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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一百零二章

作者:江枫愁眠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4 04:23:06 来源:就爱谈小说

王瑞的突然到来, 让内阁的气氛为之一变。

他基本不参与会议,只是在一旁眯着眼坐着,等最后殷姮询问他时,再慢吞吞地反问一句, “殷阁老以为如何”最后点点头, “那就按照殷阁老的意思办吧。”

今日照旧是讨论筹措军饷的问题。

殷姮将户部理出来的账册分发给众人, 解释道,“目前的粮草还能支撑三个半月,如今已是十月,必须赶快抓紧置办新的粮草。今日我们就来议一下各项税收如何增添。”

刑部尚书问, “户部是怎么个说法”

殷姮道,“寻常的田税应该是四十税一,户部算了一下, 要为和西洋的买卖留出足够的时间,接下来的半年田税涨到三十税一。”

“那倒也不高。”杨士冼点头。

“是,三年大税刚过,农户们苦不堪言,我们就不再苛求田税了, 将大头放在商税上面。”

“我不同意。”兰沁禾起身, “今年并非丰年, 就是江浙两地的谷价都已然涨到了四十五一石,那些不产粮的省份甚至有的出现了六十一石,再要加重赋税,粮价愈涨, 前方将士是吃饱了,百姓们还如何过年”

“如何过不了年”殷姮反问,“两汉唐宋皆是三十税一、甚至十五税一,就说文景之治时也是三十税一,百姓不也安居乐业”

“局势不同。殷阁老也知三年大税刚过,这些年农户家里的壮丁多在前线打仗。倭患刚清,他们好不容易能够回家耕种,紧着鞑靼进犯,朝廷又颁布军令。三十税一是不高,但是如今田里的都是些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者,他们如何负担的起”

殷姮深吸了一口气,凤眸微沉。

她盯着兰沁禾看了半晌,将心绪压下,倏而一笑,“那好,田税的事情我们再议。商税可饿不死人,兰大人不会也说不能加重吧”

“我正要说。”兰沁禾没有理会殷姮的讽刺,她眼神坚锐,开口掷地有声,“如今海上商路已通,大税过去,工商初现复苏的苗头。遍览史册,凡盛世皆兴工商。”

她伸手指向宫门外的街道,“数贞观之治,长安大道连狭斜,市坊夜夜不绝声;而如今京师之中,一过戌时就不见人影,满城清冷萧索,再要重税打压工商,莫说太平盛世,国将倾矣”

“你”殷姮睁大了眼睛,气急无比。

“我说的难道不对”兰沁禾平手四顾,“诸位大人,你们仔细想想,皇室宗亲财产富于天下,他们一个月的俸禄就是内阁所有阁员加起来的数十倍之多。前方军需紧缺,后方百姓困苦,而他们呢

我敢说任何一个亲王私库的财产都抵得上我西朝整个国库这西朝到底还是不是彦家的他们到底还姓不姓彦”

“够了”殷姮一甩袖子,“兰沁禾,这里是中堂,你要说这样的谋逆之言你有本事去前面紫禁城里说去你自己也享着王侯的俸禄,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逆言”

兰沁禾看着她,忽而冷笑一声,“好,我这就去乾清宫里说去。那份王爵,我不要就是。若是圣上开恩将我名下的所有家产抄归入库,能够挡下全国的这次大税,我兰沁禾感激涕零。”

她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拿上了准备好的谏疏大步朝皇宫走去。

殷姮倒吸一口凉气,甩袖朝前追了两步,“你给我站住”

然而穿着绯袍的女子却仿若未闻,步子不见停顿,那抹绯色的身影笔直地朝着大道外走去。

殷姮瞥见旁边的王瑞,他还是老神在在地坐着,眯着眼喝茶。

太后想要王瑞来压一压兰沁禾,但王瑞懒得为皇家收拾这个刺头。反正他老家也被抄了,自己也被革职了,当两个月代理首辅而已,何必给自己找事呢。

他愿意回来,只不过为了处理一件未完的私事罢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做点什么又说不过去,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王瑞慢悠悠地开口了,“军国大事不能耽搁,这样吧,在座的几位阁员,你们若是同意兰大人的提案的,现在就随她一道进宫。”

众人低头,一言不发。触动皇权的事情,他们实在不敢。

“啊”王瑞点了点头,“五位阁员,万阁老暂且不在,剩下四位既然不同意兰大人的方案,那就是同意殷阁老的方案了。既如此这件事就按照殷阁老的方法办吧,现在就拟了奏疏送去司礼监,让慕公公看看可行不可行,要是不可行,我们再议,若是可行就这么定了。”

