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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十一年 第22章 愁风月(10)

作者:蔡某人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4 05:47:53 来源:就爱谈小说

一转身, 见崔娘身子半隐在枯了的芭蕉叶后头探头探脑,桓行简叫来她,道“出了点岔子, 事关嘉柔的终身大事我有话要细问她, 你不要声张。”

看桓行简那一副说一不二严整的做派, 崔娘莫名怵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把双布满皱纹的眼殷殷地看向桓行简“是, 老奴明白, 凡事还请郎君要为柔儿做主。”

那神色,俨然是极为担忧,来洛阳几个月过去嘉柔的婚事一点头绪也无。她心里急归急, 却也不好催什么, 此刻,陡然听桓行简把这事提了, 自然上心。

桓行简略一点头,丢个眼神给同在廊下候着的宝婴,自己又进来, 反手将门一合, 没看到嘉柔,进了暖阁, 才看见纤秀的背影正坐在床铺边不知忙碌着什么。

见他过来, 嘉柔慌的把一个暗花的小包袱往枕头边使劲搡了搡, 分明已经打算好了随时要走。

一切动作尽收眼底,桓行简也不拆穿她,步步走来只看进她点漆般的黑眸。嘉柔心里猛跳,霍然起身,玉色的罗裙那么一荡显然想往外跑,被桓行简从身后一捞,走了几步,把人往蝶几上一放,嘉柔两脚悬空,裙摆微曳,一颗心陡得跟着吊在了半空中。桓行简一手托住她后腰,蛮横地撞开她一双腿,站定了哼笑问

“你好大的本事,招的刘融都登堂入室跑到我家里来要人,说,那天你在太初的家里都见了什么人”

两人这姿势嘉柔羞窘地为难至极,身子一缩,把个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乱颤,心虚地说“没,我就是让府里的家仆仔细照看园子,再没别的了。”

当日,嘉柔确是碰到了陌生男子,目光很是放肆,吓得她避之不及只是再无后话,这么回答,也不算欺瞒人罢她闷闷地想。

桓行简一点瑶鼻“还不老实,我看你真的是欠收拾,不知轻重。知不知道,今天什么人来要你”

被这么欺身迫着,嘉柔哪儿哪儿都使不上劲,人娇滴滴的,把脸一别“我没骗你,骗你是昆仑妲己。”

“昆仑妲己”桓行简把她脸转回来,眉头一扬,忽然一笑,“那是什么”

不知为何,听他征询的语气,嘉柔想笑,又忍着不笑“是刺史府里的一只野猫,通体雪白,漂亮得很,所以我叫它昆仑妲己。”

看她娇俏,桓行简眸子里自然浮出几丝笑意,手不知不觉解开她衣裙,往里探“你也通体雪白,可比妲己。”

没想到,嘉柔的脸立时变了,生气道“我才不是,我不要比祸国之人。”

话音刚落,桓行简忽的一阵孟浪,来的又急又凶“你这模样,也离祸国差不多远了。”

嘉柔几乎窒过去,一张脸,已经是面无血色再想不知谁在外面候着呢,生生忍住,咬紧了自己手背。

蝶几被撞得闷声作响,于嘉柔而言,格外刺耳,也格外煎熬,桓行简呼吸微急地质问

“那天,在太初的门口跟你说话的是什么人刘融又是怎么打听到你艳色无匹的”

嘉柔咬唇,疼的牙印子嵌进肉里,哪还能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一头的冷汗。

看她隐忍至此,桓行简那股邪火莫名被勾得更烈,手下细袅春锁,眼底雨云羞怯娥眉颦蹙,更要惩罚

“你人不大,闯祸的本事倒不小。日后,没事少给我招惹野男人。”

嘉柔终于哭得呜呜咽咽,梨花带雨,他眸光低垂,笑着捻去眼角那行晶然,察觉到她忽的一阵战栗,自己则忍天灵盖上窜滚的难言酥麻,咬住纤细肩头,低吼声攘进去了。

最终,把香汗淋漓的人一松,桓行简在嘉柔耳畔说道“把你许给萧弼是应急之策,别怕,我能放之也自能收之,不会叫你嫁个病秧子一点乐趣也无。”

说罢,微微一笑,颇是暧昧。先替嘉柔整了整衣裳,屋子里那股情潮味道浓郁,心念转动,他信口调笑她两句,“梦酣春透,万种温存,这回是不是不嫌弃我这鞭子了”

意有所指,桓行简掀开炉盖舔香,见嘉柔腮红似淹淹春睡未醒仍是懵懂,走过来,有意自身后抵她一下,“傻姑娘,不是嫌马鞭臭烘烘的吗”随后,把门大开,让寒风涌进,留嘉柔一人品悟那番话去了。

洛阳城里坊井然有序,萧府不难找,石苞策马一路直奔而来。

萧弼受了一场风寒,告病在家,石苞登门拜访时,卫会也在,倒省了他的一层麻烦。

案前,萧弼披了衣裳呕心沥血一字一句正在校对,卫会嬉皮笑脸凑上来,亲密无比“辅嗣清减太多,来日方长,先歇着吧。”

萧弼便把笔一投,这个补任台郞,他做的一点都不痛快,常与人生龃龉。此刻,郁结于心,病容更甚,卫会少不了故作轻松安抚他一番,萧弼皱眉

“你自然通达,你兄长十四便为黄门侍郎,你父亲生前又为太傅,既是如此,自然不把黄门看在眼中。”

卫会倒也不否认,轻描淡写把个衣襟一掸,说“我的确无感。”

