝导实验失败的维娅那般循循善诱,苦口婆心道:‘维娅,放弃你天真的想法吧,帝国不可能没有贵族——如果你想实现那些理想,你完全可以像陛下一样,相信我,那会比现在容易的多,也快很多。’
他顿了顿,说了一句维娅没听懂的话。
‘我也不想陛下……走到那一步。’
维娅闻言微微一叹,她无疑是敬重甚至爱戴伊弗的,可他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的理想,但没有关系。
她的低语清晰的传进伊弗的耳朵里:“可您说过,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
话音未落,维娅脚底的地板猛地爆发出剧烈的光芒。
伊弗面色一变。
不对!维娅根本不是想将消息往外传,她是为了让外面的人定位!
此刻,他清晰地看见维娅眼中哪抹讽刺的笑意。
她说:‘而我,是您和陛下最优秀的弟子。’
下一秒,一道黑影犹如那天在广场猝然出现在国王上方,这一次,西柯没有再犹豫,握着长刀狠狠砍了下去。
刀刃精准无比地砍在国王脖颈处,鲜血如喷泉刹那喷了西柯一身。
国王因为剧烈的冲击力向后倒去,即使因为失血脸色苍白,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反而笑了起来。
“找到你了。”
几乎是国王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那积压了千年的魔力像决堤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撕裂的口子倾泻而下。
锁定!锁定!
西柯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控制在半空,别说离开,甚至连呼吸都被压到极致,胸口无法起伏,几近窒息的恐惧让他一瞬间瞳孔放大,差点晕了过去。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
当确定了攻击人选后,千年的魔力化作一道道实质的魔法,顷刻间朝着西柯呼啸而来。
这里每一道魔法,最低都有大魔法师的水平。
西柯无力躲避,更不可能有能力抵挡。
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奋力张嘴大喊一声——
“老师!”
一道半透明的保护罩与他几近破音的呼喊同时出现。
魔法阵所有的攻击,全都被保护罩挡了下来。
那股被锁定的感觉终于消失,西柯一个翻滚卸了力,迅速飞奔到克拉身边,将扣押他的两个近卫打到后,不由分说的薅起克拉就要走。
“等等——”
克拉瞪大了双眼,被西柯拉扯着踉跄了两步,还没从刚刚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来,两道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乖崽!”
他惊愕地擡头,面前居然出现一群身着黑袍的不明人士,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黑袍人同时朝他边跑边伸出了双手。
即使面容和身材被遮掩,可作为孩子,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父母的声音。
保护罩挡下了魔法阵的一轮攻击,但下一轮攻击马上紧锣密鼓地提上日程,而且强度比上一次明显大了许多。
西柯马上意识到,如果自己再拉着克拉,会连累克拉和自己一起遭受魔法阵的攻击,当机立断将手里的克拉推向克拉父母,然后猛地向前跑去,在近卫们围嘴堵截时忽地拐弯,竟是又提起武器朝着国王冲了过去!
克拉的父母稳稳地接住克拉,克拉马上感觉到有一双手捧上自己的脸颊,紧接着两滴热泪就落在了自己手背上。
“我没事。”克拉不用看就能想象出父亲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反手紧紧抓着父母的双手,心里说不清是感动多还是愧疚更多。
在父母出现的瞬间,他就明白了父母的决定。
虽然做举报人是自己的决定,他也认真的思考过这件事的代价,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牵扯到父母,他对得起朋友,对得起帝国,对得起血族,唯独愧对父母。
他可以死,但他的家人不能有事!
克拉有太多想问父母的话,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因为近卫军和魔法师们已经朝这里冲了过来。
“走!”克拉母亲大喊一声,台下的奥古斯忽地皱起眉头。
魔法师们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他们毫不犹豫地施展魔法,然而那些魔法还没靠近克拉等人,就被剩下的黑袍人拦了下来。
在密集的攻击下,黑袍人只坚持了几秒,就被魔法击落了黑袍,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苍白的面庞、尖利的牙齿、猩红的双眼……
这些非人的特征都指向同一个种族。
难道奥古斯真的和刺杀有关?!
贵族们惊疑不定,却发现刚刚还在混乱中淡定自若的奥古斯不知何时飞奔上台,直接落在了魔法师们面前。
奥古斯收敛了笑容,面若寒霜,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魔法杖,直直地指着警惕地靠在一起的黑袍人们。
他这一做法直接拦住了魔法师们攻击的路径,投鼠忌器,他们害怕误伤奥古斯,于是密集的攻击居然缓了下来。
“莱塔公爵!你想干什么?”有魔法师目露警惕,忍不住大喝道,“同流合污可是死罪!”
