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xpt4 > 都市 >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 359惊雷(两更合一)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359惊雷(两更合一)

作者:天泠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9-13 16:45:37 来源:就爱谈小说

端木绯刚要说不,端木珩已经又走回来了,隔着袖子一把拉过了端木绯纤细的手腕,对着端木宪说道:“祖父,我和四妹妹就先走了。”

“……”端木绯满含期待地看着端木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在说,祖父,我还要陪你下棋呢。

输了棋的端木宪只当没看到,心里觉得他们兄妹的感情可真好,家和万事兴啊!

端木宪一脸慈爱地笑着挥了挥手,意思是,你们兄妹去吧。

端木绯扁了扁小嘴,一步三回头地被端木珩给拖走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端木宪努力地忍着笑,转过头研究起眼前的棋局来,心想着:怎么会这样呢?四丫头都让了他三个子了,他怎么就还是输了呢?

端木珩和端木绯兄妹俩离开外书房后,就一起去了外院的琼台院。

端木珩口中的柳先生就是章家推荐的大儒柳华闻,自柳先生十一月初来到端木府后,就住在琼台院中,两个小的另请了先生为他们开蒙,只有端木珩每天会来琼台院上课。

当柳先生看到今晚上课的学生又多了一个时,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笑吟吟的目光在端木绯的身上扫过。

“柳先生,”端木珩一丝不苟地给柳先生行了礼,又介绍端木绯道,“这是我家四妹妹,从今日开始来这里旁听。”

柳先生约莫四十来岁,一派的斯文儒雅。他捋着山羊胡,含笑道:“那就坐下吧。”

反正端木四姑娘是个姑娘家又不用考科举,多她这个旁听,少她这个旁听,对自己而言,其实没什么影响,自己只要教好端木珩就好。

“……”端木绯傻眼了,本来她还抱着一丝期望,指望柳先生会把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插班生赶走呢!

这下,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端木绯心里默默地叹气,只能乖乖地坐下了。

柳先生清了清嗓子后,就开始上课:“今天我们继续说《中庸》。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端木绯呆呆地坐在端木珩的后方,两眼渐渐地涣散了,根本就没注意柳先生在说什么……

可怜的端木绯被端木珩盯着足足上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课,直到二更天的时候才蔫蔫地回了湛清院,临睡前,她还记着,明天一定要去找祖父求求情。

要是每天都这样,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但是第二天,一直等到下午下衙的时候,端木宪还没有回来。

为了雪灾的事,端木宪这些日子忙得三五日才有时间回家一趟,尤其是今日,晋州也递上了求朝廷赈灾的折子,折子上说,晋州的泙耀镇、云窟县等六个镇县灾情严重,压塌了百姓的房屋,冻死了不少牛羊和大片的蔬菜,百姓苦不堪言,望朝廷拨粮镇灾,免去明年的赋税。

眼看着要过年了,皇帝看到这个折子,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面沉如水,打发了端木宪道:“此事容朕再思,你先退下吧。”

“皇上,那臣就先告退了。”端木宪给皇帝作揖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皇帝直愣愣地看着案上的这张折子,眉宇紧锁。

“皇上喝口定神茶。”岑隐双手给皇帝奉上了杯药茶,安慰道,“皇上,丕极泰来,我大盛的气运正盛。”

药茶的香味萦绕鼻端,让皇帝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阿隐,朕看这雪灾定是上天的警示,朕当日真不该贸然打开那个佛龛的……”皇帝感慨地叹道。

每每想到那尊目中爬出黑蚁的观音像,皇帝就觉得心神不宁,半垂的眼帘下,眸子漆黑一片。

他不想罪己,这要是真的下了罪己诏,就仿佛说自己不配为帝一样,尤其他这帝位并非自父皇手中传来的……

只是想想,皇帝就觉得如鲠在喉。

“都是那个逆子。”皇帝磨着后槽牙道,心口像是压着一座山似的。

“皇上,”岑隐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这事情源于千枫寺,臣以为干脆去千枫寺做场法事以示诚心,皇上觉得如何?”俊美的青年那阴柔的嗓音如春风拂面。

这个主意不错!皇帝一想,心动了,眉头挑了起来,抬眼朝岑隐看去,“阿隐,那就由你代朕去一趟千枫寺安排一场法事。”

岑隐领了命,跟着又道:“皇上,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让二皇子殿下随臣一起前往?”

