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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pt4 > 其他 > 好爸爸系统[快穿] > 第85章 (古代)女儿身边的人都重生了(四)~(六)

京都城内, 一如往常,人来人往, 这是一朝都城,无论是商贾士人、达官贵族, 大多聚集于此,诸多坊市街区, 均这么围绕着正中的大夏宫层层散开, 离得越近的街区, 便也越是要繁荣一些, 寸土寸金。

裴将军府, 正位于宫城不远处的官员府邸群落之中, 这也是从裴闹春的祖父那辈起,便开始住下的房子, 这几年来修缮了几回, 又由于级别的提升,扩建了一番,过往之人,但凡看到那宽阔的府门和那牌匾之上的一个裴字, 便要人心生敬意。

在这年头, 除却那些个读书的士人,大多数平民百姓,是没那个条件和渠道识字的, 只是看多了, 便也记得了, 毕竟几乎每几年,都会有边疆的战士,扶着棺材、带着亡者的衣冠,千里赶来,送其下葬,见多了,其他的字不认得,单那裴字,还是能记下的,他们虽有的大字不识,平时身如浮萍,可还是知道,是谁护着整个大夏安宁,让他们得以安居乐业。

被送来落叶归根的棺木和衣冠冢,大多被葬或立在京都郊外不远处的裴家庄那,除此之外,还会有不少由于伤残、年迈被送回的老兵,带着家人,一块守护着曾经一起浴血的兄弟。

一大清早,裴将军府门已经大开,负责看门的可不像别家,是押了身契的小厮,整个府邸中,除却应当有的奴婢嬷嬷,其他尽数是裴家亲自培养的亲卫,大多见过血,杀伐果断,可要是站在门边时,却又能收敛起一身的锋芒,看着和寻常小厮毫无差别。

过了招待客人的前屋,到了后院又过长廊,便到了后院,宽阔、崭新的屋子,却用得不多,大多空置着,哪怕是勤于清扫,也毫无人气,这并非因为裴家奢靡,只是去沙场的路,十个走,一个回,渐渐地,住在此的人,便也越来越少。

“小姐,你该去练女红了。”丫鬟秀玉,是打小跟在裴玉琢身边的,她的父亲是跟在裴闹春身边的亲卫,由于从小和裴玉琢一起长大,两人之间也没什么隔阂,很是亲昵。

“我不喜欢练女红。”小小的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发量挺多,利落地束了个童子髻,穿得挺利索,正在那对照着摊开铺平在桌上的本册,比弄着手脚,时不时地还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挂在旁边,镶嵌了华美宝石的匕首。

秀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姐,那老夫人来了你要怎么说呢”事实上,就眼下小姐练的这本册子,还是央着她偷偷去从父亲那顺来的呢。

小小的人儿,终于无奈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手放在桌上,托着腮,满面愁容,总有些小大人的感觉“是啊,那还是去练一会女红吧。”

将军府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毕竟人口极少,正经的主子,也就是裴老夫人和裴玉琢两个,裴玉琢是家里的独苗苗,从小很受宠爱和关注,可这没让她变得骄纵,反而更是懂事。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是听着祖父、曾祖父、父亲等人的故事长大的,家里的奶嬷嬷为了哄她睡觉,只能把自己听到过的翻来覆去地讲

“那时候,宁朝还没成立,那是好几股的散乱势力,几乎每到秋冬,就会有外敌入侵,你曾祖父总是无所畏惧,只要敢来,他就接战,在他守着边疆那二十年,大夏朝没再丢过一座城。”

“你祖父到战场时,年纪还不大,只是他生来很有谋略,去了没多久,便以轻骑四处游击,一度打得宁朝人岌岌可危,四处闪躲。”

“你父亲上战场时,年纪比你祖父还要小些,你祖父离得急,也没来得及教会他太多的东西,那时他去,老夫人一度昏厥,觉得这是把命挂在腰带上,可能怎么办呢这就是裴家人的宿命。不过老爷他许是继承了裴家人流淌在血脉之中的掌兵天赋,无往不胜,宁朝人本来还以为我们裴家没人呢,结果老爷一到,还是灰溜溜地回去了。”

就连奶嬷嬷,说起这事时,都是一脸惋惜和骄傲混杂的表情,一方面为裴家人的英勇觉得骄傲,可另一方面,战争,是要死人了,裴家人前仆后继的去,最后只剩下了家里的一堆娃娃。

