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桑榆在车里呆滞了好久,这才徐徐缓缓地回过神来。
当初那个不要她的女人,如今的确成了名副其实的阮太太。
坐享荣华富贵,由阮瞳悉心照料。
指甲嵌入手心,一片粘稠感涉过她的指尖,宁桑榆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冷冷地勾唇。
是了,如今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找阮瞳麻烦了。
是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
一个想法落定在她的脑海,她覆手启动了车子,往城南开去。
大约一小时的车程,她终于在渭城的最西端停下。
最西段是极其简单的居民区,跟市心的繁华热闹相比更像是贫民窟。
她强忍心底的那股厌恶感踏入了一栋公寓,一路上看到不少横七竖八的玻璃瓶子和灰溜溜的老鼠蹿跳而过。
她自从离开富济,就再也没见过这样恶心的地方,忍了好久才遏制住了自己想吐的意思。
按着手机上的地址她走到302号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一片死寂。
宁桑榆强忍恶心在敲了敲房门,里面终于传来一点响动。
像是趿拉着拖鞋般,带着一股颓然来将门打开。
门后,酒气熏天。
宁桑榆后退了两步,捂住了鼻尖,这才算是能和这个男人对视。
“干什么?又他妈搞销售还是贷款?老子不需要,滚!”
男人似乎还没从醉宿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戾气深重。
宁桑榆深呼吸了一下,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个在喉间梗塞良久的称呼终于出口。
“爸,是我,我是桑榆。”
男人愣了好半天,这才似从那场困扰了他十多年的梦魇里清醒过来,浑浑噩噩地抬头。
“你说……你是谁?”
他的头发都已经长到过眼睛了,似乎是一直无心打理,所以终日都是这幅邋里邋遢的模样。
宁桑榆看着心生厌恶,却又偏偏必须强颜欢笑。
毕竟要用这个男人,才能狠狠地刺激到宁葵那个负心的女人。
想起今日在珑苑门口看到的景象,宁桑榆便鼻尖一酸,眼泪乘势就掉了下来。
她利用此刻的感情,沙哑着嗓,“爸,是我,桑榆,宁桑榆。”
男人本在喉间压抑的感情瞬间因为她的泪水而烟消云散。
他刚刚第一眼看着她穿得那么体面妥帖,他便一瞬想起当初,宁葵那个女人决绝地要跟他离婚的模样。
哪怕那时候他威胁她,万一离婚了就把孩子扔出去,她也是那样不肯回头。
这些年来,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因为他的一时赌气,就那样带去国外然后扔她在异国他乡……
“桑榆……是你吗?真的是你?”
他颤巍巍地伸手过去,却又觉得自己的手太过肮脏,不配去碰宁桑榆这一身漂亮的衣裳。
宁桑榆见他动摇,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是我,爸,我找了十多年回家的路……如今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可是妈她……”
难言之隐,就这样被宁桑榆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男人连忙扶着她,“乖女儿,别哭别哭,受了什么委屈,跟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