皇帝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心道:是了,阿隐说得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本来就是次子惹下来的麻烦,也该那逆子亲去“请罪”!

“阿隐,还是你想得周道!”皇帝深以为然地夸着岑隐,“一切就交给你了。”

有了应对之法后,皇帝浑身一轻,只觉得这些日子来的烦恼好像扫去了一大半。

“皇上放心。”岑隐躬身作揖,脸颊微微低下,嘴角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翘了起来。

御书房里静了下来。

于是,腊月十三日,岑隐与二皇子慕祐昌夫妇一行再次前往千枫寺。

自打上月从千枫寺回京后,皇帝就对慕祐昌很是不满,慕祐昌之前好不容易才借着楚家这门亲事讨好了皇帝,现在又闹成了这样,这段时日心中一直很是不安。

皇帝命他与岑隐一起去做法事,他自然二话不说地从命,一路上,他对岑隐也殷勤得很,几乎是点头哈腰。

“岑督主,最近化雪地上湿滑,您可要脚下留神啊。”

“岑督主,本宫听闻这里的斋菜不错,上次没来得及享用,这次我们可不要错过了。”

“岑督主……”

慕祐昌在前方与岑隐赔着笑,楚青语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几人沿着山间小径一路上了千枫山的山顶。

等到了千枫寺,住持惠能大师带着一众僧人已经准备好了。

法事是从巳时开始的,就安排在静心殿。

殿内香烟缭绕,两边僧人井然有序地站立着,沉默中,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慕祐昌和楚青语纷纷在观音像前的蒲团上跪了下去,殿内响起了僧人们庄严的念佛声,众人念佛,如同一人,中间夹杂着敲木鱼的笃笃声,节奏单调。

“轰隆隆!”

殿外忽然就响起了一阵轰雷声。

慕祐昌原本闭合的眼眸猛地睁了开来,回首往殿外一看,却发现明明他们上山时还阳光灿烂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了下来,层层阴云布满天空,仿佛暗夜提前降临。

隆隆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响,如同万马奔腾般,仿佛是上天在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仿佛上天在宣誓着某种不满,仿佛连他所处的静心殿都随着雷声震了一震。

慕祐昌咽了咽口水,眸子里掩不住惶恐之色,耳边那连绵的雷声萦绕在四周,每一下就如一击重锤重重地捶打在他的心口上。

这才刚开始做法事,就响起了惊雷,这也未免太——

不吉利了。

慕祐昌心下忐忑,僵硬地转回头,却正好对上了一旁岑隐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不由身子一僵。

岑隐似笑非笑地与慕祐昌四目对视。

“轰隆隆!”

又是一阵轰雷响起,外面噼里啪啦地砸下了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大雨如帘,雨越下越大,而那天际的雷声还在此起彼伏地炸响着。

岑隐分毫不动,神情泰然地看着慕祐昌,慕祐昌被他看得更慌了,下意识地问道:“岑……管家,这……这法事还要不要继续?”

他身旁的楚青语默不作声,心底同样有些七上八下的。

“二少爷,上次来千枫寺,有所惊动……”岑隐意味不明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漫不经心地掸了掸左肩头。

这一幕看得慕祐昌瞳孔猛缩,不禁想起了上次来千枫寺中从岑隐肩头被掸落的那一点灰烬……

岑隐他果然是知道了吧,知道是自己在静心殿纵火!慕祐昌被岑隐看得心跳砰砰加快,慌忙地想找借口解释:“岑……”

“二少爷,您是替老爷来做法事的。”岑隐根本就不想听慕祐昌的托辞,直接打断了他,“您可曾想过就这样空手而归,要怎么跟老爷交代?”

“岑……管家。”慕祐昌的声音愈发生硬,欲言又止,想求岑隐帮着隐瞒。

岑隐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幽深如海,深不可测。

慕祐昌的心越沉越低,更没底了。

以岑隐现在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虽然是皇子,可既非嫡子,也非长子,又惹父皇不喜,自己根本给不了岑隐什么……又凭什么让岑隐替自己隐瞒?!