他一锤定音,众人俯首行礼,恭敬应是。

殷姮忍不住瞥向了门外,她心里焦急。

若是万清在此,必然不会放任沁禾口出狂言,一定会把她撵回家关禁闭。可现在万清病倒了,她一个年轻的次辅也压不住沁禾。太后昨日召见沁禾之后,今日就派了王瑞过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还是固执己见。

女子苦笑,沁禾啊,这可不是学堂里的策论,纵使你舌灿莲花也未必有用。

她沉沉地叹气,一抬头,对上了王瑞的双眼。

两人视线交错,殷姮率先低下了头,冲着王瑞笑了笑。

罢了,还是先处理好自身罢,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兰沁禾说到做到,她入宫上了谏言书,却被守门的太监告知皇帝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人。

说这话的时候,里间传来两位女子娇俏的笑声。

“陛下,您可好久没有召见臣妾了,不是同皇后娘娘在一起就是陪着大臣,人家都快无聊死了。”

“哈哈哈你天天和宫里的宫女太监开赌局,怎么会无聊,少要蒙朕。”

“就是,姐姐昨日还赢走了我一套面首呢。今日当着陛下面前,臣妾要把它赢回来。”

里间的欢声笑语不断,守门的太监听了也不免有些尴尬。

他冲着兰沁禾又是一笑,“您看,您现在进去确实不太方便,要不然这样,奴才等万岁爷得空之后再将您来的事儿告诉他,他一准马上召见您。”

兰沁禾站在台阶上,里面的笑声、骨牌声、箜篌声宛如一盆冷水扣在了她头上。

她知道当今皇上厌烦政务,于是花了三年的时间设计如何谏言,今早还刚刚下了决心,无论被斥骂也好贬官也罢,她一定要说动圣上。但她未曾想过,对方连见她都不愿见。

她沉默良久,对着守门的太监说了句多谢,转身离开。

第二日早晨,兰沁禾又一次进了宫。

“万岁爷还没起呢。”守门的太监试探道,“要不然您明儿再来”

“不必,我在这等着圣上醒。”

兰沁禾撩起官袍,跪在了乾清宫下方的青石板上。

往来的宫人讶异地望着她,躲在柱子后窃窃私语,“西宁郡主这是怎么了得罪万岁爷了”

“嗐,什么得罪呀,她有个兰沁酥怎么会得罪万岁爷,万岁爷这都是在躲着她呢。”

“干嘛要躲着她啊。”

“喏,你看她手上拿的奏疏,一准是要说些让万岁爷心烦的事儿。我听在中堂做洒扫的兄弟说啊”

“说什么”

“说西宁郡主要让万岁爷收皇税。”

“收、收皇税她不想活了”

“嘘,小点声”

“小点声什么啊”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严厉地低喝。

众人回头,就见一身绯色蟒袍的慕良直立着,身后跟着冷了脸的平喜,刚才那话就是平喜说的。

顿时噤声俯首,“见过老祖宗、见过平喜公公,给老祖宗请安、给平喜公公请安。”

“去去去,干活去,就会私下嚼舌头,仔细舌头被嚼烂了。”平喜挥手将人赶走。

慕良一眼看见了跪在门口的兰沁禾,他是听到了消息才赶来的,可如今望着娘娘的身影,他又迟疑自己是否该上前了。

绮水楼面前那一次,慕良就知道兰沁禾不想有人劝她这件事,她是要撞破城墙的劲头。自己上前劝慰,真的能将她劝下来吗。

平喜见慕良久久不动,小声地问他,“干爹,咱不过去吗”

慕良眯着黑眸,他看了一眼女子跪地的身姿,摇了摇头,“不去。你们谁都不准去。娘娘在这里的时候,让他们能别过来就别过来。”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上跪皇天后土,下跪君父黎民,慕良不许那些奴才从娘娘身边践踏而过。

他蹙着眉,眼里的心痛快要溢出眼眶。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去,不忍久看。

兰沁禾似乎是听到了身后那声“见过老祖宗”,可她没有回头,巍然不动地跪在门前。

从辰时到酉时,她一直跪在门口,宫人手上的捧的膳食从早膳变到晚膳。

门口的几个太监焦急地对视,最后派出一个人端了水过去,“兰大人,您这样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圣上他不愿意见您,您就是跪倒死了也没用。赶紧喝点水回去歇着吧,再这么下去恐怕就得惊动太医了。”

兰沁禾没有动作,“多谢公公,我再等一会儿。”

“那要不然您到回廊上坐坐反正怎么等不都是等嘛。”

“不必了。”兰沁禾笑笑,不再说话。

她每日来,除了第一天,往后每日下了值之后跪倒宫中门禁,一连跪了四天,没有一次见到皇帝。

四天之后,兰沁禾不再来了。

太后不许,皇帝冷漠,西朝最顶端的两位人物通通将她拒之门外,兰沁禾再无路可走。

最后一日的晚上,她握着打了三年腹稿写的上书失魂落魄地从宫中出来,望着悠悠天地,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是再等时机可是下一个时机何时才能到达,而时机和危机又到底是哪个先降临西朝。

