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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忍回家时, 便看见姐姐香奈惠擦拭日轮刀, 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脱下披挂的羽织道“怎么了, 姐姐。”
“是小忍啊。”香奈惠右手手掌紧贴脸颊, 动作尽显女性的柔软,“最近杀鬼的时候, 总能感到有道视线从背后传来, 可一回头什么都没发现。”
“什么”忍像猫一样, 全身的毛倒竖, 刷的一声炸开, “太危险了姐姐, 要是是鬼怎么办从背后偷袭的话,就算是姐姐也会受伤吧”她急匆匆地说,“不行,以后还是我跟姐姐一起出门好了,姐姐的背后由我来守护”
香奈惠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说“嘛嘛,就算是鬼,也该是不错的鬼吧, 证据就是被盯了很久, 我却从来没有被袭击。”
“姐姐”是气急败坏的呼声。
“更何况, 我从来没有从他那里感受到杀意。”她用手抚住胸口, 眼睑下垂, 以蝴蝶忍的角度可看见她羽扇般细密的睫毛, “鬼在成为鬼之前是人类,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自愿成为鬼的,我始终相信世界上有保有人性的鬼存在,他们与人可以好好相处。”
[又是这番话。]忍气得说不出话来,作为十来岁的女性,忍的脾气相当暴躁,比起女孩儿更像少年,她的心中满含怒火,每个晚上,一合上眼睛就会回忆起父母在面前被鬼撕碎的惨象。
她无法理解,明明姐姐跟她一起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天,为什么还会对鬼抱有幻想,为什么会对他们产生同情,为什么会认为人跟鬼能好好相处。
当上柱的条件是斩杀五十只鬼,或者杀死下弦之鬼,姐姐两者都达到了,死在她刀下的鬼大概有一百只了吧,从来没有哪只表现出“能好好相处”的脾性,她为什么还抱有幻想
“早点睡吧,小忍。”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道,香奈惠说,“生长期不好好睡的话,会长不高哦。”
她气哼哼地说“晚安,姐姐。”
放学时,蝴蝶香奈惠在校舍门口被拦住了。
“高野先生”她怀揣装书的布袋,略为惊讶,高野先生的精神比起先前还要差,短短几日就从憔悴变成了形销骨立,而且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高野先生受伤了。
“您没事吧。”她问。
“没事、没事。”高野先生勉强笑道,“只是有点疲劳,良子的病情反复,我只能日夜兼程照料。”他说,“我这次来,是受良子委托。”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白信封,“这是太宰老师寄给良子的信。”
“太宰老师是作家太宰治老师吗”
“没错。”他说,“良子作为老师的铁杆读者一直在给老师写信,也有幸收到了回信,据她所说,女记者这篇中的女主角就是参考了济生学舍的女学生后创造出来的。太宰老师最近有个讲坛会,邀请了良子去,说想要探讨一下文章的结尾,可她出于身体原因,实在无法到场,希望你能代替她去。”他说,“如果同意的话,良子就会向老师致信,说明情况。”
“我”
“没错,她说论新女性,班上同学中没有谁比您更优秀,您的观点良子必然是同意的。”说着说着,高野先生给香奈惠鞠躬,腰深深地弯了下去,与地面平行,“拜托您了,蝴蝶小姐。”
蝴蝶香奈惠将男人扶起来“请您抬起头,高野先生。”她以双手接过信件,“太宰老师的座谈会对吧,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去的。”她笑着说,“那这段时间我得好好补补太宰老师的作品了。”
“谢谢。”高野依旧深深弯腰,眼泪顺着下颌曲线一路向脖颈里流,“真的真的,太感谢了。”
时隔多日后,太宰接到了良子的回信
太宰老师敬起因身体原因,很抱歉今次无法前往太宰老师的座谈会,我近日患上疾病,只能卧于床榻间修养。
上回心中太宰老师说,望能找有进步思想的女学生交流,以完成女记者的下部,我思来想去,斗胆向您推荐一名新女性。她是我在济生学舍的同窗,名为蝴蝶香奈惠,成绩比我优秀得多,此女子与常人不同,兼具超越男性的力量与博大的胸襟,我对富有力量的男性尚存一丝惊惧,她却全然不畏,甚至在男性擅长的领域也能以女子之身超越
