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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莉娅并没有像过去那般避讳, 她只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看着他。
凯厄斯意外于她的反应, 电光火石间, 有什么念头很快地略过脑海。
“我知道。”安吉莉娅的言语打断了他本想要说出口的内容。
“如果我的死亡会给你带来那样的影响”
安吉莉娅想了一下爱德华那般的心痛和绝望的表现,可能会出现在凯厄斯身上的样子,莫名地就多了一点类似于愧疚的情绪,但又不完全是愧疚, 更像是某种奇异的“负担”
她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总之又是一种她之前未曾体会到过的奇异的情感体验, 她也并不完全抵触这个陌生的感觉。
“我会尝试着”
“将你生存下去的这份重量,也默默地带在身上。”
凯厄斯愣了一下。
安吉莉娅凭着感觉继续道。
“我会更加珍惜一点自己的生命。”
“尽管生与死对我来说是等价的,但如果在生的这一头还有一个你的话”
安吉莉娅很快地笑了一下,但眼睛里的笑意未曾随着唇角收敛起的笑容一起消失。
“我会尝试着更加重视,然后让自己死亡之时, 不至于再背负一个你的绝望。”
“那就不要死。”凯厄斯干脆地接话,“我不允许你死。”
安吉莉娅愣了一下,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但隔了一会之后,她突然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似乎有些不相关的事情。
“爱丽丝还有过一些其他的预言吗”
凯厄斯先是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仿佛是并不在意的样子。
“不,没有, 不会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有这种预见。”
“但我实际上应该也已经和过去的命运不同了。”安吉莉娅所有所思地猜测,“在得到了强化和补充之后, 原本的命运轨迹应当已经改变,就算没有,按照我主观的意志和想法来看,她以为的那种危险的事情,也不一定会发生。”
“所以,你不必为此担忧,如果是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向你保证”
“在没有客观外界的力量的作用下,仅以我个人的意志来说,我是不会轻易地选择走向死亡的。”
“爱丽丝在之前看到的未来,不过是当时情境之下的某一种可能,而未来注定是有无限可能的,所以这样的未来作为最糟糕的一种,我相信是不会发生的。”
凯厄斯盯着她看了一会,最终才应声“我相信你。”
出发到了停机场,安吉莉娅面对眼前很有凯厄斯和沃尔图里的飞机,难得地沉默了一下,虽然在看到他高调的跑车时就有所猜测,但看到这么“漂亮”的一架私人飞机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走了一会神。
“所以,你有很多这样的飞机,就像是你的跑车一样吗”
“不,这不一样。”凯厄斯为她拢了拢风衣外套,此处比较空旷,风也大,虽然天气不算十足寒冷,但到底还是会担心她是否会被吹生病。
“有什么不一样”安吉莉娅任由他动作,事实上在经过出发前的挣扎和僵持之后,她已经放弃这件事情了,凯厄斯想要摆弄她的着装那就摆弄吧,连衣服都是他选择的,她不顺从,怕是登不上去纽约的飞机。
“额,你不懂,”凯厄斯注意到她下意识的挑眉,立刻改口补充,“但我们可以以后慢慢地了解,我可以将此介绍给你。”
“说起来,你似乎也没有很抗拒极速,跑车的喜爱对人类来说不外乎是对暴力美学集合体的车型本身的喜爱,另外就是对于人类以外的极限的追求,就是那种速度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才有的刺激感,很多人类实际上承受不住,但你的表现一直很好。”
“我得纠正你,我不是那么人类,所以你不能全用人类的标准来理解我。”
安吉莉娅不得不强调,凯厄斯点头,将她不着痕迹地护在身侧。
两个人关系的变化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对于一直看着两个人逐步认识到熟悉再到如今的卫士们来说,他们对于这种氛围变化的感应是无比敏锐的。
他们甚至觉得,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日子并不会太远了。
“这有什么,我总是忍不住关切你,不论你多么强大,我对你的担忧与爱一样,永恒不堕。”
“好吧。”安吉莉娅不置可否,“但说实话,我也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和普通人的不同呢。”
“呵。”凯厄斯很快地笑了一下,又示意飞机上侍奉的人把准备好的酒水端上来。
“路途时间稍微有点久,要不要喝一点酒”
“你是在邀请我吗”
“我也想,”凯厄斯用带着点微妙的神色看了她一眼,安吉莉娅的笑意倒是深了几分,两个人奇妙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显然你不会是这个想法的。”