慕祐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近乎凝固,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更是惨白如纸,六神无主。

殿内众僧侣的念佛声不断,而这些庄严肃穆的声音非但不能抚平慕祐昌的心绪,反而令他更乱了。

他拧了拧眉,近乎卑微地问道:“岑……管家,那您觉得该怎么办?”

岑隐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既然是二少爷您犯了‘事’,不如就去外头跪着,以平天怒!”

外面雷鸣声不断,可是岑隐那阴柔的声音却似乎带着一种奇妙的穿透力,一字一句,尤为清晰。

去外面跪着?!慕祐昌先是下意识地看向殿外的倾盆大雨,跟着又看向了他身旁的罪魁祸首——楚青语,他的眸子阴鸷如枭。

这一切都要源于楚青语……那么触怒神灵的也该是楚青语才是。

楚青语被慕祐昌阴沉的目光看得心里咯噔一下,想说话,下一瞬,慕祐昌的眼眸就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毫无起伏的念佛声回荡在四周,包括惠能大师在内的僧人一个个都目不斜视,只顾念经,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慕祐昌跪在蒲团上,合掌望着前方面目慈祥的杨枝观音像,好一会儿没动弹。

自己好歹是皇子,去雨中跪着成何体统,这要是传出去了……

“滋啦啦!”

忽然,外面阴沉的天空劈下一道银白色的闪电,把这略显昏暗的殿宇照得亮了一亮,银白色的光线把前方观音那慈祥温婉的五官照得有些阴沉诡异……

慕祐昌感觉他好像被刚才那道闪电击中似的,耳边如耳鸣般轰轰作响,整个人三魂七魄瞬间失了一半。

难道自己和楚青语真的是触怒了神灵?!

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

俗话也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重要的是,一旦今天的事传到了父皇的耳中,父皇肯定会责怪自己不够虔诚,到时候,岑隐再把自己在寺中纵火的事一说……

自己就全完了!

慕祐昌越想越怕,忽然站起身来,同时唤了一声:“语儿……”

这简简单单的二个字就让楚青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更难看了。

“哗哗……”

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地上水花四溅。

现在是腊月寒冬,可想而知,这雨水淋在身上会有多冷……

她已经是尊贵的二皇子妃了,为什么却要受这样的苦?!

楚青语想说“不”,但是她也知自己如今没有了楚家的支持,一身的荣宠全都系在了慕祐昌身上,她不能当众驳了他的脸面。

楚青语缓缓地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慕祐昌的背影,望着他大步跨出了静心殿的门槛。

慕祐昌在檐下停了一瞬,就决然地步入大雨中。

“哗哗哗!”

雨势似乎变得更猛,更大了。

慕祐昌的身子顷刻间就湿透了。

楚青语瞳孔微缩,再不敢停留,也快步出了门槛,一头扎进雨帘中。

“哗哗哗……”

雨声将她环绕其中,楚青语的衣裙也在一息间就湿透了,雨水无情地渗透那层层叠叠的衣裳一直贴在她娇嫩的肌肤上。

冰冷刺骨的雨水就像是千万根针一样扎在她脸上、脖颈上、手背上,她的头发也湿透了,雨滴顺着发丝沿着她的面颊往下淌着……

她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一桶冰水中一般,浑身又冷又疼,却只能随慕祐昌一起跪在了冷硬的地面上,面朝着静心殿。

那密集的雨水模糊了楚青语的视野,顺着她的眼睫滴下的雨水让她几乎无法睁眼。

随着又一阵雷鸣响起,雨愈来愈大,寒风呼啸,风雨吹得四周的枝叶如群魔乱舞般摇摆不已。

岑隐始终站在原处,上方悬挂的帷幔在他身上投下一层阴影,把他绝美的脸庞笼罩在了阴影中,衬得他狭长的眼眸越发深邃幽静。

岑隐静静地看着跪在大雨中的慕祐昌和楚青语,神情宁静。

法事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殿内的气氛愈发庄重,令人肃然起敬。

清脆的引磬声响起,岑隐这才动了动,目光从殿外收回,朝前望去,与站在杨枝观音像左侧的惠能大师对视了一瞬,然后就看向了他身后那道焕然一新的帷幔。

之前被火烧焦的那道帷幔早就被取下,换上了一道簇新的帷幔,那鲜艳的明黄色被橘黄色的烛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风一吹,帷幔随风微颤,发出簌簌的声音,隐约可以看到帷幔后那个闭合的紫檀木佛龛。

