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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 第101章 惊变

作者:苏未寒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7:05:15 来源:就爱谈小说

吃完早饭,周梨在山门前等待衍理。

衍理换过袈裟,穿一身轻便僧袍,背个箩筐,很像行脚僧。

周梨觉得一辩大师不苟言笑,衍理大师比一辩大师要温和许多,就是那句“我佛慈悲”的口头禅听多了让人不免摇头,其他都好。

他给周梨形容所要采撷的草药模样,有些可在山下小镇买到,但有些只长在峭壁之中,很难寻得。

周梨眼观八方,一心二用,不忘背诵洗髓经:“万物非万物,与我同一气,幻出诸形相,辅助生成意……息息归元海,气足神自裕。浃骨并洽髓,出神先入定……”

衍理接下来背:“卧如箕形曲,左右随其宜。”

周梨一呆:“大师,你也会洗髓经?”

衍理笑了:“方丈师兄与几位师兄弟皆会背诵,只不过背得出来和能否练成是两回事。”

周梨叹气:“方丈说我有修习洗髓经的天赋,现在看来是他说错了。”

“不必着急,”衍理道:“欲速则不达。落叶飞花,一切皆是自然之理。”

周梨还是不懂,衍理笑道:“贫僧也不懂,若懂了,洗髓经便成了。洗髓经若成,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脉,四年易肉,五年易髓,六年易筋,七年易骨,八年易发,九年易形。贫僧未曾见过这等奇异之变化,施主将来若是练成,一定要来少林,与贫僧开开眼界。兴许施主将来真如这经上所述,哪怕人老年高,也依旧是少女风韵,形态丝毫不变,也算世间奇观。”

周梨大笑,知他以说笑来安慰自己,点头:“好,若我成天下奇观,一定来给大师过目。”

衍理所需药材十分难寻,两人爬遍山坳,日落时分,总算给他们寻得一株。

那草药开在十几丈峭壁处,衍理把箩筐放下,但见他施展四肢,飞檐走壁,旋身跃起后,摘下药草。

回到周梨身边时,草药完好,人也淡定不惊。

周梨忍不住拍手称绝,这轻功超出她几倍不止。

两人下山到镇上,走遍药铺,把余下所需药材买全。

周梨趁衍理买药期间,搜刮摊贩叫卖的荤食。肉圆鱼丸,油锅滋滋地响,香气扑鼻,她哪里忍得住。

几串下肚后,有了油荤,人都精神了,顿觉气力十足。

周梨感动得要哭出来,自己果然是离不开鸡鸭鱼肉的俗人一个。

结果转身愣住,衍理在她背后瞧她吃肉吃得欢,微微一笑。

周梨轻咳,默默把嘴巴里一颗肉丸咽下肚子。

衍理拿出随身佩囊,清点一下银钱数量,笑道:“我佛慈悲,尚有余存,周施主,贫僧请你吃饭。”不忘添上:“施主想吃荤的亦可。”

“啊?”周梨惊讶。

于是选了家食肆,点上几样小菜,荤素搭配,色相倒是极好。

衍理食素,周梨则吃肉吃得快意。

天色已沉,小镇的夜色里亮着惶惶灯火。

周梨总算吃饱,摸着肚子问:“大师几岁出家?”

衍理提起眉目,微笑:“十七。”

“为何出家?”

“为解一疑。”

“何疑?”

“人生而何苦。”

周梨皱眉。

衍理说道:“贫僧自幼学医,父母皆为郎中,五岁上头,母亲一病而死,十岁,父亲为人治病时,被传染疫症,相继而去。家中余我与兄二人。兄亦懂医理,秉承父母遗志,开馆治病。十六岁时,兄亦生病而死。”

周梨愣了下,低声道:“对不起。”

衍理摇头:“生死是人世最重要之事,但也不可强求。至亲亡故之后,贫僧自此便存了一疑。佛说,众生皆苦。佛有大变化,**力,何以不救黎民与水火,给世人创一个世外桃源。十七岁那年,遁入空门时,心中有怨,怨我至亲救人无数,偏不得长生,心中有疑,疑佛祖明知众生苦,为何不救众生脱离苦海。”

周梨看他的双眼,“大师如今可有答案了?”