尚还不太知事的年纪,裴玉琢便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她时常做梦,梦里那个她只看过画像的父亲,出现,带着她上了沙场,平复外敌。

可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将军府的娇小姐。

裴将军府中,有漫长的回廊,特意请了人来做地雕刻,裴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其实年纪并不算大,也就四十出头,她衣着、首饰均很素淡,自打丈夫死了、儿子在沙场杀敌,她便自己立了个小佛堂,日日在那祈福,除却关心孙女,无欲无求。

“你说这丫头,像了谁呢”裴老太太声音带着感慨,她其实早就看到自家孙女在那,学着想要舞枪弄棒。

旁边的,是李嬷嬷,她头低低“许是像了老爷吧。”

“是啊。”她远远地,能看到裴玉琢,已经进了屋,约莫着是开始练女红了,也不打算进去,转身就往外走,“可像他爹有什么用呢”她想起了那早逝的儿媳,眉眼温柔的模样,可和这孩子半点找不到一样的地方。

李嬷嬷不敢吭声,她知道老夫人心情不好。

“难不成我们裴家,以后连女儿都得送到战场上去”她像是在自问自答般地重复了一遍,“不了。”

这辈子,她送走了太多人,丈夫走时,还是神采奕奕,身形魁梧,回来时,却连肢体都不太齐全,而儿子呢出生到现在,也就前十四年待在了家里,这近十年间,连个年都没有回来过。

她早就发现孙女对兵法、武艺有兴趣的事情,可她装聋作哑,全当没听到,儿媳妇没能生个儿子,那也许是天注定,注定到这辈子,裴家人对大夏朝边疆的守护到头了,该换人了,接下来谁也别去。

说来她也觉得自己可恶,裴老太太心里难受的叹了口气,她数不清楚,有多少次,她跪在佛前乞求,乞求她这混儿子,折了个腿、去了个手的,打不了仗,只能回家,最起码这命能留住。

裴老太太把裴玉琢当成宝贝,她希望,儿子唯一的女儿,这辈子能过得平安喜乐,健健康康安心地长大,许个好人家,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携手,共渡一生,以后子孙满堂。这样的愿望,这大部分的长辈对子女、孙辈的期待没什么不同,甚至以裴家积累的财富、地位来说,这样的要求,根本算不得高,可也正因为是在裴家,这样的期待,就像是奢望。

每回看到裴玉琢在偷偷练武艺时,她都情不自禁地心悸,想起了当年,丈夫总不在身边,儿子却牟足了力气,一门心思想要学好兵法、练好枪法,只等上战场,驱逐外敌,后来他也说到做到,看,这不是一去十年没有回来了吗

“李嬷嬷,你说,怎么能让玉琢收收心呢”她轻描淡写般地问。

“老奴想,小姐素来懂事,只要老夫人您提一提,她肯定会收心的。”李嬷嬷恭敬地给了建议,这倒也是真话,由于裴老夫人身体不好,裴玉琢从小就很有要照顾祖母的责任感,从来也不会推脱自己的责任,上回裴老夫人不舒服,裴玉琢直接在她房间中停了张床榻,足足陪了小半个月,直到身体转好才再度搬离。

“是啊,她会懂事的。”裴老夫人在心里打算着,决心过几天,怎么敲打孙女一番,“对了,春儿那送信回来了吗”她每年都会送信件过去,倒也没有浪费人力,毕竟边疆将士不少,裴家边专门安排了一队人,帮着运输东西和信件,顺便带着货物转卖,终年往返于边境和京都。

“估摸着就是这两天了。”李嬷嬷心里有数,每回送东西回来的时间都是这几天,她心里也郁闷,这老爷,什么都好,唯独就这点不好,大抵因为是个男人,每回写信过来,就是那老三句,身体好吗我在外一切都好,你们照顾好自己,也不晓得多问问、多说两句

可信虽然短,终究还是有的,若是收不到信,那就更完蛋了,裴老夫人并裴玉琢两人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只觉得一定是裴闹春在边疆出了什么事。