岑隐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眸在一瞬间泛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随即就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暴雨哗哗地下个不停,似乎永无止尽般。

跪在雨中的慕祐昌和楚青语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慕祐昌是男子,即便形容狼狈不堪,但还算挺得住,而楚青语早已冻得浑身瑟瑟发抖,那白皙的肌肤下几乎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面若纸色。

这场暴雨一下就是一个时辰多也没变小的趋势。

雷雨交加,电闪雷鸣。

狂风将那庭院里的几棵大树刮得东倒西歪,树枝噼啪作响。

闪电一次次地劈下,似乎快要劈到他的头顶上,跪在地上的慕祐昌心脏差点没跳起来,但还是忍住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

他是错了,激怒了上天神灵。

不过,看在他诚心认错的份上,上天一定会原谅他的!

他可是真命之子!

而且,他也没有退路了。

他要是现在退,父皇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以父皇眼里揉不下沙子的性子,他必须让父皇看到他的“诚心”。

想着,慕祐昌暗自咬牙,腰杆挺得更直了,眼眸坚毅。

任凭风吹雨打,他如磐石般岿然不动。

雨渐渐变小了,寒风一吹,似乎要把他们身上的热气全部带走似的,变得更冷了。

慕祐昌和楚青语感觉仿佛连骨头里都发着寒气,浑身的血液都是冰的。

楚青语已经快撑不下了,她的嘴唇泛着惨淡的青紫色,如同一具从水中捞起的死尸般。

她的樱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似的。

随着又一声引磬声与急促的念佛声,法事终于完成了,雨也停了。

只剩下那滴答滴答的雨滴顺着屋檐落下,空气经过雨水的洗涤变得清新了不少。

此时,楚青语已是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再继续下去,怕是连慕祐昌都要瘫下了。

几个随行的宫人皆是目不斜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今日真是扰烦惠能大师了。”岑隐对着惠能大师拱了拱手,“鄙人还要回去向我家老爷复命,就告辞了。”

直到岑隐迈出了静心殿,那些內侍才恍如初醒般朝慕祐昌和楚青语跑了过去,不紧不慢地喊着:

“二少爷,二少夫人,您二位还好吧?”

“还不快扶二少爷和二少夫人起来。”

“谁去给二少爷和二夫人准备一间厢房……”

“……”

后方一阵喧哗吵闹。

岑隐毫不回头,带着两个小內侍离开了千枫寺,径直回了京。他也没换衣裳,直接穿着身上这身湖蓝锦袍就去御书房找皇帝复命。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一人。

皇帝已经坐立不安地等了半天了,自早朝时,就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千枫寺的法事。

岑隐不紧不慢地把今日在千枫寺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当他说到二皇子在观音像前跪下后,天空突然响起了惊雷时,皇帝面色一变,放在御案上的右手猛然收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岑隐自然是看到了,却是不动声色,接着往下说着,把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跪在雨中祈福的事也都说了。

“……皇上,虽是做了法事,但……”岑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眉宇之间的忧心忡忡已经溢于言表。

皇帝长叹了口气,目光越过岑隐看向了后方的窗户,碧蓝的天空透过那透明的琉璃窗户映入眼帘。

皇帝喃喃地望着那雨后的碧空轻声道:“只希望上天宽恕了这逆子的过错,不要让无辜的百姓来承受这份灾难……”

说着,皇帝想了什么,气恼地冷哼了一声,“今早还‘有人’递折子给这逆子请封爵位,照朕看,他哪里当得起!”

皇帝随手拿起案上的一封折子,想也不想地就扔了出去,那折子正好在岑隐脚边飞过,“啪”地一声砸在了后方的椅腿上,砸得那把圈椅发出“咯噔”一声。

皇帝觉得犹不解气,心口还是沉甸甸的,有些气闷。

岑隐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变化,温声道:“皇上,这屋子里好像有些闷,要不要臣给您开半扇窗户?”

