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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朱瑙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作者:钟晓生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4 01:22:42 来源:就爱谈小说

募兵之事进行得如火如荼, 只一个月左右, 便有五千人从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被送往军营。

募完兵后, 朱瑙将兵卒交给虞长明和卫玥训练,往后便专心管起政务来。

眼下他既已降低了田税, 官府的收入便减了不少。然而养兵乃是不小的花销,钱还得想办法挣。再则眼下正是民生凋敝之时, 富民更是当务之急。

幸而蜀地本就是天府之国,朱瑙将官府的各项收支理清楚后,很快便有了想法。

锦官城是成都里的一个内城, 高高的城墙圈起一大片宽阔的区域。内间被划分了数个区域,有缫丝区、染、织锦区和洗涤晾晒区等。这里是成都府官办的织锦作坊, 有上千名工匠在城内劳作忙碌, 每天都有数匹蜀锦在这里制作完成。

曾几何时,这锦官城内繁盛至极, 成都府的大半收入都来自于这里产出的蜀锦,即使轻徭薄赋府库仍能被填得满仓满谷。可惜这些年来, 锦官城内已现衰败景象。

在织锦区罗列着数百台的织机,不过眼下这些织机只有一小半正在运作。许多织女甚至没有坐在织机前, 趁着眼下无人看管,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一个名叫王小月的织女道“昨天我陪着丞官去城里买东西, 路过布庄的时候我看到了郑娘子织的百花孔雀锦天啊, 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织的孔雀简直跟活的一样。光孔雀的羽毛就用了十七八种颜色的织线, 太阳照在锦上,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到底是怎么能织出那么漂亮的锦来”

立刻有人道“我也听说过郑娘子织的锦是全成都最好的锦,她一匹锦卖的价钱是咱们织的官锦的五倍呢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王小月道“当真官锦放在她织的锦边上,就像是就像是”她没有念过书,想不出斯文的比喻,绞尽脑汁想了会儿,一拍大腿道,“就像是地里呱呱叫的癞放在了玉打的的边上。”

周遭顿时一片惊叹声“哇”

“当真有这么厉害我也好想见一见。”

“要是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能用百花孔雀锦做套衣裳就好了”

“你快别做梦了咱们这辈子要是能用官锦做一条帕子,那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你还想用郑娘子的百花孔雀锦做衣裳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不如现在赶紧一头撞死,趁早重新投个胎吧。”

“就你嘴碎”

蜀锦乃是十分昂贵的料子,只有权贵富人买得起。普通老百姓一辈子未必有机会摸上一摸。这些织女已比普通百姓运气好得多,至少她们能天天用自己的手抚摸润滑柔软的丝线,她们能自己动手编织出昂贵华丽的蜀锦。只不过制作好的蜀锦就不会再与她们有任何牵扯了。

片刻后,一名织女愁容满面地另开了一个话题“我听说这两个月朱御史为了削减官府的开支,已陆陆续续裁撤了许多尚方。你们说我们织造坊会不会有一天也被裁撤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立刻有人反驳。

“不可能织造坊可是官库收入的重要来源,再裁撤也裁不到我们头上啊”

“就是啊,那些尚方是因为耗费银银才被裁撤了的,我们织造坊可是能挣银钱的,怎么会被裁撤呢”

又有人道“挣钱也是前几年的事了。这些年卖丝能挣钱,织好的锦却卖不出去了。”

“是啊,织造坊或许不会被裁,可是我们这些织娘就不一定了。现在蜀锦的销售一年比一年少,我听说就连八年前织的锦都还屯在库里没卖完。安排我们做的活儿越来越少了,织造坊不需要这么多织娘,把我们撤了不是没可能”

听到这话,织女们全都变了脸色。

她们中的大多人都是犯了罪的女囚,被抓来织造坊劳作赎罪。虽然是强制的劳作,可这份工作对她们来说却是非常难得的。在织造坊工作至少有东西吃,闲下来还能跟人聊聊天说说话,而且学会织造至少也是一门手艺。只要年限到了她们就能被放还。可如果不在这里工作,她们可能会被抓去做更加辛苦的工作,比如和男人一起垒墙挖河,也可能会被关回又脏又臭的监牢。被关回牢里是最糟的,因为不劳作,每天只能喝点稀汤,那简直只有等死的份了。

以前活多又累的时候,织娘们都叫苦不迭。可如今活儿少了,她们反倒更加不安,只怕自己要被赶出织造坊。谁也不愿离开,于是大家赶紧又回到织机前继续劳作,希望自己表现得好能够留下来。