谁不知道血族内部铁板一块,各个都听从族长命令,而奥古斯也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族人这边,典型的帮亲不帮理——除非牺牲族人可以换取更大的利益,但他会做的很漂亮,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所以在奥古斯出现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保下这群前来劫法场的黑袍人。
谁知奥古斯恍若未闻,只是目光冷冷地盯着面前众人:“我以为,剥夺姓氏的惩罚已经足够让你们冷静。”
“去你的冷静!”一个黑袍人猛地扯下帽子,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容,克拉认出那是他的小叔。
小叔怒气冲冲往前一站,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狂化的愈发厉害,宛若一只愤怒的野兽:“今天我们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把我小侄子带出去——狗屁的帝国,我只要我小侄子的命!”
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再做伪装就毫无意义了,黑袍人纷纷摘下伪装,果然是前几天被奥古斯剥夺姓氏的旁支——准确来说,他们都是克拉的亲人。
知道此刻,众人才知道奥古斯那天为何大发雷霆,又为什么一改常态剥夺了那么多旁支的姓氏,原来不是剥夺,而是这些异想天开想救克拉的亲人主动放弃的。
“我会亲手消灭叛徒。”奥古斯偏头对旁边的魔法师丢下这句话就如离弦之箭冲了上去。
有了这句话,魔法师们才彻底安心下来,只不过有奥古斯参与进来后,他们不能再像之前用火力压制,于是稍加思索后分为两波,一波协助奥古斯,一波绕过去支援国王。
不知道是不是同族的原因,旁支们对奥古斯似乎十分了解,居然真的在大魔法师面前撑了下来,但也撑不了太久。
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奥古斯的攻击击倒,克拉再也忍不住,他抛却过往对奥古斯所有的敬佩与信赖,第一次朝心心念念的族长举起了刀。
殊不知,目睹他变化的奥古斯躲开这一刀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他知道,他成功了。
从今天开始,克拉再不会冠上伯兰之名。
因为“克拉”会成为他们这一支,新的家族之名。
奥古斯相信这位优秀的幼崽绝对能做到。
当伯兰远赴他乡,克拉将成为血族另一个可能。
花开两朵,各开一支。
不知内情的克拉还在和放海的奥古斯缠斗着,而西柯已经冲回国王身边,来不及思考伊弗为什么还没出现,秉持着“趁他病要他命”原则的西柯再次毫不留情地朝着国王挥下屠刀。
明明之前就被自己攻击砍到动脉血溅三尺的国王,此刻脖颈处却光滑如初,若不是那撕裂的衣领和身上的血渍,甚至让人怀疑刚刚那一幕只是西柯的错觉。
呼啸的利刃迎面砍来,国王坐靠在王后的棺椁边,擡眸不见丝毫惊恐。
“铮——”
一道保护罩在国王额前浮现,挡下了致命一击,国王面上开始漂浮神秘的字符,西柯绝不会认错——那是构成封印的魔法阵!
“咳……”
国王吐出一口血,并非之前西柯留下的伤势,而是身体无法承受魔法阵压力而破损的内脏血。
生命随着剧烈的阵痛迅速流逝着,国王眼前开始发黑,他听见保护罩一层层破碎的声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竭力擡起手,对着王宫的方向虚虚一握!
王宫之上,长剑与法杖交叉悬浮,那千年未变的标志性徽章却在此刻动了起来。
石制的长剑和法杖嗡鸣着,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要破石而出。
国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质问和怒吼:“王城危机、战火纷飞、国王垂危——此刻不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明相隔甚远,这怒斥却好似如雷震耳,刹那间金光大作,用作伪装的石块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的长剑与法杖。
长剑与法杖交叉相融,最终化作国王空荡荡手中华贵无比的权杖。
如果有帝国的历史学家在这里,一定会激动地痛哭流涕,因为这根权杖,正是出自建立帝国的初代国王——维禾的权杖。
这样具有历史和各种研究价值的权杖,却随着维禾的死亡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柄仿制的权杖,有人说权杖随着维禾下了葬,有人说权杖被溶解成了王冠,还有人说权杖根本没丢,所为仿制不过是借口。
谁也没想到,从始至终它都没有消失过,而是化作长剑与法杖堂而皇之的悬浮了上千年。
拿到权杖的那一刻,国王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他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因为拿到权杖变好,反而如充气的气球迅速在皮肤上炸裂开一朵朵血花,气息迅速微弱下去。
西柯心里警铃大作,眼神一狠,决定哪怕撕毁和维娅的约定,也一定要在此刻杀死国王。
然而姗姗来迟的伊弗仅用一个照面就让他寸步难行。
伊弗看着气若游丝的国王,甚至顾不得去看西柯,他的嘴唇颤抖不止,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思绪如电,他不再犹豫,反手对着西柯和赶过来的维娅狠狠一挥手。
刹那间,西柯和维娅不受控制地被拍飞出去。
“拜托……先生了……”
国王低低笑了起来,每说一个字都好似多耗费一年寿命。
伊弗一言不发,双手握住了那柄权杖。
连烈火都能来去自如的双手在触碰到权杖的那一刻却发出“滋滋”的响声,他的手掌瞬间被烫熟,甚至还能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
伊弗却恍若未决,只是握着权柄高高举起,然后对着国王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噗!”