两边的亲人,正因为关心着彼此,都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信件从长到短,到了现在,更像是一个报平安的信号,只证明着,远在边疆的他,一切还好,身体康健。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慢腾腾地走,还没回到屋子,就看见了家里的亲卫,正小跑着过来,见到了她们俩,立刻行了个礼“老夫人,老爷送来的东西和信件都到了,现在管家正在入库,信件在这。”他恭敬地将信件举起,这回可不薄,是厚厚的一封,若不是上头有裴闹春的签章,没准还以为是什么人编瞎话来糊弄的。

李嬷嬷立刻帮着接过,二人同时注意到,那之下还有一封,同样很是厚重。

“是给小姐的”李嬷嬷很有眼力见,一看老夫人的眼神,便立刻问了。

“是的。”亲卫即刻就应,态度恭谨。

“去吧。”老夫人下了令,目送着亲卫离开,从李嬷嬷那接过信,往回走的步子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她一方面不心,生怕难得写这么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另一方面,又看那亲卫状态挺正常,猜想儿子是不是要和她说些什么,说到底这也是关心则乱,怎么也平顺不过来。

走了一段,便回了屋,刚进门,裴老夫人便开始拆信,她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只想要快些看到儿子寄来的信里写着什么,才拆开,便忍不住发出惊讶地叹声,这里头,竟是写得满满的十来张信纸,她惊叹到了极点,看着李嬷嬷,两人相对无言了好片刻。

“懂事了。”还没看信,裴老夫人就夸了出来,儿子和女儿是不同的,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孝顺,可这十年来,对方除了准时准点的送年礼,回信件之外,便什么也没了,有时她气起来,还会和李嬷嬷骂两句,说生这个儿子,和白生了一样。

可骂完了,却还是难过,她看着儿子长大的,儿子年纪还轻,就到了沙场,眼看着再过几年,母子间分离的时间,就要比相聚的更多了

“老夫人,你先看信。”李嬷嬷忙插嘴,换了个话题,不愿裴老夫人继续神伤,自打小姐开始向往学点武艺后,她就总触景伤情。

“行,我先看信。”裴老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便开始看起来这封头一次见的,难得的长信。

草长莺飞之时,正是二三月的春天,裴将军府中,处处种着花草树木,这也是上一位裴将军还在时,就定下的规矩,退伍回来的老兵,缺胳膊少腿的,总是干不了太多重活,可要是让他们无事可干,白拿钱,又怕养成什么不那么好的习惯,或是觉得自己无用,便变着法找了许多轻松活,像是种草种花,便是其中一项,这也使得裴将军府的花卉,在全京都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裴玉琢手上拿着一把,穿着利落的男装,正在后院边上的演武场上挥舞着,看上去有模有样的,这枪头上缠上了厚实的红布,防止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而她正对面的地方,站着个只有一只手的白胖男人,他正笑吟吟地往这看,许是因为肉多,笑起来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直线,谁看都是个温和的老好人。

“小姐,你现在这套枪法已经基本学下来了,只是下盘还不够稳,得多练练。”这男人名叫王不二,原本是在裴家庄看墓地的,去年底,收了封裴闹春的信,便这么赶到府上,当起了裴玉琢的武夫子。

“好。”裴玉琢利落地应了,旁边的秀玉已经迅速地凑了过来,拿着帕子帮她擦净了脸,很是关心。

去年秋天,她收到了来自父亲的信,那是从小到大,她收到的头一封父亲写来的长信,信里父亲写了很多那时她还认不全那么多字,最后求助了奶奶,才全部看懂他告诉她,之前她还小,很多事情便也没在信里说出,现在眼看她开始长大,识字了,便也能多写一些。

他说他总也不在府中,没能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好好的陪伴她、教养她,能做的,便是多写两封信,关心一番她,也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裴玉琢能坦诚地告诉她。

父亲写了格外地多,还附上了边境的一张粗略地图,不涉及军事机密的那种,他在信里,写出了他这几年在边疆遇到的事情,有生死厮杀的大战、有偶尔看到的边疆风情、有周边无聊时发生的小事、也有要他困扰了挺久的烦心之事,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交代了个清楚。