萧弼气恼,却也无可奈何,问他“我听闻你兄长新迁了散骑常侍”

卫会是先太傅妾室所生,和嫡母所生的兄长卫毓并无多少情分可言。当下,听挚友提起,不过无谓一笑“他是他,我是我,我也不羡慕他。”

音带嘲讽,“现在这个时候,辅嗣,要职不要职的,其实没那么重要,我不是说过了吗来日方长,洛阳的天可从来都是说变就变,这场雪,来得突然不突然你瞧,这不又放晴了吗再等等嘛”

一双眼,精亮精亮的,萧弼毫无生气地瞥他,恹恹地把笔重新拾起,瞥向窗户,有些出神庭院植柳,整个时令萧条的几乎没几片叶子,不由吟出文皇帝状柳的两句“修檊偃蹇以虹指兮,柔条婀娜而蛇伸”,那是在说仲春了。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辅嗣呀,你天天注老子,怎么忘记这两句了所以,不要再觉得没能在大将军手下入黄门而遗恨了。”卫会顺口接话,说的萧弼嗤笑摇首

“士季近来于公务上多有怠慢,又说这话,看来想烧冷灶,不错,太傅确是能匡扶社稷的人。”

卫会笑吟吟的,神秘莫测,语气沾染着惯有的轻佻“能匡扶社稷的人,自然也能倾覆社稷。”

细细咂摸,萧弼陡然一凛,目瞪口呆地望着卫会存疑又错愕,正想再问什么,下人进来传话。

这个时候,两人俱是一愣,不过很快,卫会转眼明白了什么,轻轻启口,犹如刀锋闪耀

“辅嗣,我猜,有好事将近。”

石苞进来时,见两个少年人都在。一个神采奕奕,一个清瘦羸弱,两相对比,好不明显。再看案头,横七八竖堆满了书籍文章,一室凌乱,不知道的,倒要以为这两个少年人有什么了。

自然,石苞知道是没有的,把来意一说,萧弼简直听得心中又喜又乱,神色掩藏不住,看在石苞眼里无声笑了“如今求得佳人,辅嗣当请我等吃杯好酒。”

这个时候,桓行简后头又派了小厮紧跟过来,附在耳畔说了几句什么。石苞眼光微动,点了点头,继而接过书函,把目光朝卫会身上一转,笑道

“这里有一封写给令母的书函,劳烦士季带到。”

“司马客气了,既是中护军之托,我一定带到。”卫会对这封书函当然感兴趣,微觉诧异,手底接过摩挲了一番。

石苞沉吟道“辅嗣继祖早已故去,如今家中只有些近房,这件事,总要托个正式的媒人来说,中护军替辅嗣想的周全,托付的正是相熟之人。”

这话说时,眼睛一会落到萧弼身上,一会落到卫会身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卫会笑着把书函往袖中一置,对萧弼弯腰作揖

“大喜,大喜呀,我这就回去见母亲。”

“不急,”石苞把卫会朝案头一引,亲自给他备好笔墨,说,“要先劳烦士季替辅嗣下这聘书。”

于是,萧弼手忙脚乱自小山似的案头里寻到族中长辈曾誊抄过的书稿,拿给卫会,手抖个不住强自忍住,一时仍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中摸不着头脑。

聘书落成,石苞在一旁盯梢许久暗道果真毫无差别,这少年人,巧才倒多。不吝赞赏地夸了两句,事情办妥,就此告辞。

送走石苞,萧弼因这一阵激动大声咳嗽起来,天昏地暗之后,才喝了口卫会递上的热茶,由着他替自己轻轻抚顺后背

“奇怪,中护军怎么突然答应了这事”

卫会笑而不语,在萧弼断续的咳嗽声里心里甚是得意,锋芒不藏。论深谙人心,谁说只有历经世事在宦海里浸淫多载的老头子才能做到

于是,悠悠然地说道“大将军好美色,你恐怕不知,他把先帝留的才人都弄他自己府里去了。他那个长史,又是最擅长揣度上意的,我偶然见他,提及姜令婉,他以为是我钟意,我自然推说不敢,只道此等绝色不知什么人物能与之匹配。不料,这事情也凑巧,他奉大将军之命去夏侯太初府里找一本书,碰巧遇上了,回头特意过来问我说果真绝色,又托我打听婚娶。”

萧弼怔住,茫然想了一阵,忽抬眉狠狠瞪向卫会“是你的计策你也不怕真把她往火坑里送大将军府里,姬妾无数,嘉柔到那不过是他一时新奇的玩意”说到这,又咳得眼睛通红,“士季,你这个人,计谋向来一条比一条阴毒,我真是怕了你”

卫会坏笑,心里压根不以为意“你懂什么,我早算准了这个时候那位夫人,啊不,中护军会想到你。你要知道,太傅的声望在此,姜修跟他也算旧相识,女儿放在他家里等着议亲,突然被送去给大将军当小妾,舆情怎么说当然,他未必肯因此得罪大将军,毕竟女装都能穿。不过,既然你萧辅嗣早就表露过心意,这个顺水推舟,也就做下来啦”

头头是道这么一说,萧弼笑也不是,怪也不是,喉咙里像卡着冰块吭吭哧哧的,难受得快要死了。

回去的路上,石苞想起桓行简的另一件吩咐,四下看看,朝粮市走去,到了跟前,熟稔地同人一声招呼,正要说话,却见对方眼神一动,石苞会意,余光里瞥见一抹身影极快地闪到墙角后头去了。可很快,那道人影又主动走了出来,笑盈盈的,近了说

“司马,原来你也在街上,我说看着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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