“有,也没有,”衍理笑得慈悲,仿佛他即是佛,佛即是他,“贫僧如今把这一疑转成了一愿,愿余生能救更多的人。”

所以他救哥舒似情,哪怕知道他已无药可医。

佛太广大,禅机也太难解,与其想破脑袋,不如去救更多性命。

周梨笑了起来,她很喜欢这种性情。曾经她以为出家人爱说禅机,爱说似是而非永远叫人弄不懂的话,但来少林之后,她发觉不是,无论是一辩还是衍理,他们都心中有执,这执念使得他们愿意对众生苦难出手相救。

她又想到谢天枢。

谢天枢才是真正超然物外的人,他心中无情无欲,这种无情,并非残酷之意,而是太上无情,他顺势而为,无为而治,不强求不挣扎,哪怕世界在他面前塌陷,他也觉这是自然,是一切事物该当行走的过程。

这样的心念,也就注定了他是飘然世外的人,所以他建立浮生阁,探索洞悉天地奥秘,而不纠缠与天下朝堂江湖。

佛家讲要解救众生,谢天枢不合佛家经意,他更似道家的无为。

周梨到了少林之后,在藏经阁也看了几本书,她正自胡思乱想,突然思绪被打断,全身一凛。

面前的衍理五官绷紧,慈悲的佛像脸变作庄严。

好大的杀气。

夜色浓得化不开,小贩照旧叫卖不绝,食肆里的其他客人言笑晏晏,走在街上的每一个人都从容自若,归家的归家,谈笑的谈笑,天上有月亮,月色明亮,一切仿佛都自然得不能够再自然。

周梨皮肤上爆出一粒粒鸡皮疙瘩,她无法自制地抖了下手指,“大师。”

“嘘。”衍理让她噤声。

周梨心里犯毛,杀气愈发得浓,她听到了屋顶上的脚步声,知晓了贼人成群,并非一人。

她还在想来的是何方神圣,绿林大盗,还是流寇贼匪。

这着实奇怪,这座小镇算不得富饶,若是打劫钱财不该选这个地儿,出了小镇往前走二十里,就能看到大城。

除非是冲少林寺来的。

周梨皮发倒竖,手摸到桌上的却邪剑,五根手指逐个贴上去,牢牢握紧。

眼角一晃而过几袭黑影,周梨从窗户往外望时,那些人动作极快,转眼已自对面屋顶消失,但哪怕只是一瞬,也叫周梨看清了他们的服饰,她骤然变色。

不等她把来人是谁告诉衍理,几匹快马气势汹汹地跑过长街,皆穿黑衣,梅花绣领,十几骑,丝毫不顾行人安危,碾踏而来。

马蹄踹翻数人,呻|吟声震天,长街上顿起喧哗。

食肆里的客人停住杯筷,好奇地往楼下张望,不少人掀袍欲出,想看个究竟。

“莫动!”突然,衍理站起,低吼一声,吓得众人猛缩脖子。

他喝停了所有动作,一刹,食肆里的人正襟危坐,都觉这出家人古怪至极,但他神色严肃,双手大张,气势威严,竟叫人莫敢逼视,威慑得众人当真一动不动了。

快马在食肆外勒住缰绳,尘土扬了一大片。

黑衣黑帽,就连□□的马匹都是黑色。

这时,屋檐上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遮蔽了天上月色,造成了视觉压迫,把光线都堵住,像是成群飞来的蝙蝠。

食肆里的人惊讶地望出去,开始冒起冷汗。

片刻之间,那些黑衣人岿然不动,因为马上的人一个都未动,他们等不到指令,也就入定成石像。

周梨看到了洛小花,他骑在马上,身姿瘦削而挺拔,所有人中,唯独他不戴帽子,也不好好穿衣服,黑袍敞开,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只见他抬起头,却不是看周梨。

他看衍理,挑了下眉,又把头低下。

“那儿就是少林了吗?”周梨听到一把熟悉的苍老声音,绿先生掀开帽子,皮如刀挫,气质阴沉,像丧鸦一样。

一只油锅摔在他的马蹄下,遭受无妄之灾的小贩被滚烫的油浇了半身,疼得满地打滚,不住哀鸣,绿先生问他:“从这里到山下还有几里路?”