在信件的最后,父亲这样写道“信件今日还未寄出,暂无战事,我同亲卫到西城挑选些当地的好毛皮,看到了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她正坐在那帮父母一起硝皮,她说以后她要接过父母的店铺,继续卖皮毛,我一下想到了你,不知你在京都那,开始想了吗成人之后,你想做些什么呢喜欢赚钱经点商吗可以让祖母分间小铺子或是庄子给你管;或是喜欢绣花女红或是琴棋书画你父亲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立下了志愿,我这辈子,就想继承你祖父的遗愿,平定边疆,让大夏边疆百年再无烦恼,你呢”

信件最后,还夹了一张,小心折好的画像,估摸着是找边疆衙门,负责画通缉凶犯画像的画师画的,风格很是类似,下头就差没写个所犯罪名了,裴老太太帮着看了半天,竟是怎么都看不出,那画像和自家儿子有半点相似,她又找了李嬷嬷来看,也是如此,最后讪讪地猜测,许是裴闹春到边疆后,长相变了不少。

那几天,裴玉琢一直挺犹豫,她活像是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秀玉在外头听她翻身的身影,疑心她是生了病,进来了好几趟,却也安抚不下她,事实上,她心中纠结的事情,并不复杂,她在想该不该好好地告诉父亲,自己更喜欢什么呢

她手不笨,什么绣花、琴棋书画,倒也不算难,只是她总是搞不懂,夫子们说的灵气是什么东西,她们常说,她弹的琴、写的书法,都是什么空有其形,没有其神。

裴玉琢知道,这些都是她能学好的,她也能做好祖母心里,希望她成为的大家闺秀,可是同时,她又清楚地明白,她向往的地方,不在这抬头,就能看尽的一方天地,虽然她知道很难,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像是外祖母家的那些舅母一般,终日碌碌,为了那些姨娘,庶子、庶女之间的平衡、地位烦心个没完,那样应该过得恨不愉快吧

正当她辗转地时候,忽然触碰到她放在枕边的匕首,这把匕首很是华美,可只要打开,便能见到其中的锋芒,这是一把能够杀人的匕首,它并非是从什么珠宝玉石店买来的,而是战利品,当年父亲在她抓周前,特地从边疆和一盒子宝石一块寄来的,她后来听奶嬷嬷说,那天她没有半点犹豫,径直向前,一下抓住了这把匕首。

也许,命运从一开始就做了决定。

裴玉琢性子里,那股生来就带有的坚毅,让她立刻做了决定,她给父亲回了信,在信里,她告诉父亲“父亲,我想要学武、也想要学兵法,若是以后”她这段没写,但父女俩都心知肚明,事实上这指的便是,万一裴闹春不在了,“我也想上战场,保卫边疆,再不然,也能保护我自己。”她怀着忐忑地心,将信件折叠好,放入了信封中,等待着回信,在还没得到回复之前,她总是不安地辗转反复,不知道父亲是否会答应。

足足等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已经是秋去冬来,父亲的回信到了,这回不只是两封,父亲写了四封回来,一封写给了身高偏矮,善使、利用巧劲的王不二,另一封则写给了正在郊外养老的老参谋,这两封,便给裴玉琢招来了两个夫子。

而另外两封,同上回一样,厚厚实实,最厚的那封,给的是裴老夫人,信件里,裴闹春先是关心了对方的身体一番,然后老老实实,坦诚心扉地说起了对女儿未来的期待,他卖了个惨,直说自己也不知何时就不在了,没打算续娶,唯一的期望就是能看见女儿,学些武艺、兵法,别彻底地断了裴家的传承。

“母亲,我也知京都女子,推崇才学、琴棋书画、女红持家,应要样样精通,可我裴家的女儿,本就无需和别人一样,女子出嫁后,便把半辈子系给了男人,就像玉琢她娘,嫁了我,连丈夫都没见过几回,最后早早地没了性命,我这个做爹的,没做到什么,只想她过得快活一些,做些自己想做的,乐意的事情。”

这段话,对裴老夫人而言,简直是重重一击,事实上,她比裴闹春可更要知道,这世道,对女人的苛刻,她想让孙女只学当人主妇要用的技能,可却也不敢夸下海口,出嫁之后,一定能嫁给良人,婚后过得不自在的女人太多,便也习惯了自我安慰,就像她,青年丧夫,中年离子,不也是骗着自己,把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了下去吗

再想想裴玉琢每日,都私下练武艺的积极模样,她没犹豫多久,便也答应了下来,要人将荒废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演武场重新整理清楚,又安排了两位师傅的住处,除此之外,为了避嫌,还要求秀玉每日陪同好,若是有事,就让其他丫鬟轮换。