太宰治读着读着,笑出声。
小庄编辑看他,摸不着头脑,一般情况下,编辑与作家的联系并不是很紧密,到他们这里却完全颠倒了,一是太宰的文集发售量很好,很能挣钱,印刷后没有多久就能销售一空,对编辑来说,只要有一名他这样的作者,业绩上就很有保障,还有就是小庄本人非常担心太宰老师不良的生活作息,说他是沉溺于酒精与蟹肉也不为过,三餐时间又常颠倒,这令爱操心的小庄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日本男性在这时代几乎都不下厨房,他曾提出让太宰雇佣一位女仆,在对方拒绝后,只能撸起袖子,亲自研究饮食之道。
太宰笑的时候,小庄正在厨房里忙活。
“怎么了,太宰老师”他探出头询问。
“没什么没什么。”太宰说,“不过是看见了一封很让人快活的信件。”
“这样啊。”小庄想起来,“说起来,先前提到的高野小姐”
“换人了。”太宰拿起信纸扬扬,“到时候要见的是蝴蝶小姐。”
“唉,是吗”小庄接受道,“明白了,我明天就去安排。”
他多问了两句“高野小姐有什么急事吗”
“嗯”
“没什么,只是她经常往编辑室寄信,一看就是您的铁杆读者,除了今天这封外这一周都没有寄别的信件,而且我想除非遇见大事,她不应该回绝老师您的邀约才是。”
“这样啊。”太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转头,视线穿透窗框,落于庭院中萧瑟的树槎丫上,秋天来了,除了枯黄色的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外,只剩下干燥萎靡的野草,“说不定就像是树叶一样,北风一吹就凋零了。”
“什么”小庄没有听清。
“不,没什么。”太宰说,“我很期待与香奈惠小姐的会面。”
太宰治的作品不少,有长篇有中篇有短篇,你好,大正发表之前,朝日文库出版了最新的太宰治全集三本书为一套,登陆各大书局后,仅三天就销售一空,即使是在文化复兴的大正时代,也能说是纸媒奇迹。
之后太宰的作品就成了书局橱窗里永不撤下的常青树,香奈惠随便找一家店买到了全集。
每册书有200页,三册就是600页,抱着学习的心态逐字逐句地看下去也花了几天,看完之后香奈惠的心情十分复杂。
[究竟是把人性看得多丑恶,见过多少绝望,才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她的心沉甸甸的,更嘲讽的是,太宰笔下的事都是真实的,会在社会里发生的,她看着看着不禁认为,它们都是笔者亲身经历、亲身看过的事。
几乎要落泪了。
[可是人生不应当是这样的,希望与失望的分量应该足够多,凝视深渊的话,目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但向着太阳奔跑,站在高耸的山巅看自地平线上跳出的火红朝阳,也能感受到温暖。]她觉得太宰治只去描述绝望的事情,但你永远不可否认,社会上的好人比坏人多,就算是坏人心中也存有善念,否则社会根本不会进步,根本不会发展。
她模糊地猜到,高野良子想要传达给太宰的,就是她此时心中所想。
“睁开眼睛好好看的话,一定能发现好事吧。”她是这样想的。
东大与太宰治协调时间之后,将讲座开始时间定为下午五点三十分,秋季天黑得早,五点半基本上黑透了,路边灯柱通电,一枚枚灯泡照亮黑夜。
香奈惠担心讲座结束后有鬼出没,带上了日轮刀。
她到的比较早,刚想走进教室,却被相貌端正的青年叫住了“请问您是蝴蝶香奈惠小姐吗”
“是我。”
“我是太宰老师的负责编辑,敝姓小庄,高野小姐传信说您头上戴着珐琅瓷的蝴蝶装饰,因此才能一眼认出您。”他一板一眼道,“会谈教室已经安排好,绝对不会对小姐您的名节产生损害。”
[名节什么的,我不是很在意。]心中想着,却不能说出来,只道“那就麻烦小庄先生您了。”
当教室拥挤得像是塞满沙丁鱼的铁皮罐头时,太宰治来了,他照旧穿身黑西装,至多袖口的宝石袖扣略有改动,蝴蝶香奈惠在看见他时睁大了眼睛,惊讶得连笑容都变样了。
这男人显然也记得蝴蝶香奈惠,给了她一个微笑,便对下边同学道“同学们久等了,听过我上次讲座的人都知道老规矩,我不喜欢准备演讲稿,比起呆板的夸夸其谈,我更喜欢与你们交流思想,这次的主题是女记者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提问,而我会尽可能回答你们的问题。”
“太宰老师,请问您笔下的女记者,是否为日本的娜拉小姐你觉得她出走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在询问我下半篇的写作意向似的,我可不会给读者提前剧透。”他调皮的回答引起阵阵哄笑,“就算是我,也没想好该怎样书写结局。”