鲜血浇灌了这根权柄。
没有人能在这种致命伤下活下来,国王也一样。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哀鸣便断了气息,头颅低垂,双手落在地上,与之前优雅高贵的模样相差甚远。
可无人发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根自地底冒出的无形的丝线缠绕上国王垂落的指尖。
权杖开始破碎。
伊弗缓缓站了起来。
来不及哀叹或惊愕,国王的身体忽然漂浮起来。
“咔……咔……”
令人牙酸的声音仿若生锈的齿轮相互碰撞,让某台运行了千年的机器发生了难以理解的故障。
如果魔法阵是台电脑,此刻显示屏上一定是这般写着:
‘错误!错误!’
‘核心受损’
‘修补!错误!修补!’
‘修补失败,更改——’
“融合!”
国王曾经想过,什么样的统治才能千年不朽?
是像维禾先祖那般设下一个令人闻风丧胆却无法解决的敌人,还是创造一个只需听从一个人命令的帝国?
当一切的权势归于一人,那便没有不平等,因为自他之下众生皆平等。
极度的不公将催生极度的公平,所以那些肮脏的、厌恶的、可怖的也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统治者可以做到不朽,所以也就没有不朽的统治,哪怕是维禾也做不到,因为他是人,只要是人,那就一定有寿命的限制。
可世上真的没有不朽的东西吗?
山会崩塌,河水会干涸,花草树木更是快若朝夕——但那运行了千年的魔法阵,却似乎永远不会改变。
王室的血脉是开启魔法阵的钥匙,但操纵魔法阵却需要核心,想更改魔法阵则需要消失已久的权杖。
这看上去似乎是个不可能的实验,哪怕实验的第一步,让拥有王室血脉的他融合核心已经成功实现。
所以国王始终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只要维娅愿意成为王储,他会将自己的思想贯彻给维娅,维娅将成为他思维的延续,那便不需要如此的冒险,甚至他还能享受最后的安宁,闭眼后不管死后洪水滔天。
可维娅拒绝了他。
他坐在王座许久,才终于从头顶的玻璃窗醒悟。
是了,他早不是被囚笼锁住的鸟儿。
他已化作囚笼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再进一步呢?让这座囚笼变成不朽的传奇。
失败,那就让他草草过完一生。
成功,则让帝国迎来一位不朽的统治者。
权杖一步步融入他的身体,修补着这具破损的身躯,他仍拥有血肉,但那薄薄的血肉已不再是他的全部,王城下甚至整个帝国下的封印,都将成为他生命延伸的一部分。
利用先祖留下,给王室最后翻盘资本的权杖,狠狠刺入核心,浸透了王室血脉的权杖会开始混乱,运行了千年的魔法阵无法理解这种自伤,于是试图把多出来的一部分融入阵法,就像当初白塔魔法师们利用这个特性,往初始魔法阵中添加一个又一个嵌套的小魔法阵,最终形成这个庞大的封印。
此刻,国王仍然不是魔法师。
但他却拥有连贤者都望尘莫及的魔力储备,储存了千年魔法的魔法阵都将成为他手中的武器。
国王在半空悬浮,魔力飞舞间修复了他华丽的衣袍,甚至幻化出全套的国王装束,他不像死而复生的人,更像一位掌权者即将面见另一位掌权者。
他眼里再也看不见西柯,而是仰起头,含笑而立:“久仰大名,前辈还要躲躲藏藏吗?”
无人回应。
“或者,我应该叫您……”
国王沉吟片刻,才失笑道:“紫罗兰君王?”
国王轻飘飘丢下五个字,完全不理会下方人群“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谁?国王说谁?!
但凡有看过《魔法史》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自尾椎骨冒了上来。
而魔法师们更是呆若木鸡,甚至伊弗都睁大了眼睛。
一阵狂风猝然席卷整个会场。
片刻后,当被风迷了眼的人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天花板,还有那道巨大的人影。
与此同时,整个王城都听见了他的介绍。
“吾名——”
“瓦奥莱塔。”
那位本应该在历史上死了上千年的王国末代君王,在青天白日下,活生生的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