给裴玉琢的那封,则要简单得多,又写了些近来边疆发生的大小事情,并大概画了个完全想象不出来本来模样的边疆风景,一并送来,最后轻描淡写地补了句,她想要的,都已经准备完毕,练武学兵法,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要轻易放弃。

于是,裴玉琢便这么在自己父亲的保驾护航之下,练起了武,她确实很有天赋,进展极快,一日千里,连王不二都夸个没停,在兵法上,她也有很多角度不同的想法,和老参谋两人上起课来,对答如流,时常针锋相对,却又很快达成共识。

王不二又重新打了一遍枪法给裴玉琢看,他才做出起手式,整个人的状态便全然不同,明明是矮胖的身材,却绝无半点滑稽之感,同样是,在他手中,就像一把能够杀人的利器,只是挥舞,便像是隐隐有枪风飘荡而出,要人心生胆寒。

他很快讲解完,又恢复了那老好人的模样,笑呵呵地,直说小姐今天练习已经足够,剩下的且等明天再来,毕竟裴玉琢年纪尚小,哪能一蹴而就。

“小姐,丞相家的二千金,送了张帖子来,说是下午要来拜访。”不远处有亲卫过来,他先行礼,而后将拜帖交给了秀玉。

“丞相家的二千金又要来了”裴玉琢皱着眉,事实上打去年起,那顾玉娘便三不五时地上门造访,时常和她各种闲聊,没话找话,若不是冬天时对方去祭祖,恐怕她连冬天也没个消停。

这倒不是因为裴玉琢看不上人丞相千金,只是她隐隐感觉,那顾玉娘的心并不诚,偶尔两人相对而坐,对方带着些打量、评估的眼神,要她只觉得自己是浑身不适。

裴玉琢对自己的认知挺清晰,她父亲虽身处高位,可不像是别家有个大的氏族,平日又常年不在京都,说实话,就算是为了利益,也没什么必要和他们多做来往,再说了,文臣武臣,少做勾结,这道理,连她这年纪都懂。

只是对方送了拜帖,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颔首,等兵法课后,便去沐浴更衣,午后招待。

顾玉娘牵着丫鬟的手,踩着下马凳,小心地下来,她的马车,是直接被安排着,从角门进来的,旁边已经有裴家的马夫,帮着过来,一起要牵着马到后头去,顾玉娘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很快又镇定自若起来,纵然已经看了许多次,每回看到裴家的瘸腿马夫时,她依旧有些不太自在。

“小姐,今天得早点回去。”旁边的丫鬟紧跟着她,小声嘱咐,她真是想不明白,二小姐,怎么也是丞相家的嫡女,现在顾丞相在朝里可算得上是风头无俩,平日里丞相门前车如流水,多的是人想要攀附,哪有像二小姐这么傻的,还天天往外去主动见人,也不看看,就连庶生的三小姐,都交了不少其他大臣家的庶女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顾玉娘瞥了瞥嘴,完全没听进去,她心中冷哼,隐隐有些看不上,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后世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在做的,可不只是为了救自己,还为了救活整个顾家。

丫鬟头低低,心里无奈,自打上回,二小姐被三小姐推着摔下了石阶,再醒来时,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对三小姐是越看越不顺眼,动不动就得挤兑或是使些手段,而且还像迷了心智一样,非要到丞相的书房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夫人哪敢要她随便去打扰丞相的事情,只得吩咐了丫鬟和嬷嬷,一定要将小姐看好,再然后,便是小姐,死活非得要来裴府结识裴姑娘了,也不知道是为个什么。

顾玉娘自是没打算和她们解释,她心中也是在筹谋打算,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她和裴玉琢建立了初步的情谊没有

要知道,顾家的辉煌,也就这十年了,她的好父亲,不知为何,像是被太子迷了心智,一心只知道什么叫做太子才是顺天继承,占嫡占长,甚至还非得把她的哥哥,都送到东宫做个伴读,结果呢顾玉娘冷笑一下,谁能知道,现下名声斐然的太子,那层皮下,却是暴虐的心,也就十年的功夫,便被养得极大,私底下欺辱宫人,滥用刑罚,哥哥和父亲单单为他擦屁股,就疲于奔命,还为了他的任性,损失了不少父亲的弟子,不断损兵折将,到了最后,竟搞出了独木难支的效果。