“是的没错,所以我们还是就这么聊聊吧”
“聊聊”凯厄斯拿了两个空酒杯,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安吉莉娅分辨不出品种的酒打开,一杯多一些,一杯少一些倒了,“可以啊。”
“想说点什么吗”凯厄斯将少一些的那杯递给了安吉莉娅,“这个不太烈,还有点回甜,你应该能够接受。”
“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喝多比较好。”安吉莉娅不得不向他提醒,凯厄斯应下了,并没有因此生气的样子。
安吉莉娅看着玻璃杯里的酒水小小地冒了几个泡泡,又很快地逸散在空气里。
凯厄斯闲散地靠在沙发椅背上,虽然晃动着酒杯,但也并没有真的立刻就喝下去。
“额,也许可以说说看调查的结果”
“嗯”凯厄斯侧了侧头,金发尾端从衣领中滑了出来,他的神色有些不赞成。
“这可不算是个合适的话题,在这样的氛围之下。”
安吉莉娅盯着他看了一会,既确定了他确实是一个容貌出色的美男子,又肯定了自己确实没有起好话头。
“好吧,是我的问题。”安吉莉娅妥协轻笑。
“我是不是应该自罚三杯之类”
“没有必要。”凯厄斯一口拒绝,完全没有在这方面折腾她的意思。
虽然很心动,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占便宜”的好机会,他已经渐渐地意识到他的猎物逐步地进入了他的牢笼,但是比起立刻进行“战斗”,他更愿意将目光放得稍微长久一点,只要忍耐过此刻,等待他的将是美好的永生。
有永恒的时光在,他可以有无数种和她一道享受的方式,为了现在的一点小小的“福利”,把未来都搭上,实在没有必要。
“你为什么放过卡伦家我指贝拉”
安吉莉娅抿了一口酒,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把这个困惑她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啧”凯厄斯咋舌,“又是一个差劲至极的话题。”
他开口的强调一下子让安吉莉娅意识到,对方还是那个有着上千年时光的吸血鬼。
并不是只有其他人会用那种略带古老的口吻说话,但这一瞬间,安吉莉娅能够格外清晰地感到潜藏在对方那么一点意大利口音之下的,是更为古老的时光的沉淀
他有时候会透露出相当老派的一面,包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音调。
凯厄斯倒是不知道安吉莉娅的心理活动。
他将她的沉默当做是一种无声的抗议,而他一向是奈何不住她的。
既然她如此好奇,他还是忍不住给解释了。
“也不算是我。”他略带嫌弃的口吻吐槽了一遍卡伦家,最后才不情不愿地道出真相。
“不过还是阿罗的原因更大一点吧。”
“阿罗”安吉莉娅反应了一会,“你的兄弟吗”
“理论上说是如此,他和我一样是沃尔图里的长老,不过他主要负责掌管,我不喜欢那些枯燥的事务。”
“他来福克斯了”
安吉莉娅微微眯了眯眼睛,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件事情。
“是,他还顺便看了一下你,但是我没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
“为什么”安吉莉娅有些好奇。
“尽管他很想但是我不想。”
凯厄斯不想多说这些,他并不希望她因为对阿罗的糟糕印象影响到对他的印象。
阿罗的不择手段的本质,兴许会吓到她,而她又确实十分敏锐,他不希望她去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加上他也说不清阿罗会不会做一些别的什么,不如直接不让他见到安吉莉娅。
“主要是阿罗接受了伊莎贝拉。”凯厄斯直接转移了话题,安吉莉娅也确实没有在之前的事情上多纠缠。
“他对那个女人一直很好奇,她有个特别的能力,能够抵抗能力对她的作用,包括简的烧身术、阿罗的读心术他很想要把她纳入沃尔图里的范围,但是可惜,慢了一步。”
“贝拉会是卡伦家的吸血鬼。”
安吉莉娅笑了一下,带着几分狡猾,一双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笑意,仿佛是在嘲笑“也有沃尔图里做不到的事情”。
凯厄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依然是放松的,但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冲着原本想过来问候的沃尔图里的追随者的乘务人员扫了一眼,对方被骇住的同时,只得会意地退避。
“是,”凯厄斯笑了一下,“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安吉莉娅。
安吉莉娅一僵,不得不避开视线。
舷窗外的景色已经改变。
飞机起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糖和玻璃渣之间犹豫: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