“作家笔下的人物创造出来后,就不属于作家本人了,他们成了富有个性的单独体,我不是在创作故事,而只是在描绘他们的生活。”
“阿重的生活有无数可能性,比方说,她看见的招聘广告可能是茶屋骗局,女孩儿满怀期待的去工作,结果却作为妓女卖到了吉原,成为妓女后在夜里做着当女记者的梦,这可能是一种结局。”
群众哗然。
“也有可能,她真的当上了电话接线员,成功攒够了钱,换一所学校完成学业,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成为记者,却由于行业排挤卧轨自杀,这又是另一种可能。”
“有可能她还没有攒够上学的钱,就被父兄找到,绑回去结婚,过傀儡般的下半生,老年时回忆自己年轻时不走错路,会有更好的结果,还是一种可能。”
他对下手目瞪口呆的学生道“人生的可能本来就是无限的,就如同作品中的主人公一样,一个微小的改变就会对整段人生产生影响,你问我她会有什么遭遇,我不知道,但我想,多数都是悲剧吧。”
下方有学生交头接耳,是男人的声音。
”所以说,女人的挣扎啊,都是无意义的。”
“让女子接受先进教育,实在是太浪费了。”
还有人点头。
蝴蝶香奈惠举手了。
“请说,这位小姐。”太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高野良子成为无良小报的编排对象后,出席讲坛会的女性明显减少,少有几位也蜷缩在角落里,而面容姣好且坐在前排的香奈惠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对象,不少人以戏谑的眼神盯着她看。
“阿重的未来会有无数种可能,您说绝大多数都以悲剧做结局。”她笑得很美,也很温柔,声音更是不急不缓,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情绪失控,“但在无数的未来中,是不是也存在着一条可能的道路,她历尽千辛万苦,成为了日本第一位女记者,为报道社会中的黑暗面做贡献,成为指导其他女子前进的灯塔。”
“一定存在这样的未来吧。”
太宰说“嘛,是只有这种可能。”
“那么,即使是为了挑战万分之一的,充满希望的可能,阿重的努力就是有意义的,就譬如现在,无数女子从太宰老师的上篇中获得了鼓舞,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坚强的、独立的新女性。”她说,“如果我的解读与太宰老师的写作初衷相违背很抱歉,可我想,人就是为了希望而进行奋斗的,而多数的努力就像是苗圃中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总有两三朵能够绽放,顺其自然地发展,迎来的结果会充满光明与希望。”她鞠躬,“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她的话,仿佛像在跟在场怀有低劣思想的男性宣战一样。
太宰鼓掌,巴掌相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说得很棒,小姐。”
于是乎,从教室的各个角落传来了零散的掌声,而那击掌的声音逐渐增多,汇聚成了浪涛。
[我并不觉得,他真的赞同我的想法。]
香奈惠坐下,直视太宰很沉的双眼[可只要见到了希望,见到足够多的好人,他的想法一定也会有所改变吧。]
她就像是一朵向日葵,即使生长于黑暗干涸的土地,也总是向着美好的阳光而去。
讲座在八点结束,学生们陆续离开,香奈惠送他们走到大门,并没有鬼怪的踪影,这让她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与太宰聊一聊今天就结束了。
可她还没有放松多久,暂留于教学楼旁树林的鎹鸦扑打着翅膀向她飞来,口吐人言“太宰,危险危险”
“”她立即提刀,向教学楼奔去。
“咚咚咚”门口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太宰扬声道“请进。”
“咔嚓”门开了一条小缝。
高野良子苍白的脸印在门缝里“太宰老师”
富冈义勇躺在床上。
他的基本功不如锖兔,在刚上藤袭山时就被鬼重伤,一般情况下,受了重伤的选拔者绝对会被淘汰,可锖兔不愿意丢下他,反而是将他这个累赘藏在洞窟中,自己一个人外出,几乎杀完了全山的鬼。
说“几乎”是因为锖兔没有回来。
第六天与第七天的交界时刻,锖兔又出去了“我出去看看,顺便给你找点吃的。”他特意嘱咐,“你在这里呆好,等我回来。”