然后,被众人看好的太子,就被废了,她父亲、哥哥,两个标准的,被牵连,锒铛入狱,什么贪污受贿、买官卖官,什么都能往两人身上推,最后出来,一个死了,一个半死,树倒猢狲散,她和姐姐都被休回了家,唯有她那心机深的三妹妹,躲开了这些,在家那段时间,实属难熬,怎么都看不见未来的路,本要是这样,那一切还好说,太子再次起复后,更是心思阴险,非得算计死两个亲弟不成,顾大郎没有父亲,富贵险中求,掺和了进去,最后等二皇子和裴玉琢杀回京都后没多久,被判以午门处斩,她们这些女眷,则被赶出了顾宅,到仅剩的庄园里,艰难求生。

按照常理来说,杀人偿命,她能重活一次,怎么都得找二皇子算账,可上辈子她足足磋磨到了三十多,才在干活时一脚踏空,失足离世,那时的她,已经想得明明白白,归根结底,一切还要怪罪在太子的头上,若是太子稍微靠点谱,事情至于如此吗再者,当日,他们顾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了,若是太子没让长兄参与弑君、杀皇子的事情,最后顾大郎也不会死。

不过说到底了,还是因为她怕。

顾玉娘依旧记得,她和姐姐,在人群之中,看着裴玉琢和父亲并肩,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银色铠甲,身后披风烈烈,杀气凌然进城的模样,她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和京都的百姓一样,都是听着各式各样,奇怪的传闻睡着的,在传闻里,裴玉琢杀人无数,在马背上使的是枪,下了马后用的是剑,那传闻绘声绘色地,活像是在当场观看一样,说她是如何,一挥手落下一颗头颅,那头颅都到了地,还合不上眼,嘴巴大张,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人首分离

总之,类似的传闻格外地多,听得她们这些终日里待在府邸里的小姐瑟瑟发抖,可那些传闻,又和那时她在马上看到的女人搭又不搭,对方干净利落,可看起来并没有这么狠厉惊人,究竟事实怎么样,也无从求证了。

顾玉娘才重生没多久,第一件事,便是想要劝着父亲压宝二皇子,别再继续捧着太子,可她连和父亲私下交流的机会都没,哪能说服对方重生之事,太过惊人,她只怕无人会信。第二件事,便是想和裴玉琢打好关系,对方还只是个小娘子的年纪,很好哄,只要能成为闺中密友,以后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家。

“小姐,到了。”那丫鬟再度开口,她看着前方带路的裴家丫头,很不好意思,总觉得小姐在人府邸上丢了丑,没回就这么一小段路,小姐总能走神。

“嗯。”顾玉娘点了点头,整理了一番心情,一进屋,便笑开了,冲着裴玉琢,就是一阵打趣,“玉琢,几日不见,你又高了,生得也”她刚想夸对方皮肤白皙、身形纤细,却发现,不知为何,对方在这一个冬日,似是变黑了不少。

“你也是。”裴玉琢没犹豫,立刻夸了回去,她现在已经明白和顾玉娘交往的技巧,反正只要她赶快接话,就能换到下一个话题。

“我之前和家里去祭祖,给你带了礼物。”她手一挥,让后头的丫鬟把礼物拿了出来,时隔多年,事实上她也不太知道要如何和这年纪的姑娘相处,只知道多说点好话、多送点礼。

“谢谢玉娘。”裴玉琢在心里叹气,很是无奈,明明气氛已经尴尬到了这个地步,可对方却还是能一如既往,坚持不懈的每天到此,她也很无奈啊。

“对了,过两天,我们顾家在城外有个游船会,你去吗”顾玉娘发出了邀请,她随身带着邀请函,她们家每个姑娘都有这么几张,若是她不邀请,像是裴玉琢这样的武将家姑娘,是掺和不进去的。

“这就不了。”裴玉琢回答得很快,“我过两年,得到我外祖母家,去小住一下。”

“去你外祖母那”顾玉娘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很快正色,恢复了常态,可心里依旧很是不屑,要知道,上辈子,最惨的,当属国舅爷家了,当朝皇后,是皇上登基后,续娶的继后,没能生下皇子,可还是给了国舅爷家不少照顾。

