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翠一走,沈老太太便把大门一关。
沈家人都看着几口大箱子面面相觑。
这情形,住在客房的那位姑娘,还得继续住下去了。
沈老太太皱着眉说“除了那姑娘常用的东西给她送过去,其余的咱们都别动。等到那个什么叫阿七的年轻人再过来的时候让他们都搬走。我们沈家虽然没什么钱,可一口饭还是能供得起的。”
其余的人都点了点头。
沈如晚细看之下心中越来越吃惊,这些箱子里的有些东西,可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够用的起的,就算是侯府,这等品质的物什都是得紧着老太太和侯爷。
尤其是那几匹云锦缎,侯府夫人能够得到一匹都能炫耀许久。
沈如晚心想,难不成那姑娘是京城哪家高门的贵女吗
难怪那么凶,只怕在家里也是千娇万宠,颐指气使。
只是这姑娘怎么会来着偏僻的村庄,又是怎么落到那水潭之中呢
沈如晚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深究了。
既然这姑娘还得住下来,那她还是先去给她送早饭吧。
当沈如晚端着粥往后院去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往四周看了看,除了围墙什么都没有。
她又往身后看了一眼,也什么都没有。
奇怪,阿嬷她们都还在前院收拾东西,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什么在背后看着她
可这后院被围墙围起来了,不会有其他人才对呀
沈如晚只当作是错觉,端着粥进了屋子。
就在沈如晚进去后,围墙外头的草丛中正跌落了一个又矮又瘦的男人,正是之前的王癞子。
这王癞子此时表情呆滞,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姑娘,那云翠果然没有骗他,那百花楼的什么花魁,清倌给那姑娘提鞋都不配。
他听到有路过的脚步声传来,嗖的一下爬起来,赶紧离开。
他一路溜到了河边,见到正在提水的云翠,他急匆匆的过去把那木桶接了过来,“云翠姐姐,我来帮你。余婶子怎么舍得让你干这重活呢。”
云翠松开了手,斜眼看他,“怎么去看美人回来了”
王癞子连连点头,“没想到沈家藏了这么个美人,多亏云翠姐姐告之,才让我王癞子饱了眼福啊。”
云翠低哼一声,“饱眼福就够啊你这小子也就这点出息。”
王癞子眼珠子转了转,装糊涂道“云翠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云翠笑了,低声说“你就不想跟美人多亲近亲近。”
云翠这句话正戳中了王癞子的痒处,“要是能够一亲芳泽,我死了都甘愿啊。”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若是你能得手了,别说一亲芳泽,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呢。”说完,云翠掩嘴笑了起来。
王癞子正被冲昏了头,越来越觉得云翠的话有道理。
云翠见到王癞子心动的模样,心中冷笑,蠢货,到时候被沈家打死可不要怪她了。
要是这个王癞子真有胆子去做,就算不成功被沈家人抓住,也能坏了沈如晚的名声。
翌日,村里要割稻了,沈家也种了些田,需要去料理,要整天都在地里干活。
乔氏一大早便将午饭也做了,带足三人的口粮,其余的留给沈如晚和那位姑娘。
沈如晚本想跟着去,却被所有人拒绝了。
沈老太太说“小姑娘家家的别添乱了,要是到时候活干不了,受了伤可就更麻烦了。你在家帮我看着这些鸡,喂些食便是了。”
沈如晚只好答应了。
沈如晚还是如昨天那般给那位姑娘送了粥,她忍不住问道“姑娘,既然你还要在我家休养,总不能一直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吧若是姑娘不想告诉名字,姓氏也可以呀”
楚执闻着从她身上散发的冷香,一直在克制体内的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那株紫玉血莲在她身体中融合的更好了,如今她一靠近,便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他抬眼看她,吐出一个字“楚。”
沈如晚笑着道“那以后我便唤你阿楚吧。我叫沈如晚,阿楚姑娘唤我如晚,晚晚都可以。”
“随你。”
沈如晚听着她冷冷地语调,看起来神色不佳,不欲多交谈的模样。
正好她也不想挨着人家的冷脸便没多留。
待到她离开后,楚执望着她的背影双眼满布了血丝。
今晚便是月圆了,是这毒性发作最厉害的日子,而他的药引在眼前晃来晃去
用过午饭后,沈如晚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后院的屋檐下绣着花。
这是给大哥绣的锦囊,还没绣好大哥便离开了,等大哥回来的时候希望已经绣好了。
院子里很安静,只是太阳晒的有些昏昏欲睡。
沈如晚刚揉了揉眼睛,忽然一只干瘦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沈如晚惊恐地挣扎起来,可越挣扎越无力,浑身发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晕倒在了地上。
