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 11、第 11 章

“嗬”

“砰砰砰”

老式越野车后门打开，后座上枪火扫射，又是群感染者脑袋迸裂，扑通倒地，鲜红的血液汇集成血洼，往下水道口流去。

地下通道里片狼藉，四散垂落的灯管灯光闪烁，忽明忽暗。

车子往通往地面出口的方向狂飙，穿越黑暗，穿越压抑阴森，穿过在通道四散游荡的感染者，在空那双双僵硬惨白的手，朝着那点刺眼的阳光四周豁然开朗，夏日九点半的太阳灼得车身滚烫，每个人心却冰凉片。

黑漆漆的地下通道出口越来越远了。

“嘭”越野车撞飞名感染者，挡风玻璃上血液蜿蜒而下。

周明轩车技了得。

这主干道感染者云集，被抛弃的车辆横七竖，偶尔碾过路面的残骸，车子便猛地倾斜，被他已极其刁钻的角度平稳落地再继续前进。

宋晴岚坐在副驾，神眠开道，枪枪爆掉感染者的脑袋。从后视镜里，季雨时只能看见宋晴岚紧绷着的下颔线，还有他时不时扣动扳机的修长手指。

车子里没人说话。

他们冲过前方波密集的感染者，车子在感染者狂热的追逐留下血痕，渐渐地把他们甩在了身后，路飙向了此前规划好的路线。

润金大厦在后方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了。

渐渐地，它融入了那片繁华的高楼，再也看不见了。

离开最繁华的市心，路旁可见的感染者相对减少，偶尔能撞见些幸存者求救时留下的痕迹和爆炸损毁后的警力资源。

宋晴岚收回神眠，拿出这辆老式越野车里剩下的半包香烟，点了支放在窗外，却并不抽。

后座上，李纯忍不住哽咽“我们出任务前，哥还说想试试看十几年后的烟是啥味道呢。”

“谁知道根本没抽上”

“才几个小时就没了两个人，这是什么坑爹的见鬼的任务，这个时间点来不就是送死”

虽然有段以命探路，他们在东北角的消防梯里还是经过场恶战，很难想象段所在的那条消防梯里到底是什么场景。李纯年纪到底小些，再次死里逃生又失去了队友，时之间情绪无法控制。

季雨时注意到身旁的汤乐眼圈泛红了。

这支队伍和季雨时想象有些不样。

季雨时从来没有过队友，从来都是单独行动，因此他本想出声安慰，却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太不擅长表达情感。

“撑到明天早上4点半。”宋晴岚说，“搞清楚天穹所谓的死亡波动到底和这切有什么联系，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回去以后我去找那群王蛋，不给出个答案，就让指挥心全体乘坐胶囊舱过来日游。”

众人沉默。

宋晴岚又说“还有，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谁他妈都不准自作主张。主动牺牲是傻逼行为，不值得学习，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队里还有很多别的事等着去奉献，犯不着赶着送死。”

依旧没有人说话。

宋晴岚掐灭了那支烟，将它扔在了窗外“都给我听清楚了”

“是”

“知道了。”

“嘭嘭”

周明轩又接连撞飞两名感染者，随着车子远去，能看见街道后方的处商店里冲出几个新的感染者在车后追逐。

“操”他咒骂了声，“小孩儿。”

那群感染者混着个小小的身影，扎着羊角辫，手里还抱了个穿红裙子的布娃娃。

“这么小的感染者。”

汤乐说“丧尸咬人不分成年人还是儿童。”

丧尸。

这些感染者真的可以被称作丧尸

“有部老电影，女主的老公变异成丧尸，首先就咬了他的女儿。”汤乐说，“旦变异，就没有理智，更没有人性。那电影情节和我们先前其实有点像，都是被逼无路躲到栋建筑里，只不过他们躲的是个商场，好歹有很多吃的。也不急着做任务，在里面待了好几个月。”

“活死人黎明。”说话的是季雨时，“不过是女主的女儿先咬了女主的老公。”

汤乐稍微愣了下“是吗，其实是汤其看的时候我跟着看了看，季顾问也看过”

季雨时有些后悔搭话了“同学看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

宋晴岚拿起望远镜看了下前方，又看了看路线图“季顾问，我们这是在绕路”

前方是三岔路口，左边是大道，右边则是小巷。

季雨时给出的路线图上是走小巷的。

季雨时解释道“大道进去四百米处有处路障，还有辆损坏的空间车占道。小巷感染者相对多些，也会绕路，但是如果我们走大道，根据我的计算会比小巷多花十到十五分钟时间。”

阵颠簸，很快车子出了小巷，途径大道路口时果然发现有路障。

无人机画面是途径高空俯瞰的，且速度也很快，得有多细致的观察力才能看到这点。

“距离任务坐标范围还有三公里，任务时间还有十小时。”宋晴岚说，“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隐蔽。”