皇帝应了一声,心里觉得还是阿隐细心得用。

岑隐上前了几步,打开了半扇窗,清冷的寒风吹了进来,将屋子里的熏香吹散了些许。

皇帝登时觉得舒服多了,干脆就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坐下,还是有几分心不在焉,心里还在想着天降惊雷到底是何意思……

这法事都做完了,事情应该也就算过去了吧?皇帝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

岑隐又亲自给皇帝上了茶。

粉彩珐琅茶盅上绘着颜色鲜艳的花鸟图,那华丽的金凤以及娇艳的牡丹交相辉映。

皇帝的目光在那金凤上停留了一瞬,本想端起茶盅,又停下了,喃喃道:“阿炎回来也有两日了,也该给他办一场接风宴了。”

不止是为了封炎,也同样是为了这几天刚刚抵达京城的那些部族们。

皇帝微微蹙眉,觉得麻烦,随口吩咐道:“阿隐,这件事你来安排就好。”

“是,皇上。”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落下后,御书房里就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锦帘被打起又落下的声音,之后彻底归于平静。

于是,第二天,还没到晌午,正在睡着懒觉的端木绯就被碧蝉和绿萝合力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说是皇帝派了李公公前来传口谕。

端木绯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傻乎乎地由着丫鬟伺候她着衣,伺候她梳妆,然后才去了前面的朝晖厅。

端木宪自上午出门去早朝后,就没回来过,二老爷端木朝和小贺氏正陪着来传口谕的内侍。

眼看着一炷香功夫过去了,端木绯却迟迟没出现,端木朝和小贺氏夫妻俩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端木朝连连对着那內侍致歉:“李公公,让您久候了,实在失礼。”

他说话的同时,小贺氏不停地使眼色让一旁的丫鬟赶紧去催,丫鬟福了福,匆匆跑了出去。

小李子以茶盖拂着杯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声音微冷,道:“端木大人,咱家等咱家的,不劳大人费心了。”小李子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心紧锁,他也完全不掩饰这一点,没给端木朝夫妇一点好脸色。

端木朝面色一僵,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把这笔账先记在四侄女的身上。

小李子有些心神不宁,端起茶盅,又放下,在心里暗暗地责怪自己,都怪他来得太早了,要是督主知道了,一定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可靠吧,居然吵了四姑娘休息。

哎,自己怎么就这么早出门了呢!

以后,自己可要牢牢记着,若是再来端木家传旨,一定要过了午时再来!

小李子正懊恼地胡思乱想着,端木绯和端木纭一起来了,姐妹俩不疾不徐地穿过了月洞门。

哎哟,这不是四姑娘吗!

小李子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又上前了几步,对着正跨过门槛的端木纭和端木绯拱了拱手问候道:“端木大姑娘,四姑娘,近来可好?”他一脸殷勤地看着姐妹俩,笑得脸上几乎要开出花来。

端木纭落落大方地说道:“李公公,我和妹妹甚好,多谢挂心。”

“姑娘客气了。”小李子笑得更热情了,然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四姑娘来了,那咱家就长话短说了。”

厅中的几人跪下听旨。

小李子拖长音调以尖细的嗓音慢悠悠地说道:“传皇上口谕,明天在千雅园为封炎封公子接风洗尘,有请端木四姑娘一同前往。钦此。”

“臣女领旨。”端木绯干脆利落地附和了一句,跟着众人才纷纷地站起身来。

“那咱家就不叨扰四姑娘了,先走了。”小李子又对着端木绯拱了拱手后,这才满脸笑容地走了。

端木绯特意命绿萝相送,绿萝赶忙给小李子塞了红封,可是小李子哪里敢收啊,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见小李子走远了,端木朝方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绷紧的肩膀也松弛下来,蹙眉朝端木绯看去,斥道:“绯姐儿,你也太没分寸了!竟然睡到这个时辰,让李公公久等了。”

“就是啊。”小贺氏微微蹙眉,附和地斥道,“绯姐儿,你也不小了,都订了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家家了,怎么还不知道个礼数!你要时刻谨记自己姓端木,你一人的疏漏,坏的可是端木家的名声。”

小贺氏越说越是愤愤,谁不知道这些个阉人一向爱记仇,今日李公公看在自家是首辅府的面子上,对这丫头客气了几分,可是谁知道等过些日子,会不会找机会报复一二?!