可惜制作蜀锦并不是只靠织女就能完成的,由于蜀锦的销量越来越少,织造坊送来的丝线也越来越少,她们就是想干活也没有那么多事情可做。

王小月坐在织机前无聊地拨弄着丝线,脑海中却又浮现起昨日她在布庄上看到的那匹百花孔雀锦来。

她忍不住想到,要是什么时候她也能织出那么漂亮的蜀锦就好了。那孔雀是真的漂亮啊,感觉随时能从锦缎上跳下来,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孔雀,展开五光十色的孔雀屏。要是她有那样好的手艺,她就不用再担心会被织造坊赶走了。而且等服刑的时间过了,她还能用她的手艺继续织造赚钱,让家里人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负责看管工人的令丞趴此刻正趴在桌上呼呼睡觉。

他梦到自己穿着工巧至极的百花孔雀锦走在大街上,路上的所有人见到他都发出了羡慕的惊叹声。忽然,前面的路上来了一队达官贵人的车辇。

往常遇上这样的贵人,他都得给对方让路。然而这一回,那贵人看见了他身上华丽的衣袍,忙从车上下来,命令仆从们赶紧牵着马退到一旁,把路让给他走。

令丞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他挺胸抬头,趴开手脚,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他正要从那达官贵人的面前耀武扬威地走过去。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几下。

街上的所有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大街也跟着一起消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美梦被人打搅,他没好气地回头,只见吵醒他的是个穿着朴素的年轻男人。那男人很面生,他从前没有见过。这人皮肤白白净净,眼睛微弯,脸上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

令丞还以为这是工坊里哪个新来的工人,立刻凶神恶煞地站起来,一面斥骂一面伸手去推那人的肩膀“不去干活站在这里干什么想挨打吗”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那人,忽然从斜里蹿出一名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拧。他顿时痛得发出了惨叫声“啊”

他还以为是工人造反了,一边挣扎一边骂道“浑蛋,你们疯了吗我明天就把你们都发配去开矿”开矿可比在织造坊工作辛苦多了,而且还经常会弄出人命。大多犯人都不喜欢去矿场工作。

这时候他看见管理织造坊的锦官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他顿时大喜“哈,这下你们两个完蛋了”

然而锦官跑了过来,先劈头盖脸打了令丞几个巴掌,骂道“浑蛋,你竟敢冲撞朱御史,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锦官狠狠打了手下,然后又赶紧朝那年轻人与少年下拜“求御史开恩,是下官管教无方,下官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求御史千万开恩呐。”

令丞顿时傻眼了御史哪个御史

朱瑙淡淡道“惊蛰,放了他吧。”

程惊蛰将令丞松开,令丞却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只有一对眼珠能动,惊恐地从下往上打量朱瑙。

这一打量他才看清,朱瑙穿着虽质朴,气质却不凡,哪里像是工坊里常年劳作的囚犯再看边上的锦官还在那儿不停跪拜求饶所以,这人真的是朱御史

令丞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实在不知道御史怎么会纡尊降贵地跑到这里来,更不知道御史怎会穿着打扮得如此朴素。他赶紧趴在地上拼命叩头“御史饶命,御史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朱御史饶命啊”

朱瑙好笑道“不要你们的命,起来吧。”

令丞和锦官仍不停磕头求饶。他们还从来没有的罪过那么大的官,真是吓得肝胆俱裂。

惊蛰冷冷道“让你们起来就起来,别耽误御史的时间。”

听他这么说,两人才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见朱瑙没有怪罪的意思,他们一边捏了把冷汗,一边又暗自庆幸外面都传言朱御史是个对手下很宽厚的官员,看来传言是真的。这要换做袁基录,只怕早把他们拖出去了。

朱瑙仍是和颜悦色的“我方才在工坊里走了一圈,发现许多织娘无所事事,这是怎么回事”

令丞吓出一身冷汗,忙又要往地上跪“是小人监管不严,让那些混帐偷懒。小人这就去教训他们。”

朱瑙却看着锦官,等他的回答。

锦官伊始还有些不敢开口,可被朱瑙的目光盯着,盯得他头皮发麻,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御史恕罪。是下官办事不利。”

朱瑙无奈地叹了口气。成都府的这些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跪倒是跪得非常勤快,话却都说不清楚。办事不利,是怎么个办事不利法呢可有什么改善之法这倒一句都没有。