时间，众人都产生了种“这么快”的感觉。

短短93公里的路程，有那么些特殊的时刻，他们觉得他们可能永远也到不了了。

途径条小巷，再经过座大桥。

路上的景象都和市心大同小异，没什么适合他们落脚的地方。

青鸟市并不是平原地区，城市里偶尔能见高地或小山。

季雨时朝窗外看了眼“前面那条街左转，进入辅道，在路边有家书店。”

书店

这都什么年代了，纸质书早就被淘汰，现代人类只需要按下通讯器，就能投影出切所需要的资讯。开家书店可以说是很疯狂的主意，小众到基本上不会有人踏足。但此时书店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好去处，那意味着人少，感染者也少。

宋晴岚“那就去书店。”

上午10点20分。

果然如季雨时所说，这里真的有家书店，显然即使到了末世，它也不是人类选择做掩体的存在。从楼高耸到二楼天花板的书架、光洁的地板，让人犹如回到了上个世纪。

柜台后面有位老年员工，跌跌撞撞地跑来，睁着灰白色瞳仁，露出口假牙。即使已经感染，也能依稀能分辨感染前他是位慈祥的老人家。宋晴岚抽出军刀，从老人的太阳穴插入后，把他放在了椅子上。

季雨时看着这幕，很快移开了视线，有什么从他眼闪而过。

这家店很大，队友们分开在店里巡查番，发现除了这位老人就没有其他人存在了。到达得太顺利，这条街区连感染者也没遇见几个，经历过前面发生的事，所有人都有种太过容易的感觉。

“我们大约会在这里待上十几个小时。”宋晴岚说，“二楼视野高，我们以二楼作为据点，不长眼的感染者冲进来也能第时间发现，现在可以去找点吃的。”

“我去。”周明轩背着自己的镭射枪，“顺便看看附近的情况。”

“我和你起。”汤乐道。

最后李纯也去了，五人留下两人，只剩下季雨时与宋晴岚。

这样的安排很少见，季雨时不太习惯与人单独待在起，还好宋晴岚说“我去看看这里能不能有点发现。”

两人分头行动。

宋晴岚找到些电子设备，从没有什么收获，等他回到原地时，季雨时不见了。

书架排接着排。

季雨时却站角落里，手拿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矿泉水，喉结滚，将什么咽下去了。

下秒，季雨时的手腕被抓住。

“季顾问。”宋晴岚问，“这是什么”

季雨时手上拿着薄薄的方形药盒。

被这样问，他拧眉，倏地抽出手来。宋晴岚时不察，被他逃走，立刻去抢。季雨时察觉背后疾风，蓦然双膝着地，将腰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整个人几乎是贴地滑过。

他知道近战不是宋晴岚对手，堪堪躲过后起身要跑，但宋晴岚反应极快，大手如铁钳，抓住了他的肩膀。

季雨时反手肘击，宋晴岚后仰让过，迎面又是阵疾风，季雨时狠辣的拳头被他把截住。

凭借身高优势，宋晴岚将人狠狠往面前拉，长臂伸却抓季雨时左手的药盒。

季雨时眼疾手快，药盒在空形成个抛物线。

谁料宋晴岚竟不管那药盒，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将他双手反剪，整个人压在了书架上

宋晴岚的语气很陌生，冷冷的嗓音从耳后传来 “季雨时，不要告诉我书店也是你在无人机画面里记下的，它们根本没来得及飞到这个范围。”

季雨时挣脱不得，虽然隔着衣服，但与另个人紧密相贴的感觉并不好受“你想说什么”

宋晴岚说“从开始，到润金大厦，到毫无破绽的路线图，再到这家书店，这路这么畅通无阻，为什么”

季雨时霎时明白了“你以为我是所谓的时间锚”

“多次重复同时间点，精神上会出现混淆现实的状态，需要药物保持清醒至少那片论里是这么说的 。”宋晴岚道，“或者，你可以解释下，你到底经历过了几次”

“你放开我就告诉你。”

“你说出来，我就放开。”

宋晴岚这个人，本来就身匪气，连带这支小队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

未达到目的他不可能放手，就算是天大的领导来了也不行。

季雨时脸贴在冰凉的书架上“疼。”

宋晴岚怔，怎么还使用这种招数

“我的手疼。”季雨时又说了遍，像是哀求，“你先放开好不好”

那刹那，宋晴岚有种在欺负个弱者的感觉。

这不符合他的贯作风，眼见季雨时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料想他反正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便松了手。

谁知刚放手，脸上就挨了狠狠的拳。

颧骨火辣辣地疼。

宋晴岚愠怒，却见季雨时眼尾泛红，显然是真的疼得狠了，不是装的。

季雨时表情冷淡极“宋队，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种病，叫超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