这人只管喊疼,压根听不进半句话。

绿先生眼睛阴毒,不喜他叫嚷的声音,指尖摸出几枚针,甩向他脖颈,好心地早点结束他的痛苦,送他去归西,阿弥陀佛。

他神叨叨地学和尚念声“阿弥陀佛”,反正也在这嵩山脚下少林寺前了,他也来应应景。

结果话音定在佛字上,甩出去的四发银针被结结实实地打落在地。

绿先生的手猛地握死。

四发银针齐齐插在一根细筷上,筷子扎进地面,他的头倏然抬起。

衍理站在桌旁,手上空无一物,嘴角微垂。

绿先生再次摸针,银光乍现。

第二根筷子凌空飞来,再次把针打落。

绿先生手速飞快,几乎看不清他怎样出手,数发针尖凝聚微光。

但筷子依旧打来,厉得生风,无论绿先生多快,这筷子总比银针更快。

绿先生又一次抬头,衍理还是站在楼上,双手无物。

筷筒离他的手有一尺的距离,而绿先生的针就在袖子里,他摸针的速度本该比衍理摸筷子要快得多。

绿先生牙根都咬碎,皱得树皮一样的老脸气出了一圈圈波浪,突然朝上反掌。

周梨只觉眼睛被光芒一刺,数不清有多少针袭来,寒意惊人,她拔剑出鞘,正要抵挡,衍理出其不意地把双手向前一抄,银光顿时消失不见。

周梨纳罕,衍理的拳头缓缓松开,银针哗啦啦地洒了一桌。

洛小花大笑,拍掌称赞。

绿先生狠狠瞪他,一根银针直取洛小花咽喉。

洛小花连忙在马上俯身避开,微笑着耸耸肩膀。

只听得几声笑:“衍理大师好功夫,绿先生,你还不快快退下,在衍理大师面前,讨什么没趣。”

衍理见他认出自己,不由向那人多看几眼。

周梨不肖看,光用听的,就知道是慕秋华。

慕秋华率先下马,身后的五护法紧随他踏入这食肆。

胖子和瘦子最后进去,把大门都挤塌。

慕秋华把一块银饼子拍在案上,掌柜吓去三魂七魄,他气质温和,还在微笑,说:“给我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佛茶。”

掌柜抖如筛糠地转过身,哆哆嗦嗦地给他倒了满满一壶佛茶。

他把茶壶端在手里,缓步上楼,脚步声“咚咚咚”,黑袍衣摆不时擦过楼梯。

这楼梯太狭窄,胖瘦二人上不去,未染笑着掩口,叫他们在楼下好生待着。

胖子看到每张桌上皆有鱼肉,眼中大放光芒,扑身过去,抓起来就啃。

一个孩童被吓哭了,母亲发抖地抱他入怀,可止不住他放声悲鸣,瘦子听了觉得厌烦,也不知掏出了何种机关暗器,突然,那挡在孩子面前的母亲脖子上,就多了一支短箭,正中咽喉。

孩子哭得更为大声,扑在母亲的尸体上,有人死命捂住那孩子的嘴,不让他发声。

这些人没有见过这等阵仗,更没有见过死人,当即想逃,但外面停驻了数袭黑衣,谁敢走出一步,立刻身首异处。

慕秋华与他身后的三位护法都已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那些饭桌上的食客们哗地往两边散去,各自贴墙,面色惊恐,皆不敢妄动。

