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瞳愣了一下,看着殷乐的侧脸,却不觉她是满怀恶意。
殷乐此刻的目光是真的在珍视她,一如曾经阮景东对她的疼爱。
“小时候还好,可是你越长大,我越是寝食难安。”
殷乐笑着,眼尾带了那么点水光闪烁,“我怕你知道你爸爸骗你,然后你讨厌他,你记恨他。我怕你知道了你这么多年没有母亲是因为你父亲狠心拆散,所以你恨他。”
“于是我决定对你不好,让你以后只恨我。”殷乐敛眸笑了一下,“可是好像不太可能了。因为我也不舍得让你这个孙女恨我。”
阮瞳抽噎了一下,想说的话有很多,但事已至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时候,简意骗了他,她在怀孕之后和你爸在一起,你爸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你才三个多月,他要是想……你可能已经不在了。”
偏偏阮景东这个人又傻又长情,心甘情愿地装作不知道。
明明知道前路一片黑暗,他却弥足深陷。
那时候殷乐用过此生最毒的话去警告他,后来才让他放弃了真的迎娶简意的念头。
封弦和阮景东为了厉蓁这个人,几乎是动用了最大的权利和人脉。
那天,阮景东明明能要那个男人的命,却只是给了他右肩一枪,然后赶去医院。
他一身血迹把厉蓁吓到了,导致她早产。
整个医院都在忙碌的时候,阮景东只说了一句:“女人和孩子,都要给我保下来。”
然后,阮瞳出生的时候,他却告诉厉蓁,那个孩子难产夭折。
其实不过是自私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想留下关于厉蓁的事情,哪怕是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瞒天过海。
“我也搞不懂那个男人,明明看见你的时候会心如刀绞,他为什么还留着你。”
新生婴儿会哭,他试着去抱,却发现阮瞳越哄越哭。
他心烦意乱,就把阮瞳交给阮鸢。
阮鸢不知道阮瞳的来历,只是以为阮瞳的母亲早亡,尽心尽责地照顾自己的妹妹。
后来阮景东因爱生恨,不止一次动过对阮瞳下手的念头。
要么,以这个孩子为要挟,强行把厉蓁换回来。
要么,把这个孩子扔了,报复封弦厉蓁。
阮景东想了几个月没想出个结果,被小婴儿烦得心乱,干脆就把阮瞳交给季兆和照顾,自己飞去国外了。
后来,在国外遇到了算计,他负伤回国,一整夜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迷迷糊糊地看着什么,又似不大真切。
殷乐当初都觉得,阮景东可能就这样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但那时候,被季兆和抱在怀里七个多月的婴儿倏然响亮地喊了一声:“爸爸。”
明明没有人教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这种称呼,但她偏偏就叫了出来。
在那样的时刻,对着那样一个男人。
阮景东向来都以为自己是最冷漠的,离开了厉蓁之后一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在那一瞬,他却又了盼头。
他第一次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想看他家两个小姑娘长大。
“其实啊,瞳瞳就是他生命里最亮的那一束暖光。你们就像遇到了迷途的天使,相互依偎,彼此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