裴玉琢的亲生母亲,是皇后的嫡亲妹妹,她也当喊国舅爷一声舅舅,虽然两家有这样的关系,可往来时,感情并不算好,这都是因为在裴玉琢年少时发生的一桩事,顾玉娘只不过有所耳闻,她听说,那时裴玉琢每年都要去国舅家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对方出于对她年少丧母、父亲又不在身边的关怀,体贴备至,结果引发了林淑娘的嫉妒,对方在自家的后院,装作失手直接退了裴玉琢下河,听说那时她小病了一场,国舅很是愧疚,把林淑娘送到城外庙里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是那府邸之中哪位姑娘,心有沟壑,便这么一不小心地把这个消息传了出来,后头林淑娘听说婚姻受阻,最后草草嫁了个外派官员,便也没再听过消息了。

一想到这,顾玉娘立刻坐正,这正是她发挥的好机会“玉琢,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既然你觉得不当说,那就别说了吧。”裴玉琢一脸和气地看了回去,看上很关心人。

顾玉娘一顿,尴尬地笑笑,她可不像小年轻脸皮薄,便也硬着讲了下去“没什么不当说的,其实我就是怕说了你介意。”她顿了顿,观察了下裴玉琢的反应,只是对方挺镇定,脸上看不出不安,“你这表妹是叫淑娘对吧”

“嗯。”

“那就没错了。”顾玉娘演得尽心尽力,手掌一拍,“我听我家姐妹,都讲过她,这位林淑娘,以前在外头说过你的坏话,你也知道,我们家姑娘参加的宴会挺多,多少听到过这么一次,我没上心,就也忘了和你说。”她郁闷极了,这裴玉琢竟是半点不好奇,也不生气。

“可能是误传吧,我表妹挺好的。”

“那就不一定了。”顾玉娘忽然袭击,抓住了裴玉琢的手,一时有些愣,她怎么觉得对方曾经滑嫩的手,最近也粗糙了不少,隐隐还能摸到茧子呢,只是这也不是要紧事,她便接着往下说,“她可是直说了,她心里头嫉恨你,觉得你占了她家的便宜,玉琢,你可别怪我大惊小怪,可你人单纯,我就怕你不小心,被她欺负了,那可怎么办。”

“好,玉娘,还是你对我好,我会小心点的。”裴玉琢笑着搭回了手,难得热络。

顾玉娘心里一喜,觉得这步棋走对了,就算父亲非得跟着太子走,她也不怕

两人又胡乱地聊了些话,能聊的东西不算多,很快便也结束了,裴玉琢送走了顾玉娘,便回屋落座,她皱着眉,有些想不通最近的事,说到底,这年头再早熟,也终究是个孩子,她只是凭借她简单的直觉,看出别人的喜恶对不对劲,她刚刚清楚地注意到,自己在和顾玉娘热络起来的时候,对方特别的激动。

是因为顾玉娘太想和她交友,还是和她交友,别有用心呢

裴玉琢思索着,眼神落到了压在桌上的信纸之上,这段时间,她又和父亲来往了几回信,现在,她时常会笨拙地发表些幼稚的观点,和父亲讨论排阵用兵之道,又诉说生活遇到的种种事项,算得上是父女两人坦诚心扉了。

她素来不喜欢把不开心、担忧的事情告诉别人因为她也没人可告诉,父亲远在天边,又终日作战,很是辛苦,奶奶呢,则身体不好,用这些事叨扰怕她难受。

只是现在,她和从前不同,有可以依靠的人,想来想去,她要秀玉进来磨墨,提笔就写这算不得什么大的烦心事,只不过是有些奇怪,就全当和父亲撒撒娇、分享心事吧。

东宫之中,摆设陈列无一处不是华美到了极点,太子正听着熟知的下属汇报

“殿下,今日顾丞相家的二千金,又拜访了裴将军府。”他心里想不通,太子为何在昨日之后,突然吩咐他要好好地关注裴将军府,裴将军府总共也就一位老夫人、一位小姐,哪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只是他素来忠诚,便也没多做质疑,无条件执行。

“顾丞相的二千金”太子挑眉,手放在茶杯上摩挲,神情诡异。

到底是上辈子,他没关注裴家对外的交流,身边出了内贼,还是有什么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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