长房这两个丫头啊,真真是害人精!

端木纭抬眼看着小贺氏,淡淡地反问道:“我怎么记得那次岑督主亲自来,还被二婶母拒之门外呢?”

端木纭说得是前年岑隐亲自送她们姐妹俩回府的事,既然小贺氏要讲“礼”,那端木纭就与她论“礼”。

端木绯努力地忍着笑,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端木纭,就差直说姐姐威武了。

小贺氏好像是泼了墨似的,脸色难看极了。

端木朝也很快就想起了这回事,眼神不善地看小贺氏,这两年他这个媳妇可没少干蠢事。

端木朝忍不住训了一句:“你啊,把你自己和绮姐儿管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厅堂里的空气愈发尴尬,端木纭干脆就借口要赶紧帮妹妹收拾行装,拉着妹妹站起身来。

姐妹俩给端木朝夫妇俩福了福后,就离开了朝晖厅。

然而,她们还没回到湛清院,端木纭这个大忙人就被一个管事嬷嬷叫走了,只留下端木绯一人继续往回走去。

她有些纠结地皱了皱小脸,这都巳时过半了,她要不要睡回笼觉呢。

或者,干脆等她用了午膳后,下午再歇一觉?

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决定做琴去,也不枉难得早起了一回。

她的琴才堪堪完成了七八成,刚在进行大漆推光这道工序。

大漆推光是制琴中相当繁琐重要的一个环节,前后一共要上二十多遍生漆,每次上完后,都要把琴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干,让它经历四季的风霜雨雪。

今天是端木绯第二十二次给琴上漆,她估摸着等下一回生漆干了,就可以开始打磨并同时上弦调音了。

每次端木绯制琴时,都是一个人在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

碧蝉早就被制琴磨得没脾气了,若非亲眼看着姑娘一步步地从木材制起,她简直不敢相信看着简单的一把琴竟然这么复杂,简直比盖屋子还累!

端木绯一忙起来,就忘了用膳,还是碧蝉和绿萝三番两次的提醒,总算把她请了出来。

等涵星来到湛清院的时候,端木绯的午膳才刚吃完。

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涵星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戏谑地笑道:“绯表妹,这都未时过半了,你才用午膳,睡得也太舒服了吧。”也难怪这丫头不愿意跟她去蕙兰苑上女学。

“涵星表姐,我早就起来了。”端木绯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道。

“好好好。”涵星敷衍地应了一声,话锋一转,“绯表妹,本宫刚从惠兰苑出来,打算直接去千雅园,你要不要跟本宫一起去?”

她的东西还没收拾呢。端木绯先是迟疑,但很快就想到如果她现在跟着涵星走的话,岂不是代表她晚上不用和大哥一起去柳先生那里上课了?

想到这里,端木绯心口的那一点迟疑一扫而空,霍地站起身来,笑得又甜又糯又软,“涵星表姐,我们赶紧走吧。”

于是,涵星的屁股没坐热,就被端木绯拉着兴冲冲地走了。绿萝只好先留下,等行李都收拾好了再赶去千雅园。

涵星的马车不一会儿就自端木府的一侧角门驶出,端木绯紧张地挑开窗帘,往后看了一眼,确信端木珩没追上,总算松了一口气,身子也随之变得慵懒无骨,依偎在涵星的肩头。

看着她一副猫儿般没睡饱的样子,涵星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抬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取笑道:“本宫今早为了去惠兰苑上课鸡鸣就起来了,也没困成你这样。绯表妹,你上辈子是不是猫儿投胎啊?”

端木绯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上辈子姓楚,肯定不是猫儿。

因此,她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涵星表姐,你上辈子约莫是只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谁想,涵星居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着端木绯眨了眨眼,“可不就是,本宫上辈子肯定是头凤凰!”

她是公主,当然是凤了!