其实并不是锦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而是他不敢说。

织造坊开办已有百余年的时间了,全盛之时几乎全国的绫罗绸缎都由此地出产,甚至许多西域蛮国的商人都会千里迢迢来此求锦。那时候织造坊里上千名织娘日夜劳作都来不及织锦,织出的锦立刻就会被抢购一空。与此同时,成都府的府库也被填得满满当当。

然而这些年来,蜀锦的销售越来越不济。此间原因有三。

其一是北方起了战事,受到战事的影响,蜀锦在北方的销售日益减少;其二是江南的养蚕人越来越多,江南的织造业逐渐兴起,南方的豪族富人对蜀锦的需求也在降低;其三则是蜀锦虽有官府开办的织造坊,却并未垄断此业。民间亦有许多织造匠人,而民间匠人做出的蜀锦质量远胜于官锦。于是就连蜀中本地的富户也愿意向民间匠人订购锦缎,而不会购买官锦。

官府的织造坊除了有工坊外,还拥有大片桑田。眼下对于织造坊来说,宁可将缫好的丝或是染好色的丝高价卖给民间的织锦人,也好过由坊内的织娘继续织造。如此一来,大量的织娘自然就空闲下来了。

其实出现这样的状况,身为锦官,本该想办法改革,提高官锦的质量与销量。然而这锦官才能平庸,并没有这等本事。又或者,锦官该将此情况上报官府,削减工坊内的人数,以免造成官府花钱养闲人的浪费。然而工坊内的工人越多,锦官的油水也越丰厚,因此这一点他也未曾上报,还是朱瑙自己研究了账册才发现的问题。

朱瑙在这里与锦官说着话,不远处的劳工们发现了状况,逐渐围过来看热闹。

看到一向颐指气使的锦官和令丞跪在地上叩头的场面,工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哎,那两个人方才不是到我们这儿看过吗他们是谁啊”

“嘘,你们轻一点,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御史他是朱御史”

“天啊那是朱御史刚才他从我身边走过,他还冲我笑了笑”

工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全都吓呆了。有人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等他们渐渐接受了那两个年轻人是朱御史与他的侍卫之后,他们又专心听起几人的对话来,想知道朱御史亲自来织造坊有什么目的。

那一头,锦官向朱瑙认了半天的错,然而他越认错,朱瑙就越摇头。锦官意识到朱瑙已经了解织造坊里的情况,恐怕自己不说点什么实在话是过不去这关了。

于是他只能忍着肉痛提议道“御史,眼下实在是流年不利,蜀锦的销售一年不如一年,才会造成织娘空闲的状况。为了节省官府开支,不如将织娘裁去一半”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都是淌血的。如今织造坊有五六百名织娘,因为是犯人,工钱倒是不用给,但饮食上的花销是少不了的。他从饮食上克扣,能挖出不少油水。裁去一半,他的油水也就少了许多。

边上的织娘们听到这话,全都大惊失色。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们刚说完怕会被裁,现在就亲耳听到锦官说要裁人了。这一裁还直接裁一半,这下人人都岌岌可危啊

就算在织造坊经常会被丞官们训斥殴打,就算辛勤劳作也得不到工钱,但这已经是她们目前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她们绝对不要被裁啊

“朱御史”

王小月忽然从人群里冲了出去,径直奔向朱瑙。丞官们吓了一跳,想要拦她,可她冲出去的太突然,谁都没能拦住。一转眼,王小月已跑到朱瑙面前。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朱瑙面前,哀求道“朱御史,求求你不要把我们从织造坊赶出去。离开这里我们可能会死的。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干活,求你开开恩吧。”

她听说过朱瑙是个仁慈的好官,没准能够体恤她们的苦楚,再加上一时心急恐惧,所以就冲出来了。

令丞被她吓得半死,生怕她冲撞了朱瑙自己要摊上罪名,忙要上前把她拖走,却被惊蛰拦下了。

朱瑙瞅了瞅王小月,温和地问道“你在这里做织女,是犯了什么罪”

王小月低着头道“我、我妹妹生了病,饿得一直哭,我就去地主的家里偷了一只鸡。”

朱瑙“唔”了一声。在织造坊工作的工人大多犯的不是重罪,要不然没有机会被分到这儿来。

周围的织女们虽没人有王小月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朱御史面前说话,但她们也都目光殷切地看着朱瑙,或是远远向他做出叩首乞求的动作,希望他能开恩,不要把她们赶出织造坊。