满堂空出了无数桌椅,慕秋华就近舍远,坐在楼梯口的那张桌子上,与临窗衍理所在的那一桌隔得颇远。

伏阿在他坐下之前,手掌在桌上一震,那些碗碟杯筷全部弹起,他挥舞一下手臂,尽数跌落在地。

桌面干净了,慕秋华把茶壶放上去,在西面的位置落座,其他三人则站在他身边。

慕秋华缓缓掀下袍子,露出一张似乎是温润可欺的脸,眼角眉梢都带点一贯的笑意。

他不倒茶,因为没有干净的杯子,索性就壶而喝,但他喝得极文雅,比把茶倒在杯子里还要文雅。

他慢慢地啜,轻声开口:“赶路赶得急了,正好歇一会儿。此地佛茶最为出名,可以一消乏气。”

衍理问道:“施主赶路赶得这么急,要去何处?”

慕秋华微笑:“嵩山少林人杰地灵,正要去拜访。”

他果然是冲少林寺而来,来势汹汹,不怀好意。

周梨心里打鼓,梅影前一阵才将青城派覆灭,随即消失,没有趁着旗开得胜的士气继续去对付其余门派,却不成想,原来慕秋华另有打算,他放过其他门派,是为了保存实力,与少林过不去。

衍理道:“施主是去欣赏嵩山之景,还是与少林僧侣谈经论道,亦或者,只是拜一拜佛,烧一炷香。”

慕秋华笑出了声,“拜佛烧香?好像我这辈子都未做过。”

他忽然喝下一大口佛茶,转头看衍理,虚心求教:“大师,我怕佛。”

衍理肃然凝视他,“我佛慈悲。施主怕的不是佛,是心魔。”

“是么,”慕秋华对这禅机颇感兴趣,“敢问大师,心魔如何可解?”

“放下执念,可得自在。”

“放不下呢?”

衍理不说话。

慕秋华失望地叹气:“你看,这就是我不喜欢佛的原因。你们这些和尚,老爱叫人放下,可又总不说该怎么放下。我若放得下,还要去求什么佛。所以,我从不拜佛,去少林,也不为拜佛。我只是想去取一样东西。”

衍理道:“何物。”

“千年灵芝,”慕秋华说:“大师,我走火入魔,快要死了,须得要千年灵芝救命,你肯给我吗?你若肯给我,救了我的命,我当日日烧香,时时拜佛,对佛祖晨昏定省,没齿难忘。”

周梨没见过脸皮这等厚的人,慕秋华说话的样子,就是让人觉得虚伪透顶,偏他说得格外认真,诚恳至极,别人未揭开他虚伪的面具时,会被他那副良善面孔骗得团团转。

周梨有时觉得,许是连他自己都信了自己的鬼话,才会说得那么真。

衍理说:“贫僧愿救施主。”

慕秋华惊喜道:“真的?”

“救人性命,乃无上功德,贫僧愿救施主性命,”衍理缓缓说:“施主既然走火入魔,说明施主身负的武功已对施主的身体无益,那么,只需化去这一身无益的武功即可。我少林寺有最好的化功散,化功同时,丝毫不伤身体,待功力化去后,施主的走火入魔自然不药而愈。”

周梨听到这番话,忽然恍然大悟。

是了,坏字经这门武功会损坏身体,他们都在想着该如何破解这点,但是,正如衍理所说,只要把这门武功散掉,身体自然也会跟着痊愈。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竟都未想到。

若是想到了,也许当年的江重山不必如此决绝地用最后的生命力计划与楚墨白同死。

或者说,是他们太珍惜这身武功。

吞下化功散,意味着从此之后成为一个普通人,这对习武者而言,相当于成了一个废人,没人会愿意,所以下意识的,也没人去想到这个办法。

周梨突然一怔,衍理已经看出慕秋华身怀邪异武功了,慕秋华虽未动手,但他浑身邪异之气,藏都藏不住。

慕秋华笑了一声,他像是难以忍住,大笑起来,而转瞬之间,他又戛然而止,把笑声敛得一滴不剩。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周梨浑身冒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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