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想和两位良娣一起赏花, 同伴换成太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不过她心里清楚, 尉迟越这是成心找茬, 就是要让她动气,若是叫他得了趣,他往后便会变本加厉地折腾。
折腾她一个人也罢了, 就怕他折腾两位良娣今日他们被罚禁足抄经,便是代她受过, 她已是十分过意不去。
只有沉住气,顺着他的意思,他见不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 不出几日便会觉着无趣。
沈宜秋沉吟片刻,心下有了主意, 攒出个欣悦的微笑“多谢殿下赏光,妾不胜荣幸之至。”
她这笑容无懈可击, 连尉迟越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为她真想和自己去赏花。
他顿觉这花赏不赏都无甚乐趣,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他还是道“那便请太子妃梳妆更衣吧。”
沈宜秋便叫来宫人替自己梳妆,又命人将画障、榻几、食床、茶炉等物搬去后园水榭中。
尉迟越坐在一旁看了片刻, 忽然想起方才王氏托着太子妃的下颌替她描眉的情形, 不由有些气闷, 站起来道“孤倒是不曾为太子妃画过眉。”
太子不解风情, 画眉这种闺房之趣, 他一向嗤之以鼻, 不耐烦体会他身为储君,岂有伺候女子的道理。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宫人们都很识趣,听太子这么说,当即行礼,默默退到一边,低垂着头非礼勿视。
尉迟越无法,只得挽起衣袖,拈起湘竹笔管,他从未在女子脸上描画过,好在他雅善丹青,太子妃的脸腻滑如丝,大抵和在丝帛上作画差不了多少。
他学着王十娘方才的样子,托起沈宜秋的下颌,让她仰起脸,她秀美纤长的脖颈便弯出好看的弧度。
尉迟越喉结动了动,低声道“闭上双眼。”
沈宜秋实在不太放心太子的手艺,那列女传图她虽只扫了一眼,列女们的惨状至今还历历在目。然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殿下要在她脸上挥毫泼墨,她也只有舍脸陪君子。
她依言闭上眼睛,却不由屏息,睫毛轻轻颤动。
阳光滤过窗棂间的金丝绿纱,轻柔地落在她脸庞上,窗前竹影摇曳,光点便在她眉心、眼睑和鼻梁间来回跳动,她兀自仰着脸,樱唇微微翘起,不知道自己这模样多诱人。
尉迟越不觉低下头去,蓦地回过神来,双唇离她只有一寸来许。
他悚然一惊,他自小爱洁,连敦伦时都不脱衣,只因厌恶女子汗湿的肌肤蹭到自己,与另一个人唇齿相接,他更是连想都不曾想过。
可是方才他分明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想要将那丰润又俏丽的双唇含住。
尉迟越忙坐直身体,偏过脸去轻咳两声,然后提起笔,胸有成竹地落在沈宜秋的眉头上,顿了顿,一笔拖到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