朱瑙笑了笑,道“别怕,我不会把你们赶出去的。”

王小月和周围所有的工人们听到这话,顿时大喜过望,有人甚至喜极而泣了太好了,朱御史说了,他们能够留在织造坊,不用担心被关回监牢或是被赶去做更加艰辛的工作了

不仅工人们高兴,锦官更是喜上眉梢。他还以为这回裁人裁定了,没想到一名织女出来求个情,朱御史竟就松口了。朱御史简直仁慈得不像一位大官,能在他手下做官简直太好了

他的嘴角刚咧到耳根,就听朱瑙叫他“锦官。”

锦官忙低头道“下官在”

朱瑙道“你被撤职了。”

锦官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被撤职了撤职了

他脸色骤变,忙不迭准备求情,希望朱瑙也能对他网开一面。却听朱瑙又道“啊,对了。”

锦官满怀希望地抬起头,希望会有什么转机。却见朱瑙冲着他微微一笑“给你两天的时间吧。自己去官府呈报你一共贪了多少银子。若填补得上,可对你从轻发落。嗯,希望你两天里能算清楚。”

锦官“”

城里的另一边。

布庄的伙计来到一间院子外,拍了拍院子的门“郑娘子在不在”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女子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伙计道“林记布庄的。”

又过一会儿,院子的门被打开,一名身着彩色织布、耳颈戴满华丽首饰的女子迎了出来“什么事”

伙计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递过去“郑娘子,又有人订了两匹孔雀锦。”

郑娘子接过他的钱袋,打开数了数,神色还算满意“知道了。三个月后过来取吧。”

伙计急道“三个月太久了,这回人家是要寿宴时穿的,着急要,不能快些吗”

郑娘子横眉冷对“织锦技艺繁复,三个月还不够快有本事你自己来织”

伙计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我来织,我要是能织谁还找你买得起你孔雀锦的都是达官贵人,万一等得太久,人家恼火了,你开罪得起吗”

郑娘子不屑地嘁了一声“开罪就开罪,老娘怕过谁再说他们要是怪罪我,你们布庄跑得了吗少在这里吓唬我。”

伙计“”

这倒是实话。郑娘子只是个织锦人,不是商人。林记布庄的掌柜看中了她的才能,替她接些活计,从中抽取佣金。对方要是怪罪下来,布庄确实得想办法兜着,要不然谁都没好日子过。

伙计见她这样嚣张,心里十分不痛快。他眼珠转了转,有了个坏主意,于是撺掇道“郑娘子,你怎么不多收几个徒弟呢你织的锦名贵是名贵,可是太慢了,几个月才出一匹。你多收几个徒弟,教她们手艺,让她们供养你,每月织它五六匹锦,你自己算算你能多赚多少钱啊”

郑娘子听了这话,眼睛一瞪,叉腰怒骂道“你个坏心眼的烂贼,想骗老娘把手艺传出去滚回你娘胎里做梦去吧”

伙计被她喷了一脸唾沫,讪讪抹脸。

郑娘子的织锦技艺是家传的,她自己又有天分,悟出几套独特织法,于是眼下她织的锦已成了蜀中最名贵的蜀锦,价钱能比别人贵几倍。

每个匠人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手艺传出去,毕竟那是自己吃饭的饭碗。不过有些匠人会收徒弟,让徒弟劳作供养师父,当做授业的报酬。但也有些匠人决不把技艺外传,只传自己的后人,好把金饭碗牢牢捧在自家人的手里。郑锦娘就是后者。

她是个寡妇,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能也因为这点,她既虚荣又好强,脾气非常硬臭。奈何她的手艺就是好,别人看她不顺眼也拿她没办法。

郑娘子指着伙计的鼻子骂道“你当老娘傻吗还多赚几个银子老娘的手艺要真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来找我织锦你这乌龟八王的黑心眼子趁早烂了”

徒弟就算要供养师父,等过些年徒弟自立门户了,自然还要招别的徒弟。独门技艺也就不独门了。

伙计心道你也知道你这臭脾气,要是别人能有你的手艺,就没人再会找你织锦了啊

嘴上却哄道“你这话说的,我也是为你着想嘛”

郑娘子道“少在那儿放臭屁。要让老娘收徒弟,除非太阳打西面出来滚吧”说完用力把门甩上了。

伙计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道“别忘了织锦啊,我过三个月再来取”摸摸鼻子,灰溜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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