身上那件绯色的大员朝服显得格外刺眼,兰沁禾低头,看着自己黑色的官靴,那样的精致、那样的大气,一双就足要八两白银。

月上柳梢,百姓闭门,街上一片秋的清冷。可她走着走着耳边却响起了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哭闹声、马车驶过的车辘声,这些鲜活而热闹的声音打她出生以来听了三十一年,尔后不知道还能听上几年。

兰沁禾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无边的孤独和惶恐裹挟着她,她安静地哭着,泪水蒙住了眼睛,怎么眨也眨不落。

山河犹在,国魂已散。

脚步带着她回到了郡主府,兰沁禾仰着头,她望着面前典雅贵气的宅邸,痴傻地站了很久。

直到门房发现了她,惊疑地迎出来,“娘娘,您回来了”

兰沁禾眼睫微颤,抖落了一连串的泪珠。

“不要叫我娘娘。”

门房一愣,“您说什么”

“不要叫我娘娘”她拔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随后大步走向了里间。

殷姮说得对,她不该享着郡主碌还提收皇税。

兰沁禾回了府,告了三日的病假,谁也不见。

她闷在屋子里,把自己名下所有庄园田地工厂和商铺清算了一遍,通通卖。

她从来不想做什么郡主娘娘,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七品知县。

西宁郡主售卖全部私产的事情震惊了全国,太后半是气恼半是无奈。

她对着身旁的姑姑道,“你叫小九过去,让他劝劝沁禾。”

姑姑眼睛一亮,“这一招妙,奴婢这就去办。”

兰沁禾的东西是不会有人买的,就算偶尔有几个不知情的商人,他们前脚刚打算掏钱,晚上锦衣卫后脚就到了他们家里。

西宁郡主必须是西宁郡主,一旦她将私产卖了全部上缴国库,别的王侯就不得不跟着掏钱。

她这是在间接地逼迫皇室,更是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向上方发泄自己的不满。

若是寻常的人敢这么干,立马就能杀头诛族。可是太后存了为朝廷留下火种的心思,她要把兰沁禾保住。

或许等到下一任、下下任皇帝在位的时候,兰沁禾能拥有一个大举改革的机会,但是如今的明宣帝不行,他不是有毅力和野心的明君,擅自改革只会引发动乱。

九王爷听了太后的话,去了郡主府。

他见到兰沁禾后十分吃惊,“我和你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还是头一回见你这副打扮。”

兰沁禾不语。

她穿着茶白的布衣黑色的布鞋,头上挽了根普通的木簪,身上看不见一点首饰。

她坐在那里,喝着清茶,像是一只落在松柏间的野鹤,衣饰简单,身上却萦绕着浓郁的清贵气息。

唯有眼下有些青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人也消瘦了一圈。

见她如此,九王爷低头难过地叹了口气,“你从前和我们一块玩儿,是不是其实心里很瞧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骄奢淫逸的蠹虫”

兰沁禾摇头,“王爷言重。”

“沁禾,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爱读书。”他抬起头,对着她咧了咧嘴,笑容有些艰涩,“但我知道你做事一定是有缘由的。这次的事情他们给我讲了,我也没怎么听明白,反正就是打仗要钱,殷姮要赋税,你不愿意让百姓多赋税,对不对”

兰沁禾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就被他打断,“你说的对,西朝开朝到现在,百姓已经支撑朝廷打了数百年的仗了,这一次就由我们彦氏出钱吧。”

他努力笑着,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豁达率性,“我和他们商量好了,我出五十万两,另外五位亲王的皇叔一人出四十万两,郡王一级的每人三十万,南立候她说既然这件事涉及到你,她也出十万两。”

九王爷掰着手指,“虽然不多,但是加起来也有三百九十万,应该能撑到殷姮和西洋的买卖结束。”

他说完,忐忑地望着兰沁禾,那么尊贵的王爷,对着她露出了乞求,“你不要再和皇家对着干了,这一次是太后保住了你,下一次就不一定了。虽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辞了这个郡主我一直、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妹妹看待。”

兰沁禾愣在了原地,半晌,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多谢。”她说。

这尊王爵,她再也摘不掉了。

兰沁禾可以不要名利,可二十多年同西朝彦氏之间的感情,她再也无法切断。

这份感情像是一根细细的金丝,纤细,但是将她和皇室宗亲们牢牢地捆在一起,挣脱不得。

九王爷见她答应下来,终于高兴了,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正如当初殷姮向兰沁禾求助一般,太后同样看出了兰沁禾的弱点。

兰沁禾不够狠,情这一关,她一生都无法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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