“不用了。”这时候的富冈义勇还不是个铁憨憨,他很腼腆,锖兔时常嫌弃他女气,不像个真正的男人,“只有半天,我们一起躲在这里吧,等结束后出去就行了。”
“笨蛋”只听见一声暴呵,他不由向后缩脖子,“让你好好呆在这里,受伤的人更需要营养,我答应过太宰先生还有鳞泷师傅要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出去,男子汉绝对不会食言”
他掀开洞口的藤蔓帘走出去,背挺得像松柏,这是富冈义勇最后一次见到锖兔。
以往锖兔会在两个时辰以内回来,可这一天,直到太阳上升,迎来黎明他都没有出现过,富冈义勇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他只能劝慰自己锖兔很有可能先去山口处。
[怎么可能,他一直在担心我腿上的伤口,就算是普通外出也要扶我一把。]
锖兔折了一段树枝给他当拐杖,借拐杖他从半山腰挪移到山口,紫藤花下站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七天前相比,几乎没有少几个。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锖兔。]
“真可惜啊,那家伙。”
“是啊,山上的鬼都是他杀的吧,我听师傅说选拔结束后能有三四个人就不错了,我们这都有三十个。”
“所以才说可惜啊”这人话才说完,就被人叫住了,富冈义勇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你们说的是肉色头发带着狐狸面具的人吗”
对方愣一下说“是的,你是”
“我是他师弟。”义勇难得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说话两人都挂上了怜悯的表情“啊,他啊。”
“被鬼吃了,在半山腰。”另一人说,“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能找到他的狐狸面具吧。”
太阳逐渐升起,藤袭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暴露在白日秋光中,紫藤花绕山一圈,一年四季都摇曳着花枝,清新的香味传入人的口鼻中。
富冈义勇在山间奔跑,他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跑得磕磕绊绊,喉头有血气向上涌,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躺着块什么,凑近看才见到是狐狸模样的消灾面具。
他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倒了。
[锖兔锖兔啊]
“鳞泷先生。”鳞泷左近次正在后山劈柴,他的心情也很低落,好在面具遮住他的表情,让人无法窥得他的真实想法,真菰正在做饭,烟囱口白烟直通云霄,他回头道,“好久不见,太宰。”
对鳞泷左近次来说,太宰治也是名奇人,他自己是走南闯北过的人物,平生虽致力于杀鬼与培养剑士,对外面的世界却不是一无所知,明治时代后期,文明开化的青年就挺多的,鳞泷左近次在东京执勤的时候还曾路过鹿鸣馆,黑夜中馆内依旧传来袅袅乐声。
在他的认知里太宰这样的青年是不会愿意上山的,更不相信有鬼存在,几年前他自称民俗学家上山访问的时候,令鳞泷左近次十分惊讶。
[他人还不错。]
太宰给了鳞泷左近次借宿费,同时作为文化老师教导锖兔他们,这男人的知识储备量完全不像是个青年,不仅精通本国的文化,连带着外国的科技、逻辑学等也都很清楚。
“时代改变了,鳞泷先生。”他说,“早年剑士还在以刀剑与血肉之躯同鬼作战,随着时代发展科技进步,你们也会衍生出更多的对鬼方式。”他说,“呼吸法的话,目前只有身体根基足够优秀的人才能掌握,枪却不是,打造更加高精的武器,会对消灭低级鬼有很大帮助。”
鳞泷没想到这点,鬼杀队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远离社会的,原生活在都市的人都很少见,鬼非常精明,他们喜欢对乡野之人下手,至于东京的遇袭者警察都会以杀人案件立案,让知识分子相信鬼的存在比杀了他们都难。
“我可以将此提议上书主公吗”他询问。
“当然可以。”
鳞泷左近次问了一个问题“太宰,你今年多少岁了”
“这个问题”他掰手指头算,”四百岁五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