王癞子见状,把浸了蒙汗药的帕子扔了,搓着手朝毫无知觉的沈如晚走过去。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对面的一扇门打开了。
王癞子吓得一哆嗦,他慌忙看过去,只见门口倚着一个明艳如火一般的女子,她随意穿着一身男女皆宜的异域服饰,眉眼之间有着一股英气,不,不只是英气,而是煞气。
明明还有着阳光,可那人目光却冷的渗人。
王癞子不知为何双腿开始打摆子,却又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女人而已,他一个大男人还怕搞不定
于是他捡起扔在地上的浸了药的帕子,想把她也弄晕了。
可他还未迈出一步,只见寒光一闪,他的左手手掌断落在了地上。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这次反应过来抱着断手痛苦的哀嚎。
不止是断掉之处疼,好像是有无数只的蚂蚁往他那血肉里面钻,让他不停的抓,身上很快被抓的血肉模糊。
王癞子痛的在地上直打滚,口中不停的求饶,“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求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不该听信了云翠那娘们的唆使,不该起了不轨之心。求求您绕了小的一条贱命给小的解药吧,以后小的给您做牛做马”
楚执看着他将脸上的一块肉都抓了下来,才懒懒地道“你也配”
王癞子见自己怎么求饶都无法让眼前的人给自己解药,他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了,生怕此人再砍了自己另外的一只手。
王癞子艰难地站起来,把自己的断掌捡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沈家。
王癞子身上痛痒难忍,只顾着往河边跑,他觉得只要泡在水里才能缓解。
谁想到跳到河里,身上抓破的伤口,疼的他差点晕厥过去。
他在这痛苦之下,又怕又悔。
要不是云翠那娘们故意告诉他沈家有个大美人,还唆使他来干这事,他也不敢起了这个歪心啊。
王癞子看着自己断掉的手掌,对沈家万分的惧怕,不敢再动了。可他不甘心,他这么惨,都是云翠害的,她也别想好过
楚执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女人。
他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
那股冷香顿时朝着他袭来。
靠着这么近,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
很暖和,又香又暖。
沈如晚睡了很久,屋子里的光线也随着太阳落山渐渐地暗了下来。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当沈如晚开始有意识时,她感觉到自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一想到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蜷缩着瑟瑟发抖,心中悲痛万分。
她感觉身边还躺着个人,她感到了绝望,难道
泪水流了出来,她捂住嘴,偷偷地拿下自己的一根发簪,朝一旁的人狠狠地扎过去。
可刚一动手,却被人擭住了手腕,嫌弃道“软绵无力。”
沈如晚一顿,这喑哑的声音听着耳熟。
她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阿楚侧身躺在一旁,目光清冷的看向她。
沈如晚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随后她又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完好无损。
她看了看四周,这正是阿楚的所住的客房。
“阿,阿楚,那歹人呢”沈如晚的声音都还打着颤儿。
楚执揉了揉眉心,“跑了。”
“啊”沈如晚怔住了,跑了阿嬷她们都不在家,她也被弄晕过去了,那歹人怎么会轻易跑了呢。
沈如晚看向阿楚,忍不住抓住她的衣袖,红着眼睛看着她“阿楚,是你把人赶走吧”
她想到当初救阿楚时,连大哥那样的汉子都差点被阿楚锁喉了,如今家中就只有阿楚在,也只有阿楚能够救她了。
沈如晚哭的泪眼婆娑,她感到后怕,若是没有阿楚在,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哽咽道“阿楚,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楚执问道“谢我你待如何谢我”
沈如晚一下被问住了。
楚执抬起自己的手,那里留下了之前被沈如晚咬过的伤口。
他不等沈如晚反应过来,抓住她的皓腕一口咬了下去。
少顷,楚执才缓缓地抬起头,唇边带着血渍,低哑道“不用谢,礼尚往来罢了。”
沈如晚忍着手上传来那又酥又麻带着点点的疼痛的触感。
心道,这人怎如此记仇,当初她又不是故意咬的,竟然还要咬回来,,