说着,涵星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端木绯也被她逗笑了。

表姐妹俩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车厢里。

笑过之后,涵星又老生常谈地叹道:“要是绯表妹你也去女学就好了……都没人陪我玩。”

对于这个话题,端木绯笑而不语。

所幸,涵星的感慨来得快也去得快,她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件事来,“绯表妹,你猜我今天从惠兰苑出来时,碰上谁了?”

这一回,端木绯十分识趣,立刻就歪着小脸问道:“谁?”

涵星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才道:“陶三姑娘。”

“本宫听女学里的其他姑娘说,她天天去惠兰苑找戚大家求情,都去了半个多月了,不过戚大家还是不为所动。”

“倒是钟大家觉得不要对一个小姑娘家太苛刻了,还说陶三姑娘是琴艺的魁首,在琴艺上极有天份,似乎是想收她做入室弟子。”

端木绯一边啃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瞌睡虫一下子就全跑了,眼眸亮得好似闻到鱼腥味的猫眼般。

涵星继续道:“钟秀说了,要是有什么进展,就派人去千雅园给本宫送信。”

涵星得意洋洋地弯唇笑了,仿佛在说,本公主那可是四处有眼线的,消息最灵通了。

端木绯很配合地鼓了两下掌,还殷勤地给她倒了杯温茶水,送到了她手中。

涵星正好说得有些口干,一口气灌了半杯茶水,颇为满足,“我们中原的茶多好啊,清香馥郁,醇厚回甘。那个罗兰郡主非要说我们这是糟蹋好茶,好茶就该做奶茶,他们西北的奶茶才是最好喝的。”

说起罗兰郡主,涵星就来气,觉得这个郡主真是讨人厌,处处要与人争个上下,盛气凌人的,偏偏……

想起端木贵妃与她说得某件事,撅了噘嘴。

“绯表妹,母妃跟本宫说,那个讨厌的罗兰郡主似乎想嫁到中原来,而且……”涵星顿了顿,小嘴翘得差点可以吊油瓶了,“父皇似乎是想让她给大皇兄当侧妃。你说父皇他是不是乱点鸳鸯谱?”

照涵星看,她那个父皇这个月老根本就不靠谱,瞧他之前给大皇姐挑的人选根本就不着调,现在给大皇兄挑的侧妃又是这样……

端木绯本来直觉地想点头,可是这下巴才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啊。

她和封炎的婚事也是皇上赐的……那到底算不算是乱点鸳鸯谱呢?

端木绯的小脸登时有些纠结,默默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

她还是喝茶吧,别浪费了这上好的碧螺春。

涵星也不指望端木绯回答,她嘴角勾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凑到端木绯耳边悄悄地说道:“绯表妹,我们俩一块儿去把这婚事搅黄了好不好?”她才不要那个讨厌的罗兰郡主当她的大嫂呢。

虽然涵星蓄意压低了声音,可是这车厢就这么大,一旁的宫女从珍难免也听到了,只能默默地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当作自己啥也没听到。

“也不知道显表哥在南境怎么样了……”端木绯有些感慨地说道。

且不管涵星和罗兰郡主之间的恩怨,端木绯还是比较同情慕祐显,皇子侧妃虽不是正妃,可是慕祐显人还在南境,皇帝就擅自给他“纳”一个皇子侧妃,这真的好吗?

想着自家大皇兄,涵星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母妃说大皇兄今年肯定是不能回京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她自出生后,还从来没和长兄分开这么久过。

涵星的神色有些凝重,马车里静了几息,她很快又精神一振,心想着:大皇兄那是有大志向的人,总比那不着调的二皇兄好!

“绯表妹,昨晚本宫去御书房给父皇请安,还正好碰到了二皇兄身旁的内侍来给父皇告假,说是二皇兄和二皇嫂昨天在外头淋了雨,回来就高烧不退,太医说,必须小心照料,免得寒邪入肺。”

“这大冷天的,他们俩怎么还一块儿跑外头淋雨去了呢……”

涵星低声咕哝着,端木绯一不小心就被茶水呛到了,连续咳嗽着。

“咳咳咳……”

端木绯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想到上次封炎特意问她什么时候有惊雷。

她默默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喝茶……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